当时,何贤决意迁徙,是看到了澳门的独特之处。全世界最负盛名的三大赌城,美国占去了其中两座:东岸的大西洋城和西岸的拉斯维加斯。还有另一座,就是中国珠江口岸的边城半岛“东方赌国”澳门。
在这块土地上,连空气都弥漫着惊险刺激的味道,没有刀光剑影,却比见血见肉的厮杀更为撼动人心,醒人耳目。因而何贤知道,许多人向往澳门,往往是冲着一个字去的,那就是“赌”。何贤的人生信条不是赌,更确切地说,是搏,是拼,是创,是闯。
他汲取了赌业的“营养”,那和他的志趣无疑是相投的,即创业就要勇于冒险,承受面对事业给自己带来的惊心动魄的考验,并通过自己的才能和意志去迎接这种挑战……
乱世出英雄。在那样一个年月里,澳门出了“一代赌圣”傅老榕,而赌王叶汉受聘于傅老榕,担任新开业的“泰兴娱乐总公司”骰宝部主任,拿着700元的月薪,满怀感激,踌躇满志。后来的赌王何鸿
,当时则与何贤境况差不多,也是刚到陌生的澳门,开始新的生活。
何鸿
进入到“联昌公司”工作。“联昌公司”是当时澳门最大的公司之一,中国、葡萄牙、日本各占三分之一股权。在公司里代表葡国政府的,是澳门经济局的罗保博士;日本方面就是力邀何鸿
加入公司的日本商人斋藤先生;而中方负责人,就是当今香港政界女强人、立法局议员、自由党负责人之一的周梁淑怡的父亲梁基浩先生。
战争打乱了正常的市场供应秩序,造成大量商品紧缺,物价上涨。有经济眼光的集团和个人,就趁此良机攫取高额利润,发战争财。“联昌公司”经营的就是这种“二战”时期的特殊生意,它的主要业务,就是以货易货,用机器零件及船只交换各种粮油,以供应澳门拥塞的近三十万居民。
那时中港澳之间的海面上,日本海军和海盗横行,杀人劫财事件时有发生,有不少生意人就死在日本军人和海盗的乱枪乱刀之下。
何贤呢?他应该从哪里起步?
他正以自己锐利的眼光在观察,以自己独特的思维在分析、斟酌……他亲眼目睹了百姓生活的拮据和物资匮乏的无奈,也更强烈地感受到另一种反常的现象,就是有不少的人在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他们经常彻夜欢腾,歌舞达旦,与困苦中的人们形成强烈对比。
一切都仿佛看到了,又好似没看到。因何贤所关注的,自然是他的“老本行”。说实在的,没有哪种现象,比得上澳门金融业的盛极一时,更能给何贤增添信心和勇气。
看着数不清的华资银行,争相林立于新马路、营地大街和十月初五街一带,很令何贤心如潮涌,干劲倍增,连揣在衣兜里的手心儿,也渗出了热汗……毕竟是12月的冬日,濠江水也是冷的。
他恍觉这里就是当年广州的十三行西荣巷,可很快又发觉不是,完全不是。
这儿,分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战火中的孤岛天堂。
是命运,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又仿佛顺理成章地推到这里来的。如果他是条鱼,循着希冀游到此地,不是已找到了激活他生存命脉的水源了么?
倘若他没能来到这里,或许日后,澳门的许多页历史要重新改写……
而此时此刻,何贤正伫立在彼情彼景的澳门历史岁月中,一门心思施展身手,热切盼望着“从头再来”。
何贤来澳门的第二年,认识了马万祺———时下担任着澳门中华总商会会长、全国政协副主席和澳门特区筹委会前草委主委等商政要职的马万祺。当时,马万祺与傅老榕合股经营大丰银号,是澳门仅有的几家老字号银号之一,颇具金融规模,由傅老榕任董事长,马万祺任总经理。
可惜不幸,正当马万祺策马横枪驰骋商场的时候,却患上了肺病。于是,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得力助手,在他卧病的时候能够部分代替他工作。马万祺十分欣赏何贤从事货币和有价证券买卖的天赋才干,认识了何贤后,便毫不犹疑地推荐他到大丰银号,任司理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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