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两声清叱,两支剑分由左右两个方向袭来,来势奇快,一闪而至,双剑交错,挡住了万映霞的去路。
原来那四个清秀道童,一见万映霞挥剑攻击紫阳道长,立时有两个仗剑跃奔过来。
忽见万映霞玉腕连挥,七支燕尾银梭连番出手,齐向紫阳道长袭去。
紫阳道长似对万映霞这等暗施突击的举动,甚感不满,脸色微变,挥掌拍出。
两个道童同时大喝一声,各自刺出一剑,把万映霞迫得向后退了一步。
紫阳道氏微微冷笑,道:“小娃儿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两道炯炯眼光,直盯着万映霞。
万映霞被逼得退站一旁,紫阳道长厉声相责,忍不住一蹙秀眉,横剑当胸,娇声怒道:“你们这些鬼牛鼻子道士,一再犯扰我们万月峡,逼伤我爹爹,哼,要是我爹有什么好歹,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他们父女相依为命,骨肉情深,万映霞乍遭惊变,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说到伤心之处,不觉鼻子一酸,流下几颗热泪来。
万晓光先是以为她顺从自己心意,向紫阳道长行礼致谢,好让他们早点离开万月峡,哪知她依然倔强任性,猝然间发动暗袭,心中大急,喊了一声:“霞儿住手……”就陡觉舌头一僵,眼前一花,底下就出声不得。
文天生一见师父神情不对,忙来双手相扶,就地坐下。
万晓光坐下后,甚不放心,勉力睁开双眼,一看万映霞横剑站在那里流泪,心中不由一酸,要想呼喊,却又无力,只得把眼睛向文天生望了一眼。
文天生道:“你老人家是要我把师妹叫回来吗?”
万晓光微微点了点头。
文天生叫了一声:“师妹……”
万映震回头一看,见老父已然坐在地上,再看师兄脸色凝重,不由心中一凛,转身一跃,落到万晓光身侧,嘤了一声,就想伏到老父身上。
万晓光使劲一闪身躯,急道:“不要碰我。”声音说得虽大,吐宇已是混浊不清。
万映霞含泪道:“爹爹,你心里觉着怎么样,身上可难过吗?”
万晓光苦笑了一下,道:“你们都不要碰我的肌肤,以免染及毒气。”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道:“霞儿你怎的不听话呢?唉,你这孩子,也太顽强了,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能有多大能为?你平日倒是聪明可喜,怎么临到这等重要大事,反而糊涂起来了呢?”他说子一阵话,不由得喘息起来,显然是真气不继。
万映霞怔怔地望着她爹,道:“那么我们背负着爹爹,一同离开这里,好不好?”
万晓光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身负伤毒,你能把我带到哪里去……”
万映霞忧急地道:“那总不能让爹爹一个人留在此地!”
万晓光望了爱女和爱徒一眼道:“我又何肯让你们这毫无江湖经验的人,跋涉远走,只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办了。”
文天生擦了擦眼泪,道:“武当派也算得是江湖上正大门派,师父既然身受重伤,拼去弟子的性命,我也要背负着你老人家离开此地,难道他们真能赶尽杀绝的阻拦我们不成?”
万映霞朝文天生看了一眼,道:“对了,让师兄背起你老人家,我在一旁护卫,咱们出去之后,再设法到外公那里去,或是到胡叔叔那里。”
万晓光看着这一对心爱的女儿和门下,说的情深意真,心中更是难过,忍不住淌下两行老泪,再俯首一看右手,原先的红肿之色,已渐呈紫黑,他转脸对文天生道:“生儿,你去捡一根树枝来。”
文天生依言捡来一根树枝,他不知师父此时要此物有何用处,心中也不便多问,只好怔怔的送上。
万晓光左手接过树枝,轻轻地举手向右手上击去。
文天生和万映霞二人看的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万晓光敲打了两三下,忽的又使劲击打,打了三数下,脸色骤然一冷,挥起树枝猛力狂抽自己的右臂。
文天生和万映霞从未见过他这等失常的狂态,他这一阵狂打猛抽,只吓得二人脸色大变。
万映霞急的一声惊叫,使力抱住万晓光的左手,哭道:“爹爹,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忍心嘛……”
文天生也泪痕满面地道:“师父,你老人家不要忧急,这样岂不是太苦了自己了吗?你还是要保重自己……”
万晓光老泪纵横的抬头望着爱女爱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唉!为父心里的苦处你们怎么知道?”
原来万晓光低头一看自己右手,色泽已呈紫黑,他自然知道这是伤毒转剧所致,所以要文天生捡取树枝,自己敲着试试,如若右手还知疼痛,便还有生机,那就依他俩的请求,暂离万月峡。
他虽然意念已改,但是接过树枝轻轻一敲,右手竟然全无感觉,心中不由暗暗着急,便使劲重击了几下,哪知还是一无所感。
万晓光见右手依然没有疼痛的感觉,心里在就凉了一大半,再看万映霞、文天生二人怔怔的望着自己发愣,心中一酸,泛上了一种说不出的生离死别的滋味。
在忧急痛苦之下,有如万把利刃,刺在心上,一种难以描述的怨恨、悲愤、哀恸,使得他要发狂,所以举起树枝,一阵猛抽,恨不得把一切痛苦,藉此发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