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奔走在前面,很快穿过竹林,来到一座数栋茅舍的竹篱独院。
进入竹篱术门,即是一个小院,江横波和萧猛正在上房谈话,两人一见郭晓涵等来了,立即迎了出来。
郭晓涵举目一看,发现身躯修伟,虬髯如银的浪里白条萧猛,较之七个多月以前在华山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这时他的精神虽然仍极振奋,但是老脸上却仍残留着风尘疲倦之色。
浪里白条一见郭晓涵,首先含笑说:“昨晚三更回来,即听犬子说小兄弟和霞妹已先到达两天了。”
郭晓涵急上数步,拱手一礼,亲热的说:“小弟亦听双妹说,老哥哥去时小弟刚刚下山。”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说:“所以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追不及!”说罢,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听得出浪里白条萧老哥的笑声,远不及以前爽朗了。
进入上房,郭晓涵再向姑姑请安,接着将古淡霞介绍给浪里白条萧猛认识。
浪里白条萧猛原本与苇林堡嫌隙颇深,但江横波已经向他说明古淡霞的身世,因而心中已无芥蒂。
众人依序落座后,郭晓涵迫不及待的问:“萧哥哥,这半年来可有恩师的行踪消息。”
如此一问,浪里白条睑上的笑意顿时被愁云淹没了。
江横波先行回答说:“涵儿,目前情势很复杂,也可以说关系着整个武林各大门派的存亡续绝,你在武当山巧遇‘静玄仙长’坐关的事,我已经对萧老英雄说过了……”
浪里白条缓缓抬起头来,黯然插嘴说:“当时为了让你们三个人安心,情急之下,老哥哥也只好临时胡乱拉出一个送信的人来了。”
边说边歉然看了一眼情焦急,充满了期待之色的郭晓涵、柳无双、和牛奔三个人,始继续说:“那封信确是查老前辈亲笔写的,他老人家命我在半年后,如果仍不见他老人家回来,即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华山交给你们。
查老前辈似乎已料到这一次远赴海外,问题绝不会像往年较技那样单纯,所以事先便准备好了这一封信,以安定你们的心,免得影响你们的武功进境……”
话来说完,牛奔一哭,郭晓涵和柳无双眼中的泪水,也立即滚了下来。
沈圆圆一想到“独醒子”赠剑之情,和再传师父之恩,因而也哭了。
古淡霞看到玉弟弟流泪,芳心一阵难过,眼圈儿一红,美目中也不禁泪光闪烁。
江横波和浪里白条见小儿女们流泪,两个的眼睛也湿润了。
浪里白条戚然点了点头,忙安慰他说:“牛奔放心,查老前辈乃当代异人,武林无人能出其右,论技艺谁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牛奔有些不信老哥哥的话了,立即分辩说:“可是我师父一直没有回来呀!”
芙蓉仙子也在宽慰牛奔说:“查老前辈目前虽然行踪不明,但我们已断定他可能是被困在舟山……”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什么?被困在舟山?”
浪里白条略微颔首说:“这是江女侠和老朽根据‘独醒子’查老前辈临行时所说的话,加以判断的结果,是不是真的被困在舟山,还不能确定。”
郭晓涵和柳无双几乎是同时问:“恩师临走是怎么说的?”
浪里白条回答说:“查者前辈临走时曾对老朽说,这次‘南海老怪’代‘舟山姥姥’邀他老人家前去舟山,共商统一武林各派的大计,如果查老前辈不去,尔后武林中出了任何大事,查老前辈不得再行过问。
查者前辈为免浩劫降世,是以毅然应允参与这次舟山姥姥主持的会议,由于‘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俱在‘舟山姥姥处’,查老前辈似乎不可能再赴海南。
根据此点,江女侠和老朽断定查老前辈被困在舟山,或因某种原因,暂时不能离开。”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平静的问:“萧老哥,你这次匆匆前去华山,急于要见小弟的原因,可就是为了要告诉小弟这些消息?”
浪里白条已看出郭晓涵满脸煞气,因而摇头解释说:
“老哥哥行事,均按着查老前辈的叮嘱,这次前去华山,是遵嘱请小兄弟即刻下山追寻杀父真凶,事毕去舟山与查老前辈解围!”
郭晓涵剑眉一轩,忿然起身说:“小弟已查出杀父仇人是古大海,现在正巧也在舟山,报父仇救师难,一举两得,小弟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火速前去。”
浪里白条深知郭晓涵这时的心情,立即颔首说:“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急速前去,而老朽半年前由华山回来时,即星夜赶往舟山暗察了一番。”
郭晓涵星目一亮,面现惊喜,立即问:“可曾探得恩师的消息?”
浪里白条立即为难的说:
“舟山住居大海,群岛共有二百四十余座,海浪涛天,声震耳鼓,岛屿一望无际,有的浓绿葱笼,有的寸草不生,有的涨潮时尽没水下,有的落潮时始现岛踪,形势险恶,地形复杂,老朽奔驰数月,终无所获……”
郭晓涵一听,焦急万分,不由插嘴问:“照这样说,我们便知难不去了吗?”
浪里白条赶紧说:“当然要去,就是刀山油锅阎王殿,为了杀古大海,为了救查者前辈,我们也在所不惜。”
说此一顿,他以沉静的目光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只是我们要有周密的计划,前去才有成功的希望……”
柳无双有些不耐的说:“老哥哥有什么计划就请快些说出来吧!”
浪里白条亲切的看了柳无双一眼,继续说:
“老朽与江女侠曾经商议再三,此番前去,如单凭我们几人之力,欲想逐岛搜索,结果势必和老朽一样,一无所获,如果分头进行,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又俱在舟山姥姥处,万一是上,除了你涵哥哥之外,在座的人大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郭晓涵星目突然一亮,立即兴奋的说:“萧老哥,有了!”
他这一嚷嚷,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向郭晓涵望来。
浪里白条胸有成竹的问:“有什么妙计,小兄弟不妨说出来让江女侠和老哥哥听听?”
郭晓涵兴奋的说:“现在苇林堡拥有战船百艘,壮汉逾千,我们可倾全堡之力,前去舟山,一可炫赫声势,引出舟山姥姥,又可分散船只,逐岛搜索,极可能我们的船队尚未将舟山包围,古大海夫妇便先出来了。”
话声甫落,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兴奋的颔首称好。
浪里白条转首望着芙蓉仙子神秘的一笑,接着对郭晓涵说:
“小兄弟说的与江女侠和老朽商议的完全相同。”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古淡霞,继续说:“不过……要看马姑娘是否同意了。”
古淡霞赶紧含笑说:“晚辈无此能耐,苇林堡的大权全操在涵弟弟手里,一切由他指挥,晚辈只有唯命是从!”
话一出口,全室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古淡霞竟毫无揽权之意。
古淡霞一看大家的神情,坦然一笑,继续说:“涵弟弟在堡中深得人心,上下尊敬,有弟弟一声令下,全堡定一致遵行,这一点晚辈确敢断言。”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担心的说:“只伯阴险多谋的马松柏会从中作梗吧!”
沈圆圆愉快的“噗哧”一笑,接着说:“马松柏的尸体早已冷了!”
如此一说,除了郭晓涵、古淡霞,其余的人俱都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一声!
芙蓉仙子立即不解的问:“他怎么死的?”
古淡霞微微一笑,随即将郭晓涵和沈圆圆昨夜进入古大海的私宅的事说了一遍。
浪里白条一听,铁掌猛的一拍膝盖,兴奋的大声说:“这就好了,我们明日即可整队出发,经湖口入长江,过金陵,奔吴淞,入大海,直捣舟山。”
芙蓉仙子一等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平静的含笑说:
“既然如此,我们更不宜操之过急,首先我们要令苇林堡的队长大头目们知道出师有名,其次是百艘战船长途远征,给养缆绳,船只整理,至少也需半日时间,再说我们自己也须有个准备,因为这一次前去舟山,虽然仅须半月时间,但谁也不敢断定不去海南……”
浪里白条未待芙蓉仙子说完,已红着老脸连连颔首说:
“好好好,就照江女侠说的办,但是我们以什么名义调动苇林堡的战船呢?”
古淡霞在一旁插嘴问:“这一次萧老前辈是否也随船前去?”
郭晓涵即抢着说:‘当然要去,”
古淡霞柳眉一蹙说:“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藉口.必然会引起苇林堡的队长们怀疑!”
浪里白条霜眉一皱说:“马姑娘说得不错!”
古淡霞淡淡一笑说:“请萧老前辈暂时不要呼我原来的姓氏,因为这样称呼很容易引起苇林堡人的怀疑。”
浪里白条连连颔首说:“是是是,老朽上了年纪,愈老愈糊涂了。”
说此一顿,全室的人都笑了。
芙蓉仙子一俟大家笑声停止,立即肃容说:“我和萧老英雄,虽曾想到一个办法,但是总觉得有欠光明……”
郭晓涵剑眉一蹙,忿忿的说:“对付这些阴险小人,邪恶狡狯之辈。还谈什么光明,论什么磊落,又何况古大海是害我父亲的血海仇人!”
芙蓉仙子立即正色说:“涵儿,只许他们诡变奸诈,不许我们有失光明,而我们更应该顾虑到,事后对苇林堡首领和弟兄们有个交待。”
郭晓涵俊面一红,内心深觉有理,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继续说:
“现在有了马松柏私探内宅的事实,我们可藉揭发‘鄱阳王’简堡主暴毙的秘密为由,前去舟山捉拿正凶,事后再引大头目以上首领,进入古宅查证,不怕苇林堡的人不服。”
话声甫落,浪里白条第一个鼓掌赞好,郭晓涵等俱都赞同的颔首称是。
浪里白条兴奋的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开始进行了。”
芙蓉仙子转首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说:“你们可曾派大船前来?”
郭晓涵看了看院外已近正午的太阳,接着说:“派了一艘,现在恐怕已经到了。”
芙蓉仙子有步骤的说:
“第一步先将马匹运回,其次,古姑娘即命两个侍女回去转达船队明日出发的命令;并散播前堡‘鄱阳王’死因离奇,同时暗中传递古大海夫妇在海外可能被害身亡的消息,务必使全堡上下尽皆知悉。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大家一眼,始继续说:“现在我们分头料理本身应该准备的事项,明日中午在此上船,同赴苇林堡。”
话刚说完,两个仆妇已将午餐送来。
浪里白条一见,立即愉快的说:“大家先吃饭,肚子饱了好办事!”
于是芙蓉仙子立即对古淡霞说:“古姑娘今夜可随圆儿。涵儿宿在我那里,我因有事,今夜不回去了……”
牛奔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有些生气的嚷嚷说:“不行,今夜谁也不能和涵哥哥睡在一起。我牛奔要和涵哥哥睡……”
浪里白条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柳无双黛眉一竖,脱口嗔声说:“牛奔,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圆圆、古淡霞,俱都娇靥飞红,直达耳后,同时将头垂了下去,不由觑目偷偷斜睇了俊面微红的郭晓涵一眼。
芙蓉仙子含笑不语,似乎也觉得无法对这个憨直可爱的牛奔解说。
牛奔见大家的神情心知不妙,人成儿是说错了话,难怪双姐姐要骂人!
浪里白条愉快的笑着说:
“牛奔,将来你果真坚持如此,准有你的好东西吃!”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柳无双红着脸嗔声说:“萧老哥的胡子都白了,也和奔弟弟一样……”
芙蓉仙子莞尔一笑,插嘴说:“既然是这样,就让他和涵儿去我那里,古姑娘就宿在萧老英雄这儿吧!”
古淡霞赶紧插嘴说:“姑姑,霞儿还要去看我姐姐……”
芙蓉仙子等顿时想起还有毒娘子,因而同时急声问:“熊夫人现在在哪里?”
古淡霞说:“就在本村的一家渔民处。”
浪里白条立即爽朗的说:“既是这样,快请她到合下来吧!”
古淡霞摇头含笑说:“不必了,明天上船时大家再见吧!”
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怕她们姐妹间尚有私事相谈,因而也未坚持。
郭晓涵在一旁含笑说:“请霞姐姐代小弟问候萍姐姐,就说小弟今日无暇去看她了。”
古淡霞感激的颔首笑一笑,辞别大家,先行走了。
芙蓉仙子又将房间整理和加锁的事情,对沈圆圆轻声叮嘱了一番。
郭晓涵和沈圆圆辞别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正待要走,牛奔又坚持不和郭晓涵去了。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愉快的大声说:“牛奔,快去找‘大呆’他们抛泥球去吧!”
牛奔欢呼一声,高兴的跑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知必是柳无双在暗中阻止牛奔,不然他绝不会中途变卦。
两人出了院门,为免引人注意,于是沿着村后小径去了。
日正当中,原野一片翠绿,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郭晓涵和沈圆圆览着湖光水色,望着丘林翠黛,信步前进,不疾不徐,心胸均极舒畅。
不足一个时辰,已到了小渔村。
沈圆圆开锁进入院内,打开房门一看,各处整洁,一尘不染,知道妈妈曾事先整理了一番。
郭晓涵第一次如此亲近,而又毫无顾忌的和圆姐姐相处在一起,他一直梦想着有这么一天。
沈圆圆准备了茶点,两人坐在内室,四目相对,反而默默无言,沈圆圆被郭晓涵看得芳心直跳,神色略显不安,她不知为何,一静下来总感觉心里发慌。
于是站起来不安的在室内走着,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焦急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郭晓涵看在眼里,感到非常奇怪,剑眉一蹙,关切的问:
“圆姐姐,你可是在想姑姑?”
沈圆圆芳心一动,立即停步颔首说:“嗯,不知道妈妈何时才能回来?”
边说边坐在床前,不安的喝了口茶。
郭晓涵顿时想起什么的问:“圆姐姐,姑姑去什么地方了?”
沈圆圆微蹙黛眉说:“妈每隔一两个月,必去一次丘陵‘观音庵’……”
郭晓涵心中一惊,面色立变,不由急声问:“观音庵不是尼姑们住的地方吗?”
沈圆圆忧郁的颔首说:“不错,那里的庵主是妈妈昔年行道江湖时结识的……”
郭晓涵未待沈圆圆说完,剑眉一竖,突然立起身来。
沈圆圆一见,不由惊的急声问:“涵弟弟,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竖眉怒声说:
“哼,我要去警告那个尼姑,她如果胆敢劝姑姑剃渡,我就放把火烧了她的……”
沈圆圆“噗哧”一笑,缓缓说:“看你急得那副样子,妈妈一生遭遇虽然坎坷,但是她还有女儿有未了的心愿,又怎么会去做尼姑呢?”
郭晓涵一听到“坎坷”二字,不禁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波姑姑迷离的身世,因而面色一雾,随之坐了下去。
接着他平和的问:“圆姐姐,姑姑为什么那样痛恨森罗坝的白云虹呢?”
沈圆圆一想起妈妈过去的遭遇,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忧戚,方才内心的那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了。
于是黛眉微蹙,黯然看了涵弟弟一眼,不答反问道:“妈妈一生坎坷的遭遇,你可尽知?”
郭晓涵不便说不知,因而含糊的说:“我小的时候听妈妈说过,不过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沈圆圆知道妈妈和涵弟弟父母之间的微妙关系,因而不解的问:“你妈妈怎么说?”
郭晓涵没想到沈圆圆会有此一问,但是他灵机一动,立即回答说:“妈妈临死时,叫我不要忘了报答江姑姑!”
沈圆圆黯然一叹说:“妈妈在少女的时候,即已名噪江湖,在她十九岁那一年,邂逅了一位善用一种奇异兵器的英俊青年,那个人就是名震武林的‘金锭银弹’郭叔叔。
也许妈妈和郭叔叔有缘,加之因事同赴邓蛛山,因而情感暗生,事后才发现‘燕赵侠女’白素卿,早在妈妈之前便与郭叔叔两情相悦了。
也许是妈妈自觉不该夺人所爱,不过据妈妈自己说,她是为了郭叔叔的幸福,才毅然离开了他……”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插嘴问:“圆姐姐,你认为当时姑姑的想法可对?”
沈圆圆深情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和爹爹结婚以后,心灵上很痛苦!”
郭晓涵剑眉一蹙,正容说:“圆姐姐,请原谅我冒昧,小弟很想知道姑姑嫁给令尊的真正原因。”
沈圆圆粉面上的那一丝笑意,消失了,黯然的说:
“说起这件事来,本来严重的损伤了我的自尊心,不过我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妈妈在嫁给我爹爹之后,的确是一位贤惠的妻子。虽然我爹爹死后,妈妈有时暗中去会郭叔叔,但是我知道妈妈绝对是清白的……”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但是他又不便问沈圆圆何以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沈圆圆似乎看出郭晓涵的心意,立即解释说:
“最初,妈妈外出回来得很早,渐渐直至深夜始归,我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和气愤,有一次,我在暗中盯着妈妈,看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郭晓涵暗暗为父亲和波姑姑焦急,因而关切的问:“姑姑一定是去了‘观音庵’?”
沈圆圆摇了摇头说:“不,妈妈直奔那片丘陵茂林,到达一所林木遮天的阴暗处,里面飘然纵出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那人剑眉。朗目、挺鼻、朱唇,颚下蓄有一些许胡须,虽然两鬓已有些灰白,但仍掩不住他少年时的英俊……”
郭晓涵激动的说:“那……那就是我父亲!”
沈圆圆微颔螓首,继续说:“当时我非常忿怒,恨不得过去一剑杀了那个俊雅儒士,同时我也恨透了妈妈,再也不觉得妈妈可爱了。
我妈妈称呼你父亲渭滨哥,你父亲呼我妈妈横波妹,我当时看得出,他们俩的神态表情,都极真挚坦然,宛如一对亲兄妹……”
郭晓涵立即感动的说:“是的,父亲命小弟前来送小锦盒时,曾一再对我叮嘱说,姑姑是他最敬佩的人,虽然不是我的亲姑姑,却命我终生以亲姑姑待之。”
沈圆圆感激的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
“当时他们谈些什么,我无法听得清楚,回到家之后,我即向妈妈大吵大闹,妈妈才含泪告诉我,她原本不该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出身世家,厌弃官场,因而才投奔昆仑学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救了妈妈一场劫难……”
郭晓涵剑眉一蹙,万分不解的问:“姑姑武功高绝,当时极少有人是她敌手……”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解释说:
“不是武功高低不一,而是在旅店的菜饭内,被淫贼白云虹乘机放了迷魂散,妈妈在昏迷中被淫贼移至一座凶僧寺院内,当她醒来之后,便听到院中暴喝吆喊,惨叫连连,妈妈一看自己,顿时差得满面通红,她已被困在‘美人椅’上……”
郭晓涵看心中虽然也在生气,但他不知道的地方却没忘记问,因而不解的问:“什么是美人椅呀?”
沈圆圆脱口说出美人椅来,芳心早已有些后悔,这时再经涵弟弟一问,顿时羞得红飞耳后,不由羞恼的嗔声说:“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郭晓涵见圆姐姐羞红着脸发脾气,知道美人椅定然不是一件好东西,因而慌的赶紧继续问:“后果怎么样了呢?”
沈圆圆自觉脾气发得没来由,歉然一笑,继续说:
“就在这时,后富人影一闪,飞身纵进一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快士,立即将妈妈救下来,并代妈妈找来衣裙和兵刃。
后来——
整个寺院里的凶僧,悉数被妈妈杀绝,单单逃走了淫贼白云虹,妈妈为了追杀淫贼,天涯海角,大江南北,几乎踏遍了全国,想不到前晚竟在森罗坝的船队中遇到他。”
沈圆圆说此一顿,凤目注定郭晓涵问:
“你知道吗?那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侠士是谁?”
郭晓涵急忙回答说:“我知道,那人就是沈伯伯!”
沈圆圆黯然一叹,忧戚的说:“想不到在我三岁那一年,父亲便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郭晓涵见沈圆圆秀丽的粉面上充满了悲伤神色,虽然心里仍有许多话要问,但生怕引起沈圆圆伤感,也就不敢再问了。
两个相对一阵沉默,沈圆圆看了后窗的斜阳一眼,随即立起身来说:
“我们该做饭了。”
边说边和郭晓涵并肩走进厨房,两人一阵忙碌,心情都恢复了开朗。两人同桌进餐,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愉快,一餐饭吃完,已是暮色苍茫,掌灯时分了。
郭晓涵闩好房门,沈圆圆已燃起红灯。
在这一刹那,两人不意相互看了一眼,心灵中同时升起一阵微妙而又无法言喻的快慰。
这种感觉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沈圆圆骤然之间,芳心大乱,娇靥泛红……
郭晓涵陡然之间,俊面发烧,心头猛跳……
沈圆圆不敢再看涵弟弟那副令人神迷的眼睛,于是羞垂螓首,端着红灯,轻快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沈圆圆见郭晓涵跟来,芳心暗吃一惊,她的确有些慌了,这时,她才真正的体会到这种味道有些像小夫妻入洞房一样。
郭晓涵望着娇靥绊红,神情羞怯,端着红灯不知所以的圆姐姐,心中像潮涌般升起一阵男人具有的原始雄风。
他入鬓的剑眉微竖,英俊的面庞发红,涂丹似的嘴唇含着微笑,星目注定圆姐姐,呆望、痴笑!
慌惶的沈圆圆芳心更紧张了,凤目羞急的望着涵弟弟热情挺朗的俊面,娇躯缓缓的向后退去……
可是她就像一个失去武功的人,但觉两腿无力,双脚发软,有些像被点了穴道……
郭晓涵走至沈圆圆身前,嘴唇绽着热情若渴的微笑,星目注视着圆姐姐微张开的鲜艳樱唇,伸手把红烛接了过来。
沈圆圆的一颗。已紧张的提到了口腔,不由焦急的慌张问:“弟弟……你……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将红灯放在桌上,转首神秘的一笑,紧紧握住沈圆圆的玉手,拉着她就往床前走去……
沈圆圆顿时惊出一身热汗,不由直觉的惶声说:“弟弟……不可以……妈妈就要回来了……”
郭晓涵知道圆姐姐误会了,但他有意将计就计的吓她一吓,于是佯装爽朗的哈哈一笑说:“姑姑早已叮嘱过小弟了
沈圆圆惊得浑身一颤,不由插嘴问:“妈叮嘱你什么?”
郭晓涵神秘的一笑,附在沈圆圆耳畔说:“叫小弟不要怕,吻你……”
沈圆圆粉面通,那里肯信,正待用手去推郭晓涵,纤纤柳腰玉被涵弟弟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整个的娇躯,完全投进涵弟弟的怀里。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惊得脱口道:“不……不……涵弟弟……”
当郭晓涵真的将圆姐姐的娇躯揽进怀里的时候,他久已蕴藏在内心的爱浓情热,顿时爆发了,他原本想玩笑一番的举措,顿时变成了实际行动。
就在沈圆圆张口轻呼的同时,郭晓涵被她那阵如兰气息喷得心神一荡,厚实的嘴唇已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沈圆圆一声嘤咛,芳心不禁有气,但当涵弟弟的嘴唇印在她樱桃小口上的时候,一阵令她颤栗而又快慰的感触,闪电般传遍了她全身。
她沉醉了,静静的承受着,让心爱的涵弟弟尽情的吻她。
郭晓涵虽然已吻过双妹妹,但如今再吻圆姐姐,在他心灵感受上,却完全不同。
他感觉到圆姐姐的娇躯在颤抖,心在狂跳,玉颊红得像块大红布似的……
蓦然地,一丝咸成的泪珠,滚到了郭晓涵的嘴边。
郭晓涵大吃一惊,突然抬起头来,他发现圆姐姐微阖着风目,粉颊上已流满了泪水!
沈圆圆一阵委屈,扑进郭晓涵的怀里哭了。
郭晓涵惊得连连歉声说:“圆姐姐原谅我……”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将埋进郭晓涵怀中的螓首,轻轻摇了摇,同时羞涩的低声说:“不……我太高兴了……”
郭晓涵惊喜交集,将沈圆圆的娇躯搂得更紧,兴奋的说:“圆姐姐,我也太高兴了。”
两人依偎在床前,紧紧拥抱着,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多少相思,多少爱怜,尽在这默默无言中。
一阵沉默,沈圆圆突然轻声一叹,幽幽的说:“我们这样快乐,也许是不祥的征兆!”
郭晓涵剑眉一蹙,抬头离开了沈圆圆的香肩,不解的问:“为什么?”
沈圆圆痴呆的望着红灯上的火苗,仅幽怨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郭晓涵心中一动,又追问了一句:“你可是想到去舟山的事?”
沈圆圆微一颔首,凤目中的泪立即流了下来。
郭晓涵虽然也曾想到前去舟山的艰巨,但为了父仇师难,诚如“浪里白条”所说,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惧。
因而——
他轻抚着沈圆圆的如云秀发,柔声问:“你可是想到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他们?”
沈圆圆默然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强自一笑,宽慰的说:“这一点小弟早已想过,如果我的功力敌不过‘海外三怪’,恩师也不会让我在一年后的今天前去……”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抬起头来问:“可是他们‘三怪’都在舟山呀!”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头含笑说:
“以‘海外三怪’的武功和辈份,绝不会三个人一齐对付一个后生晚辈!”
沈圆圆立即不高兴的问:“你总是那么坦然肯定,如果他们那么讲道义,江湖豪杰又为何称他们为‘三怪’,而不称他们三侠,和三杰呢?”
郭晓涵被问得语塞,无言可对。
沈圆圆继续说:“这些老魔头心狠手辣,万一真的敌不过你,他们就不会再讲什么体面、声誉、和长幼辈份了。”
郭晓涵紧蹙剑眉,默不吭声,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功力要想一个人对抗“三怪”,是绝不可能的事,届时必须要设法智取
思忖之间。
蓦然地,郭晓涵星目一亮,望着沈圆圆脱口急声说:“啊,圆姐姐,有了!”
说着立起身来,迅即探手怀中,取出个小玉瓶来!
沈圆圆顿时大悟,但仍问了句:“你想以‘灵石玉乳’增长功力!”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我唯一的缺点是功力不如‘三怪’深厚,现在要想增长功力,只有藉助‘灵石玉乳”了!”
说着说着,扭开瓶盖,顿时满室异香!
沈圆圆立即警告他说:“弟弟,你别忘了,妈妈说年轻人不宜饮用太多的灵石玉乳……”
郭晓涵淡淡一笑说:“那是姑姑怕我们浪费工乳的藉口!”
边说边将瓶口一仰,把所有玉乳全部倾入口内。
沈圆圆紧张的望着郭晓涵,她不知道涵弟弟饮用这么多的“灵石玉乳”,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郭晓涵满口清香,喉间生满津液,腹中却寒冰如冰,他将手中小瓶,顺手交给沈圆圆,笑着说:“圆姐姐,瓶内至少尚有一两滴沾在瓶壁上,你可以用小指沾为吃下去。”
沈圆圆觉得灵石玉乳乃人间珍品,虽一涓一滴也弃之可惜,因而走至桌前,倒进一些热茶水,将小瓶略一摇晃,全部饮了下去。
灵石玉乳一入口,沈圆圆顿时大吃一惊,她发觉瓶内玉乳仍极浓厚,浑身一颤,寒气直达脚跟,看来至少也在十滴以上,不由慌得急声问:“涵弟弟,你可是确已饮完瓶内的玉乳?”
郭晓涵见沈圆圆慌急的神情,心知有异,赶紧正色道:
“不错,我的确饮完了,瓶内最多尚余有一两滴!”
沈圆圆紧张的说:“下,不对,我一着至少也在十滴以上!”
郭晓涵万分不解,久久才似有所悟的急声说:“小弟想起来了,也许瓶内的玉乳经年识月,最底下的多己凝固,由于用热茶一冲,瞬即溶化了,是以特别浓……”
沈圆圆一听。花容失色,想到妈妈的警一会,急得不由惶声问:
“涵弟弟,你看我该怎么办?”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说:“看你紧张的,灵百玉乳乃稀世珍品,服饮愈多愈好,姑姑的话不要记在心里,快上床盘膝调息,几个周天下来,‘舟山姥姥’的功力以不及你了,”
沈圆圆半信半疑,又急又气,这时她已不再担心涵弟弟有何不良的反应了,而在担心她自己了。
于是,她脱掉小蛮靴,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
郭晓涵一等沈圆圆闭上眼睛,也坐在床上运气行功,以便吸引玉乳的灵气。
沈圆圆由于心神不稳,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只觉丹田由冷变热,如火热流分窜周身,令她焦躁难耐。也心里一直惦念着妈妈的警告,因而使她无法将工艺的灵气纳入丹田中。
她悄悄睁开眼睛,觑目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晓涵,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几乎脱口呼出声来。
只见涵弟弟星目微闭,盘膝端坐,由肩以上,隐约现出一圈令人几乎不能察见的金黄光圈,她知道这是“佛光神功’了。
她听妈妈和浪里白条谈过“佛光神功”,就算资质特佳,骨骼清奇,已有十年以上内功修为的人,要想练到首飞毫光,仍须再苦练十年,涵弟弟勤习“佛光神功”仅仅一年有余,即已练至如此境界,看来他的资质,尤与常人迥异,进步较想像的尤为神速。
继而一想,似有所悟,涵弟弟能有如此高的成就,必是连香服了“灵石玉乳”的缘故。
沈圆圆一想到灵石玉乳,顿时警觉到自己也该运功调息,将灵气导入奇经八脉和丹田内。
但她一经运气,周身炙热如焚,呼吸急促,丹田发烧,每个关节,宛如针刺。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渗出一身汗来,她知道,果然应了妈妈警告的话了,因而不禁慌了。
她想喊醒涵弟弟,睁眼一看,她发现郭晓涵头上的光圈逐渐增大,光度也逐渐增强,而头肩上的光圈正在逐渐下移。
她心中又惊又喜,而她身上的痛苦也逐渐加剧,她不敢再喊郭晓涵,因为她知道涵弟弟的功力正在逐渐增长中。
片刻过去了,郭晓涵头上的光圈已移到了肘间,相距五寸便达到床面上。
但是沈圆圆周身的热流,却已变成了烈火!
她实在忍不住了,一阵喘息,翻身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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