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他人已快到山峰,下面,巴高峰已指着山上叫道:
“快追,那王八蛋往山上逃去了!”
“毒娘子”花妙峰第一个跃离马背,霍氏兄弟与巴高峰三人相继也弃马往山上扑,兔起鹘落,四人刹时追到山顶,往山后望过去,只见有十户人家,巴高峰道:
“八成这泼皮躲到村子里去了!”
霍大同忽的指着五丈远的山石上,道:
“不错,他是扑进村子里了,你们看这血……”
就在巴高峰四人扑进山坳那片村子里时候,山上面,阮莫叹哧哧一声笑,从一堆茅草窝里钻出来,伤口上面已被他按上一把刀伤药,缓缓便往山下走去!
阮莫叹没进固县城,甚至连他那间黄泥巴搭盖的河岸小屋也没有去,半夜,他穿房越脊摸到县城外一家小客栈,靠前院的东角小瓦屋外,阮莫叹伸手在门上轻敲着:
“九子!”
小屋里有了回声:
“谁?”
阮莫汉沉声道:
“娘的老皮,你小声如何?”
里面立刻低声道:
“是阮大哥?”
阮莫汉沉喝道:
“知道是你大哥,还不快开门!”
于是,门拉开了,阮莫叹一横眉便回脚一踢合上门,他游目小屋一看,低声道:
“不错,这地方安全!”
小油灯已燃上,只见是个二十出头精壮汉子,生得一副女人面,有些小鼻子小眼的,若非他生得壮实,两手宽大,还真个像个娘们!
阮莫叹刚往床沿坐下,小九子已惊呼,道:
“大哥,你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
喘着气,阮莫叹道:
“别大惊小怪好不好?”
小九子道:
“我给大哥弄盆热水,大哥可要吃点什么?”
阮莫叹道:
“端盆热水来,先洗把洗把,吃的你就随便弄些吧!”
小九子往外走,阮莫叹立刻又把油灯吹熄,低声道:
“怕要在你这小屋子住上几天了,可别叫你们掌柜知道,便任何人也不能提!”
小九子点点头,笑道:
“放心吧,大哥,出麻烦,小九子一肩抗!”
固县城内一共有三家大药铺,分别开在三条大街上,一大早,阮莫叹塞了一绽银子给小九子道:
“趁着一早客栈生意淡,你赶快进城给我买些刀伤药,告诉药店里人,要上好的!”
小九子点头,笑道:
“状元街上同济堂我最熟悉,同济堂的药也最好!”
小九子刚要走,阮莫叹一把拉住他,道:
“换个模样,千万不能被认出来!”边自怀里摸出个假胡子往小九子唇上一贴,另外一张金钱狗皮膏药又贴在面颊上,阮莫叹道:
“走后门,别叫人认破!”
别提多么巧,就在小九子刚从后门抱着买的刀伤药进来,同济堂那面,协远镖局子里已有人分别找上三家药铺打听谁曾去买刀伤药——
协远镖局的人闻得是个老者来买过,便立刻往城外追去,从穿着上看,一路何止十几人,追的人直到十里外才垂头丧气的折回来!
阮莫叹在小九子的小屋子里住了七八天,吃饭睡觉,拉屎拉尿,他是一步也不走出房门,小九子是这家小客栈唯一的伙计,掌柜的是老夫妻俩,平日就没当小九子是伙计,就在这天夜里,小九子弄了壶酒,几盘卤菜,拉开小床前的小桌子,笑道:
“阮哥,你的伤好了,小九子知道是留不住你了,今晚小弟要同阮哥干几杯晕晕!”
一笑,阮莫叹道:
“小九子,你比甘小猴可精明干练多了,借你的酒,大哥敬你!”
小九子有些木讷的道:
“阮哥见外了!”边举起酒杯,道:
“干!”
重重放下酒杯,阮莫叹忿然道:
“我饶不了甘小猴!”
小心低声,小九子道:
“阮哥,甘小猴不像是出卖大哥的人,他对阮哥一向忠心,不会……”
阮莫叹道:
“那小子精明过度,鬼点子比谁都多,如果他不是心存二意,怕谁也拿他没辙,大哥也就不会上这个当!”
木讷的人总是不善言词,小九子道:
“甘小猴是比我机伶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