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焦二顺道:
“来发爷去了‘九江城’,光光鲜鲜的替严子畏解决了问题,更撮了一段好姻缘,这些都是美事,但美中不足的是你老摘了‘虎头赌坊’的招牌,亦挫败了‘华山派’的好手‘九臂摘星’齐百岳一—”
钱来发道:
“这又怎么样?要不拿点真才实学出来,你以为单凭嘴皮子就能办成事?”
焦二顺道:
“毛病就出在这里了,来发爷,‘华山派’得悉齐百岳遭到挫败的消息后,难免群情愤激,对来发爷颇生不满,正酝酿着要找你老讨还公道—一”
冷冷一哼,钱来发道:
“凡是总要分个是非,论个曲直,齐百岳栽了筋头是不错,他们却该先弄清楚老齐这个筋头是怎么栽的,又是准先挑举启端?说起来,‘华山派’算得上武林中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正应爱惜羽毛、洁身自好才对,老齐偏偏背道而驰,跑赌场中抱台脚、干保镖,这已是大大的有辱师门,等出了漏子,尚不知反省悔悟,倒把一腔怨气出在别人头上,如此偏颇护短,也算名门大派的作风么?”
楚雪凤恨声道:
“当初你就不该放过他,姓齐的已经表明了不会甘休,你还笑着的为他打圆场呢,现在想想,冤是不冤?”
钱来发摇着头道:
“放过齐百岳并没有错,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彼此既无深仇大恨,老齐亦并非罪孽深重,他吃谁的帮谁,挨—刀也已够呛,何苦着着逼人于绝?”
楚雪凤板着脸道:
“大佬,你要做善人,不肯着着逼人于绝,如今可是好心不得好报,纵虎归山之余,这头癫虎却待反噬你一口啦!”
嘿嘿笑了,钱来发道:
“天下事,有些是得凭良心的,他要不知反思后悔,反而以怨报德,我也没有话说,只有以暴制暴,到时候见真章了。”
焦二顺搭口道:
“来发爷,在我听到风声的当口,事情已然传扬好一阵子了,说不定‘华山派’的人早已采取行动,最近就会发生状况……你老可别掉以轻心,得先防着才好。”
钱来发道:
“自从那年一踏进江湖这个大染缸,我没有一天不在防范、不在警惕,焦二顺,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是容易的?”
焦二顺赶忙道:
“来发爷计比孔明,猛赛张飞,这还用说?”
褚兆英忧形于色的道:
“大爷,要不要通知鲁元标、屠无观他们—声?”
钱来发道:
“不必,‘华山派’不同于—般草莽流寇、黑帮邪党,他们还算讲规矩、重传统,只要明来明去,我相信凭我尚能应付。”
楚雪凤不悦的道:
“还有我!”
钱来发笑道:
“当然,还有你。”
焦二顺巴巴的道:
“来发爷,我掠个阵还可以吧?”
看了焦二顺—眼,钱来发慢吞吞的道:
“你仍然在使双刀,焦二顺?”
知道钱来发的言语中有调侃之意,焦二顺略显尴尬的道:
“来发爷,我的双刀使得不够美妙,可是我一双腿挺快,大忙或许帮不上,小忙不定能派上用场,你老就准了我跟班吧。”
钱来发笑道:
“倒像跟了我去发横财似的,这等殷切法,也罢,猴崽子,你来就是。”
和钱来发相处久了,就会受到他那种亲切深挚的吸引力,这种力量无比的向心影响,不论他是以狂风暴雨般的强烈情感来宣注,或是以春花似的轻柔款款做抚慰,潜移默化中,就已把人带进了他的精神领域里,总是忘不了、抛不去,干什么都甘愿跟在—起,即使卖命吧,也算挑定这号主儿了。
楚雪凤早就有这样的感触了,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中起了牵系,等她蓦然惊悟自己的情愫投向竟已牢缠固绕,是那么不可解脱了;现在,她瞅着钱来发,心头暗想:“这个死大佬,还真有一套收魂夺魄的本事那……”
“华山派”的行动非常快,比钱来发预料的更快,就在焦二顺递送消息过来的第三天,邀战的白帖已然由人传到了“天宝金玉坊”,管事的不敢怠慢,立时着专差呈到了钱来发手中。
约战的地方,定在城外小松岗的土地庙前,时间为翌日正午一一堂堂皇皇的用白纸黑字写得分明,钱来发说得不错,名门大派,果然就有名门大派的风范气度,当然,可别管门下弟子都干了些什么差事,以及义理上屈不屈。
看完了帖子,钱来发随手放在桌上,若有所思的向楚雪凤道:
“依我看,这次‘华山派’的来人相当仔细,他们决不是刚刚才到,恐怕已经摸来咱们这里好些天了。”
楚雪凤的目光匆匆流览过白帖上的字迹,神色冷凝的道:
“怎么说?”
钱来发道:
“他们选择比划的地方,是城郊的小松岗土地庙,那里远离大路,人迹罕至,且方圆宽广平坦,用来拼生斗死,最为合宜,‘华山派’属外地人,却能够找到这么一处所在,可见是早就抵达城里,内外全踩遍啦。”
楚雪凤道:
“不错,甚至连你铺子开在哪儿他们都知道,足证来人心思细密,行事有条不紊,大佬,明午之约,我们得多加考量一一”
钱来发安闲自若的道:
“也没有什么好考量的,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口子下分强弱就是,只要他们不出鬼,我还有几分把握……”
楚雪凤道:
“如果‘华山派’的人不按规矩来,出了鬼呢?”
钱来发极有信心的道:
“我想不会,你看,他们正式下了战书,煌煌相邀,就可证明行为磊落,不循歪道,否则,大可学那一干邪魔鬼崇的作风,抽冷子打突击,他们找得着铺子,难不成还找不来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