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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北年被自己大胆的推断震惊了——没错,在两个灵魂相互影响的情况下,叶禹凡才会做出似是而非的回答,而且会经常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如此也能解释一开始钟岳仁诊断出来的“人格分裂”,以及后续出现的“精神分裂”!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向两个互相拥有对方特性的两个人在发展!如果这种情况继续,说不准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一个完整的灵魂,即完全正常的人!
芮北年心中一紧,立即给钟岳仁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时间可能不太多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丝线索,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当钟岳仁得知芮北年的意图后,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妥吧……”芮北年想问他要叶禹凡所画的那23副画!
“你就把那些画扫描下来发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作画的人是谁,以我的医德发誓!”
钟岳仁哭笑不得:“你的医德是要用我的职业操守来交换吗?”
“学长!”芮北年使用人情攻势,“你是把我陷入这种状态的元凶啊!”
钟岳仁纠结了,他非常了解这个学弟的性格,一旦认定某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会使用一切手段,他能有今天的作为和成就,正得益于他变态又执着的性格!
而自己,也的确欠了他的人情呢……
“好吧,看在我们多年……”
“谢谢,你尽快复印出来寄给我。”
果断的挂机声让钟岳仁嘴角抽搐:妈的,话都不让他说完!
几天后,芮北年就收到了钟岳仁的挂号信,事后钟岳仁又打电话过来叮嘱芮北年不要透露病人的任何私人信息,可惜收到的画只有九张,据说,原本是有二十三张的,但叶禹凡画完画的那天早上自己发狂毁了两张,叶父也只带了一部分过来。
将就吧,有总比没有好,芮北年想。
看画,芮北年可能不在行,可这个社会里懂画的大有人在,光他的社交圈里就有不少附庸风雅的“艺术家”,不过他可不想找这些人。
在手机里翻了一会儿,芮北年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鸟儿最近怎么样?”
“卧槽又是你个变态!”接电话的人,是b城社交圈有名的官家二少,官凤鸣。
“呵呵。”芮北年在电话这头轻笑着,问,“怎么了,还没忘了我?”
“滚!你这祸害不是在国外嘛!滚回来干啥?”这个官凤鸣,正是钟岳仁印象中那位差点被芮北年催眠掰弯的可怜家伙,被催眠后的一段时间,官凤鸣几乎天天给芮北年写情书送玫瑰,只差拎着聘礼去芮家提亲了。后来回过神,对芮北年恨得咬牙切齿,芮北年却在那时拍拍屁股出国了。
芮北年:“我这不想你么,想你当年一天给我送一束玫瑰花啊,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初恋?”
“尼玛啊——!”糗事重提,官凤鸣没什么好口气,一番骂骂咧咧后,却也无可奈何。
他和芮北年是发小,家里也相互认识,两人因为年龄相仿从小玩到大,交情自然不浅。只是芮北年从小阴险腹黑,事事强他一筹,后来还去学心理学和催眠,变得愈加恐怖!
“有屁快放!废话少说!”官凤鸣对这个人真是又恨又怕,还夹杂着那么一丝让他恼怒的情愫,但骂归骂,他对于芮北年的求助却是从来没有拒绝过。
芮北年开够玩笑,切回正题:“你给我介绍个懂画的行家来,我手头上有几幅画想找人帮看看。”
官凤鸣:“行家?我不就是嘛!”
官家祖辈是做名画古玩买卖的大家族,商史可追溯至清末,后因六十年代的历史原因,家族经济体系分崩瓦解,后代们拆分家产逃亡海外,唯留官凤鸣父辈这一支苟延残喘。
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时期,官家拉了一杆盟友东山再起,改炒国画和当代画作发家,现已是国内艺术商中的巨擘,专司当代艺术品收藏、展销与拍卖方面的活动。
官凤鸣是官家再度发家后的第一代,不过他上头还有几个兄姊,他大哥官林运比他大了整十七岁,现在是官家的掌事人。官凤鸣出生后,官家的家业已经有了雏形,所以他基本上没吃过苦头,也能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了。
作为一代么子,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哥,还有两个能力卓绝的姐姐,官凤鸣本人没有一点来自继承家业的压力,他从小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读书时丝毫没有上进之心,前期家里人还管他较严,后来官林运的儿子官鸿泽渐渐长大,各方面出类拔萃,远胜他这个纵垮小叔,官家人也就对他放之任之。从大学混了个文凭出来后,官凤鸣就跟着他二姐帮家里做点事,不过丙北年心里清楚,这货就是个绣花枕头烂草包,本性倒是直爽善良,但做事一点不踏实。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葛钦舟的学生
“就你那德行?还行家!”芮北年不客气地奚落着。
官凤鸣早被芮北年贬低惯了,他自动无视对方的鄙夷,问:“你手上是啥画?油画还是国画?什么年代的?”
芮北年:“不是你平日里看的那些艺术品,就普通的素描。”
官凤鸣:“普通素描?什么类型的?肖像画?静物画?”
芮北年:“我要能看得懂还找你么!”
官凤鸣:“哦,抽象画啊……现代艺术?”
芮北年:“你就别卖弄那点人尽皆知的东西了好么?”
官凤鸣:“……”
“别猜了,我也不知道这画的是啥。”据说叶禹凡画的是“记忆”,不过芮北年当然不能暴露这些,“你帮我找个有深厚绘画功底的人,资历老一些。”
官凤鸣:“我当什么事呢,你不就想找个懂画画的人嘛!”
这理解力差的,真服了他了!芮北年默默擦汗:“没错,最好是那种看了画就知道对方实力的行家。”
“那让鸿泽的美术老师看看就成了啊!”官凤鸣说的“鸿泽”即是官林运的独子,官凤鸣的侄子,官鸿泽。
芮北年:“鸿泽的美术老师?”
官凤鸣:“嗯,一个画家,年纪不大,但挺厉害的,知识面很广,感觉啥都懂。”
“鸿泽怎么样了?”芮北年上次见到他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官家的这个孩子很是优秀,“现在该上高中了吧?”
“过了年就十七岁了!”官凤鸣在电话那头叹气道,“那小子,哎……”
“他怎么了?”芮北年顺着话题问。
官凤鸣道:“他简直是我哥的缩小版。”
芮北年:“这不很正常,亲生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官凤鸣解释道,“我是说鸿泽有些过于年少老成了,他除了外表,其余根本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孩,性格脾气都跟我大哥如出一辙,连说话时的那种压迫感都差不多,啧……”
芮北年哈哈大笑:“我说,你确定不是在不爽你侄子比你优秀?”
官凤鸣:“啊??”
芮北年揶揄道:“我看你们家的人除了你其实都是一个样子,就你像是捡来的。”
官凤鸣:“……你滚!”
几日后,芮北年拿到了那位美术老师的联系方式,对方叫崇山,是国立美术学院的副教授,兼职画家。
官家居然让一个副教授给鸿泽当美术老师?果真是名门的手笔!
芮北年知道官家培养后代的方式,比起让孩子成为艺术家,官家更倾向把他们培养成独具慧眼的伯乐。
古往今来,大多名垂青史的艺术家,在他们活着的年代往往都不为人所知,有命途多舛的,怀才不遇的,亦有大隐于市的,直到他们死后十年、百年,甚至更久,才能有人辨别出他们的才华。
正如古人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比起天才艺术家,能发现天才艺术家的人更加稀有。
要培养艺术界的伯乐,全体系的艺术、美学、鉴赏培训是少不了的,官家的小孩本身也是从小学习绘画与创作,以此来培养审美眼光。此外,他们还参加各种展会与拍卖场所,深度接触那些昂贵的奢侈品,培养自身气质。当然,他们还是商人,他们需要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包装,什么样作品可以炒作,什么样的方式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
……
一番思索后,芮北年拿起电话联系了崇山。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挺年轻,说官凤鸣已经提前找他提过这件事,但最近一段时间有个全国青少年创意绘画大赛在s市举行,他是比赛的主要评审之一,而且他老家也在s市,要等来年开春才会回b市。
“不介意的话,能把画寄给我吗?”崇山说,“我在s市的华夏美院也有办公室。”
芮北年沉吟片刻,本来还考虑要不要飞s市一趟,但一想年底家里的事肯定不少,便答应了。
“我会抽空看的,有了结论我给你回电话。”
“请务必及时,我随时待机,谢谢您了!”
“不客气。”
崇山刚挂下电话,就有个助手喊他:“崇教授,快来看看这些画!”他此时正在绘画大赛的评审现场,各色画作堆了整整一个大厅,大厅四周的墙壁上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正是被筛选出来的较优者。
距离截止日期还有三天,还有画作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寄过来,把全体人员都忙得焦头烂额。
助手引导崇山去看的,正是一组刚刚收到的画作,一共八张,已经算少了,有些特色艺术学校的参赛作品几乎是成箱成箱地寄过来,满地的参赛画早已让这些老师、教授、画家都审美疲劳,何况大都是中学生的作品,要从几万副层次相当的作品中挑出几个特别好的,难上加难。
可眼前的这八幅画,却让所有人的精神都一下子振奋起来。
因为这八张作品,每一幅都很出色,而且随绝对是可以得大奖的作品!
“真不错啊!”
“难得让人眼前一亮呢。”周围的评审老师们纷纷点头。
“一次八张,可有得挑了。”
“咦,这是同一个地方寄过来的?”有人疑问。
助手道:“是啊,是一个包裹里拆出来的。”
“这……”组织方露出为难的脸色来。
没错,这是一次全国性的比赛,颁奖分配总归是要根据不同地域、不同学校、不同组织来考虑,如果一个团体的实力特别强,也不能让他们独揽所有奖项。
审评组正打算先从这八副作品中剔掉一部分,却听崇山道:“且慢。”
一人尊敬道:“崇教授有何想法?”
崇山:“把画上的署名遮掉,分散开来挂在墙上。”
那人问:“你是说,这几幅画都考虑在大奖范围之内么?”
崇山盯着其中一幅画道:“嗯,这些画都不简单。”
几个评审在边上面面相觑,又听崇山道:“今天傅院长、官先生都还不在,等他们来了可以让他们看一下这几幅画作的价值。”
崇山所提的两个人,前者是华夏美院现任院长傅容国,后者是本次比赛最大的赞助者官林运,作为特殊人员,他们的评价对最终的奖项有决定性影响。
在崇山的提议下,助手们将画分散开来挂在了墙壁上,没有了同等级画作的对比,这几幅画更是从近百幅作品中脱颖而出。
崇山沿着墙壁一张一张认真地看了过去,每看到那八张画的其中一幅,就会停下来驻足很久,其中有一副画名为《天使》,画的却不是普通的天使,画中一群天使的翅膀和身体是由机械齿轮链接的,他们看向同一个方向,表情是一样的茫然,引人深思。
还有一幅叫《农村》,这幅画被分成地上地下两个部分,上部分是一片乡村景象,有农田、水塘、老牛、稻草人等等;地下部分却像是城市,鳞次栉比的楼房,密密麻麻的街道,还有川流不息的汽车,人们全部像蚯蚓一样在泥土里生活着,同样,是一幅引起人们思考的画作。
最让崇山中意的是一幅叫《梦》的画,那幅画让他想到了毕加索绘于1932年的同名作品,但毕加索画的是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头呈水平方向歪着,闭着眼睛,脸部被背景黑色延伸出来的线条从头顶开始分成上下两部分,分割线止于嘴唇,女人身体的局部也采用两种颜色来表达,那是一副彩色画。
而墙壁上展现的是一幅纯粹的素描,画上画着两个男人,但那两个人加起来只有三条腿,因为他们的其中一条腿重合在一起,从腰部往上部分是完整的两个人,长相完全不同。其中一个人在沉睡中,表情安详,另外一个不知看到了什么场景,表情非常夸张,而且做出一个好像要离沉睡者远去的飞翔动作,可惜他们的其中一只脚连在一起,限制了他的动作。
整幅画的人物表情和黑白对比极其鲜明,只要看一眼,就会在脑海里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