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江湖首立犯人堡
龙泉山是巢湖东北的险恶所在,主峰名叫“青螺峰”,湖水暴涨之时,青螺峰浸在湖水之中,冒出水而的峰顶,像极一个庞大无比的青色海螺,由于浪涛的冲击,湖水过去,青螺峰四面却是悬岩断壁。
除熟知地形的人可以循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水道进入青螺峰之外,别人要想直登青螺峰,势比登天还难。
已是初更天色。
一艘分水快艇,像一条庞大的飞鱼鼓浪扬波,沿着那条鲜为人知的水道,箭射一般,转眼已到了青螺峰的唯一水栅。
快艇舱内,这时竹帘掀处。站着一位老者,五绺短须,面色红润,古铜色儒衫临着夜风摆动不已。
他抬头瞧了一下天色,冷冷一笑,双掌轻击三声,在寂静的水乡泽国,却也听得十分清楚。
随着他的掌声,后舱四个红衣汉子突然掠过船沿,分两侧肃容恭谨听令。
老者低声道:“按照原定计划,志在扰乱,不准杀人,不准放火,去吧!”
“是!”四个红衣汉子雷应一声,呛啷!每人拔刀出鞘,略一弹身离船而起,像是四只大鸟般,掠过十来丈的水面。
他们只在木栅之上点脚借力,便射向青螺峰的丛林深处。
老者这才对船尾掌舵的黄衣少年道:“天行,你就留在这里等侯,他们四人回船之后,立刻换下血衣,不要离开!”
“庄主!”黄衣少年一面挽住船舵,一面道:“他们四人万一不得手,那……”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道:“费天行,你是越来越胆小了,江上寒有多大的道行,加上江上碧一个女娃联手好啦!司马山庄的十八血鹰来了四个,要是压不住青螺峰没出道的嫩手,老夫也就不用混了!”
“庄主的神机妙算,属下当然钦佩!”费天行轻摇舵柄,稳住摇动的船身,又接道:“庄主……”
“什么事?”
“江家兄妹虽然没出道闯名立万。据说他们的家学渊源,深得他父亲长虹剑客江浪的真传,是扎手人物!”
“老夫早已知之甚详!”司马长风淡淡地道:“不然也不会找上他们,找上他们,算他们兄妹的运气,不然,哼!江上寒一辈子只能老死青螺峰。有什么出息!”
“有动静了,庄主!”
青螺峰方向果然火光大亮,锣声齐鸣,夹着男男女女呐喊之声随着夜风传来。
司马长风晃晃脑袋,十分得意的冷然一笑道:“我去了,吩咐的事要记清楚。”
话落人起,大袖拂动,人如长虹划过水面,他不像先前四人还要在栅门上借力点脚,好像流星一般,不闻破风之声,人已远出数十丈之外,认定人声呐喊之处奔去。
但见百十来堡丁有一半拿着火把,一半各抄家伙围成一个偌大的圆圈,圆圈核心,四个红衣血鹰舞动寒森的刀光,结成四象刀阵,把江上寒、江上碧兄妹逼得背靠背像走马灯一般,团团打转。
四个红衣血鹰手中刀虽不招招落实,然而式式凌厉,刀光霍霍带动的呼啸风声,着实惊人。
江上寒一面挥剑拒敌,一面高声道:“青螺峰跟你们有什么过节,星夜找上龙泉山杀人找岔!”
四大血鹰之一的汉子吼道:“老子看上了青螺峰的风水,识相的让一让!”
江上碧娇喝道:“做梦,青螺峰是我们江家数代的基业,谁也别想强夺豪取。”
另一红衣血鹰狂笑道:“哈哈!那就连你们的小命也陪上好啦!”
江上寒突的仗剑斜削,同时大叫道:“我先要了你的命!”
他虽然奋力一搏,怎奈“十八血鹰”乃是司马山庄的秘密杀手,在地窖由司马长风亲自调教多年,人人都称得上一流高手。
他们的刀法诡异,看不出门派,但却有各门各派的精华招式,没有源流,却是集刀、剑、锤、抓的绝学大成。
江上寒舍命一招,乃是势在必得,气极出手,完全没有蓄力缓冲余地。
因此,红衣血鹰之一的大汉,狂笑道:“来得好,你找死!”
呛啷一声,金铁交鸣。
刀光旋动中,突然“嗖——”
江上寒的虎口剧痛。再也扭不住剑柄,长剑被血鹰手中刀桃向半空,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江上碧一见哥哥兵刃脱手。花容失色,娇叱一声,折腰拦在哥哥前面,施出浑身真力,手中剑挥舞成一片银光。
同时,低声道:“哥哥,你设法冲出去,我来断后!”
江上寒怎能丢下妹妹逃走,此刻手无寸铁,既羞又愧,百忙之中抽出系腰的宽带,勉强挥舞。
四个红衣血鹰若是存心杀人,别说是江上寒手无寸铁,即使是长剑在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是因为他们奉有密令,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眼见江上寒舞动衣带。四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血鹰之一笑道:“哈哈!这叫软硬兼施,兄弟们!小心江大侠兄妹的绝招,哈哈!”
大凡武林中人,不怕落败,最怕受辱。
不忌伤亡,最忌讥讽。
江上寒耳闻四个红衣血鹰的狂言羞辱,比死还要难过。
手中长带忽地一丢,冷不防旋臂夺下妹妹手中的长剑,平地跃起,人剑合一,认定血鹰之一扑去。
他这一招乃是拚命施为,疯狂的打法,又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出其不意的当口,江上碧固然是猝不及防,花容失色,连四个红衣血鹰也倏然而惊。
因为江上寒舍命一击锐不可当,不施刀迎势,必会让江上寒得手,碰上的非死即伤,若是硬拚强迎,江上寒难逃劫难,岂不有违庄主令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条硕大的古铜色影子快如离弦之箭射到,左袖逼退四个红衣血鹰。
右手大袖拂处像是一堵土墙,挡住已经腾身而起的江上寒。
江上寒存心拼命,有进无退,一时收势不及。
长剑刺在来人的大袖之上,奇怪的是只觉得剑尖所刺之处其软如绵,其韧如革,轻轻一滑,剑垂人落,呆在当场。
这是眨眼之间的事。
江上寒一愕之后,低声道:“阁下何人?”
老者笑道:“退了强敌再谈吧!”
这时,四个红衣血鹰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振刀上前同声喝道:“什么人敢管我们兄弟的闹事?”
老者跨上一步,抢在江家兄妹之前,淡然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怎么说是闲事,那什么才不是闲事?”
“大胆!”四十红衣血鹰断喝一声,四口刀呼的发出厉响,迎面划出一排刀阵,直扑过来。
老者气定神闲,屹立如山,只见眼前刀光卷到,突的疾抖双袖,带起沙石落叶,像一阵狂飚,反向寒光森森的刀阵扫去。
这一挥,势同惊涛拍岸。迅雷奔电,四个红衣血鹰偌大的身子凭空飞起,一连几个跟斗,跌在五丈之外。
连带圈子外的一边火把全熄,众堡丁站立不稳摇摇欲倒。
老者的力道端的令人咋舌。
四个红衣血鹰齐喊了声:“走!”
爬了起来,抱头鼠窜而去。
江上寒震剑起身,作势欲追。
老者微笑拦住道:“少侠,穷寇莫追!”
江上碧深知追上去也占不到便宜,便也拦住哥哥道:“大哥,我们该谢谢这位前辈的相助之恩!”
江上寒无奈地顺势停身,拱手为礼道:“多蒙前辈握手,敢问如何称呼?”
老者淡淡一笑道:“贤侄,你竟不认得老夫了吗?”
“前辈……晚辈……”
“唉!年华似水,都二十年了,老夫见到你兄妹的时候,你们还在襁褓之中,难怪不记得!”
江上寒更是脸上飞红,愣愣地望着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