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先前被黄山五小苦苦相逼的狼狈,这股怨气难消,平日不愿轻易出手伤人的性格,也因而大变,左纵右跳,引开黄山五小的心神,不时发出枯枝,专射黄山五小的要害。
他是存心施为,准、狠至极,转之间,惨叫连连,黄山五小没有一人幸免,最绝的是竟有四人是被射瞎了双眼。
仅有五小的老大,躲过双眼,面颊两侧各插着一根枯枝,露出三分之一在皮肉之外,鲜血淋漓,疼得他一蹦七尺,惨嚎不已。
常三公子正待上前,抓住一个,要追问他们是被何人收买。
然而,突的一条大鹏般的人影,斜刺里扑了出来。
常三公子犹豫之际,不由退出七尺。
“常兄!”那人身未落实,朗声道:“小小毛贼,由小弟效劳!”
他说着,手中长剑疾抡,如同满天飞雪,但见银光一团,令人目不暇接。
倏忽之间,“呛”立刻银光收敛,剑已还鞘。
再看,黄山五小一个个喉结之处多了一个酒杯大小的血孔,紫乌乌的鲜血外翻,发出“吃吃”的刺耳之声。
这时,常三公子才看出,这人原来是司马山庄的少庄主司马骏,手法的利落,剑势的凌厉,就是眨眼之间的功夫,了结了黄山五小。
常三公子给怔住了,不知道应说些什么才好。
司马骏还剑入鞘,面露笑容拱手为礼道:“常兄,凭你的身份,怎么会同黄山五小有了过节?他们乃无名之辈,野蛮之人,应该不配与你金陵世家结什么梁子。”
常三公子既不好责备司马骏,只好道:“司马兄说得对极,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瓜葛,而且根本没有见过面。”
司马骏朗声一笑道:“不过,在下对黄山五小早有耳闻,他们兄弟五人野性难驯,烧杀奸掳,无恶不作。
“家父早想托人加以制裁,今天恰巧碰见,料不到他们敢捋常兄你的虎须,小弟代常兄效劳,实在荣幸至极!”
他这番话表明了两点意义。第一,黄山五小恶贯满盈早已该死,司马山庄领袖武林,有权利也有责任处治江湖败类。第二,他杀黄山五小,是为了常三公子。
隐隐有向金陵世家示好之意。
常三公子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不但不能说出自己原想留下活口,追问出幕后主使之人的内心话,而且还要表示对司马骏的好心非常感谢。
强打笑容道:“常某甚为感激!”
司马骏道:“感激二字未免忒也的见外了。不瞒常兄说,我司马俊的情形与常兄金陵世家略有不同,不管黑白两道,都知道司马山庄是江湖人。
“而你呢?就不同了。江湖人管江湖事,乃是名正言顺的事,金陵世家出面插手江湖主事多少有些不便!”
常三公子唯唯地道:“司马兄说得是!不知何时南下,有何贵干?”
司马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道,“在下星夜兼程赶路,还没进金陵城,路过此地,遥闻有人声呐喊,不料凑巧碰上常兄与黄山五小斗气,冒昧插手,还请常兄不要见责才是!”
常三公子“哦”了声道:“哦!与在下纠缠的,并不止是黄山五小,另外还有一批不明来路的人。”
司马骏似乎大感意外地道:“真的?黄山五小化外野人,从来没听说与任何帮派联手。常兄所说的另外一批人是什么样子?据小弟所知,常府对武林之事,巨细无遗,全有记载,想必对那批人也看出端睨了!”
常三公子苦笑摇头道:“惭愧!小弟见识太浅,实在看不出那批人的来处,不过……”
他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双目凝神,逼视着司马骏道:“少庄主,少庄主可知道有一批红衣如火,头套蒙面不明来历的人,他们是哪一条道上的?”
司马骏一阵愕然,但是又立即很自然地道:“纤衣如火,头套蒙面……黑白两道并没有如此装扮的呀!”
常三公子道:“少庄主!进入孝陵之前,可曾遇到过十数人结队,身穿红衣头套蒙面的一群。”
司马骏忙不迭地摇头道:“没有!”
常三公子道:“既然没有,这批人可能还没离开孝陵,少庄主,可有清兴与小弟搜查一番!”
“可以!”司马骏很爽快地道:“能够为常兄效劳,弟之所愿也!常兄,咱们分头抄林,或是一路搜寻?”
常三公子道:“还是一路由那片古柏丛搜起,绕一圈后再回此处,你看如何?”
司马骏拱手道:“全凭常兄,请吧!”
两人各做了一个手式,正待向柏林中搜索,司马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脚下停步,向常三公子道,“常兄!小弟有一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常三公子忙道:“有话请指教!”
司马骏道:“小弟此次南下,带有十几个庄丁,他们虽不是高手,但都练过一阵庄稼把式!”
常三公子道:“少庄主的意思……”
司马骏道:“偌大的明孝陵,黑乎乎的柏树林,夜色深沉,我们两个人只能走一条线,说不定那批歹徒会漏网,把我那些庄丁召唤来,地毡式地搜索,这样那批歹徒,插翅难飞了!”
常三公子闻言,点头道:“这当然好,少庄主!不知贵庄属下现在何处?”
司马骏面有喜色道:“不远,就在孝陵山丘之外的通商大路边,我这就叫他们前来!”
说完,不再等常三公子的意见,探深吸了一口气,郎天发出一声清啸,如同风鸣鹤唳惊得宿鸟飞出林梢,尾音回声不绝。
啸声乍起,十余条黑影,从山丘之后也冲天面起,快速地落实地面,一字排开,轰雷一声,向司马骏朗声道:“参见少庄主!”
司马骏肃然道:“听着!金陵世家常三公子,乃是本庄世交本少庄主的好友,适才在此遇上一批不知来历不明身份的歹徒。
“歹徒身穿红衣,头戴面套,趁着常三公子与黄山五小过招之时,隐藏在这片柏树中,现在分途搜索,发现歹徒,发出本庄暗号,搜不出歹徒,半个时辰之内,回到此处集合听命!”
“杀!”十余黑色劲装壮汉。人人将背后夜行包袱外面的长剑抽出,吼了声“杀!”立刻钻向柏树林中,刹时不见。
常三公子拱手道:“司马山庄不愧武林第—庄,庄上弟兄进退有序,井井有条,令人折服!”
司马骏叹息声道:“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像常兄世家的清高宁静!”
常三公子闻言,苦笑摇手道:“司马兄!事实与理想往往差别很大,最近的一把火,还有二家兄惨遭不测,以及……”
他原想把母亲失踪、秘室图册被劫的详细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司马骏,但他发现司马骏目光闪烁,既不惊异金陵世家的重大剧变,也没有迫问下去的意思。
于是,淡淡地一笑道:“不过,司马兄,这些事在整个武林中,乃是微不足道,但在小弟一家,却是天翻地覆的大事,只要我常玉岚有一口气在,一定要找出主谋之人,来一个血债直还,以牙还牙!”
司马骏还对常三公子的话,既没劝慰,也不置可否,却把话题一转道:“常兄!府上既遭了一场无情的祝融之灾,那些江湖图页武林纪事,不知可曾波及。”
常三公子冲口道:“没有!幸而没有!”
他因觉着司马骏这一问太过突然,照理应该问常老太太的安好,再查问常玉岩的死因,然后才会提到那些图籍册页的事才近情理。
加上,先前常三公子已经没把母亲失踪及图书被劫之事说出来,而今,也不便再说了。
谁知,司马骏闻听图籍记事设有损失,不禁又追问道:“难得!难得!常兄!水火无情,重要图书没有被烧,乃是不幸之中大幸!不知图书藏在何处,居然火没烧毁!”
常三公子直觉不悦,心想,无论烧毁与否,乃是常家的秘密,直接追询他人的秘密。不是另有图谋,就是不懂礼貌,因此,满脸堆笑道:“小弟常年在外,家中之事说也惭愧,其实并不清楚。”
这是推托之辞,也算是一个软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