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向心毒露狭路逢仇
拘魄索宋天铎见谷寒香快要跌倒,不由悚然一惊,情不自禁地闪身向前,伸手扶去,但见谷寒香双肩一晃,倏地横飘数尺,立定身形,冷冷问道:“巴天义人在何处?”
拘魄索宋天铎暗感到背脊一寒,垂首道:“他被阴手一魔的手下弄进洞内来了。”
谷寒香突然玉容一沉,阴森森一阵冷笑,道:“这‘向心露’不知有无效应,我想命你首先服用,你的意下如何?”
拘魄索宋天铎浑身一震,躬身道:“在下乃是胡盟主的属下,决不敢对夫人稍存异心。”
谷寒香嘿嘿地冷笑道:“你也知道念旧?巴天义与你是生死之交,你怎能见危不救?”拘魄索宋天铎暗暗直冒冷汗,俯首道:“自今以后,属下再不敢贪生惜命。”
谷寒香暗暗一叹,忖道:“仰仗这种奴才坯子,怎能报大哥的血海冤仇?”思忖之际,不禁悲从中来,两滴热泪,夺眶而下。
拘魄索宋天铎俯首无言,心中却在思念她方才突然栽倒的事,原来谷寒香日间饮下那杯药酒后,虽然先声夺人,镇住了阴手一魔,得以安然离去,但那剧毒浸入脏腑,并未能全部炼化,她久战之余,心神一弛,竟为毒力所乘。
忽听谷寒香冷声说道:“这洞内灯笼甚多,你快去点亮,小心在意,不要触动了机关。”
拘魄索宋天铎应喏一声,举步往内洞奔去,谷寒香微一沉吟,接着走到钟一豪卧倒之处,蹲下身子解开他被点住的穴道。
只见钟一豪吐出一口悠悠长气,双目缓缓张开,软弱无力的朝谷寒香望去,目光之内,流露出一片感激之色。
谷寒香轻叹一声,道:“你已服下‘万花宫’的保命神丹,性命可保无虞,‘阴风掌’须以纯阳内功治疗,我无法相助于你,你自行运功,五六日后,想来即可痊愈。”
钟一豪口齿一动,欲言又止,接着微微将头一点,手撑地面,意欲坐起。
谷寒香暗暗忖道:“他痴迷不悟,我不可过于关注,引起他的误解。”
心念一转,任他自行挣扎,提起地上的张敬安,飘身进入里间的石室之内。
麦小明依然仰面朝天,卧倒在地上,谷寒香看他脸上姹红未退,心知若无解药,势难将其救醒,于是扔下了张敬安,转身往内洞走去。
内洞中各处门户大开,壁上的灯笼多已被宋天铎点亮,谷寒香打量形势,暗忖道:“这洞中门户如此复杂,加上重重机关,今夜若非那老叟将阴手一魔制住,自己势必要陷身此处。”
忽听宋天铎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夫人快来。”
谷寒香听他语声急迫,不知有何事故发生,连忙娇躯疾射,电闪云飘,循声赶去。窜入左面一座门内,纵目一扫,但见男男女女,倒了一地,纵横交错,几乎无落足之处。
宋天铎立在室中,手指地面道:“巴老大倒在此地,霍大哥却下落不明。”
谷寒香暗自惊道:“那老叟当真厉害,全洞之人,竟被他一人制住。”思忖中,跃到搜魂手巴天义身旁,翻过他的身子看,原来他的背上,挨了阴手一魔一掌,这一掌似乎手下留情,虽然依旧不轻,却非“阴风掌”力,仅是平常的重手法而已。
拘魄索宋天铎立在一旁,道:“阴手一魔的点穴手法自成一家,属下试了几处,无法解开。”
谷寒香声色不动,一掌拍在巴天义的“神封”穴上,但见巴天义咯出一口浓痰,两眼张了开来。
在一叟二奇中,巴天义的性子较为暴躁,鬼心眼却是较少,谷寒香想起宋天铎自称是胡柏龄的旧属的话,心肠一软,遂由怀中取出一个朱红葫芦,倾出一粒药丸,纤指一弹,投入了巴天义的口内。
搜魂手巴天义脸色大变,张口便往外吐,宋天铎突然反手一挥,拂在他的下颚之上,道:“夫人赐的灵丹,赶快吞下去。”
谷寒香任他做作,视若未睹,飘身跃到一名绿衣少女身畔,检视她被点住的穴道。
那无名老叟的点穴手法极为怪异,谷寒香试了一盏热茶的时光,才将绿衣少女的穴道解开。
这绿衣少女正是日间奉茶敬客那个,穴道一解,本能地挺身而起,一看室中情势,骇得花容失色,疾步往门外奔去。
谷寒香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站住,出了门外,我便取你的性命。”
那绿衣女闻言一呆,停下脚步,在门边立着。
只见谷寒香玉掌连挥,一掌一个,转眼之间,解开了另外三个绿衣少女,和四个青衣少年的穴道。
四个青衣少年人一醒转,立时在地上寻找兵刃,绿衣少女等一见,也纷纷检取自己的兵器,转瞬间,四男四女,分别并肩而立,横剑当胸,一副凝神待敌的样子。
谷寒香面露薄哂,冷冷地望着他们,待得众人站定之后,始才问道:“你们是阴手一魔的弟子,抑或仅是下人?”
她眉宇之间,闪动着一股煞气,语言之内,流露出一种威仪,连一叟二奇这等人物,对她尚且愈来愈为怯怕,这几名少年男女,眼看阴手一魔久不现身,恐惧之情,更是油然大炽。
四个青衣少年相互望了一眼,为首一人答道:“我等俱是下人身份,并非洞主的弟子。”
谷寒香一瞥地面,其中并无起眼之人,不禁秀眉一剔,冷声道:“据我所知,阴手一魔尚有两名弟子,如今人在何处?”
为首的青衣少年顿了一顿,道:“两位姑娘原在洞内,如今到了何处,在下等却不知情。”
谷寒香暗暗忖道:“这几个少年男女武功根基不错,若能收为己用,再加训练之后,就可予以重任,只是阴手一魔尚在,他们定然不敢变节。”
心念一转,目射神光,在众人脸上横扫一眼,说道:“阴手一魔素行不义,我不信他是个待下有恩的人,你们如其永远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洞内,何不随我转回‘迷踪谷’去?”
八个少年男女似是大出意料,彼此面面相觑,俱都不敢事先答话。
谷寒香双目炯炯注定为首那个青衣少年,道:“阴手一魔终难逃出我的掌握,你们放胆跟随着我,谅他也无可奈何。”
想见钟一豪大步由门外走了进来,厉声道:“弃暗投明,千载良机,谁敢执迷不悟,便以绿林第四戒律治罪!”
他已将黑纱蒙在脸上,昂首阔步,看来豪迈如雄,但是讲话时声音干涩,中气短促,一听之下,即知他身负极重的内伤。
为首的那个青衣少年曾与钟一豪交手,眼见他挨了一记“阴风掌”倒于地上,不料他非但未死,而且恁快就行动自如,且还大声讲话,不觉怔在当地。
但见一个绿衣少女朝谷寒香敛衽一礼,道:“婢子等也曾听人说过,绿林四大戒律的第四条是‘逆不受命’,不过婢子等份属下人,不知洞主是否身在绿林,该否受‘迷踪谷’的节制,未得洞主面允,实不敢贸然相从。”
谷寒香看那答话的少女,正是日间捧茶敬客的那个,不怒反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姓什么?叫什么?”
那少女答道:“婢子没有姓,贱名叫作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