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没再哼声,他站了起来挥掉膝盖上的泥土。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也该相信我真的是‘洛阳王’派来保护你的才对。”“皮条花”悠然说道。
“那又如何?”小豹子冷漠道。
“我想我们该可以走了。”
“走?走到哪里?”
“当然是去洛阳,总不成回‘四疯堂’吧?”“皮条花”奇怪他的问话。接着又道:“刚才他说了,要你千万不要回‘四疯堂’。”
“不,你错了,我要回‘四疯堂’。”小豹子坚决的道。
“你……你疯啦?难道你不知道‘四疯堂’里有个内奸?难道你以为那个内奸会让你安然无事?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我要你和我去洛阳。”“皮条花”也颇坚决的道。
“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不会听你的,不管怎么说‘四疯堂’是我成长的地方,我不能不顾我爹的生死,如果你要用强迫的手段除非你把我杀了,要不然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逃。”
小豹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的表情更不容有人对他有一丝怀疑。
“皮条花”已然明白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而且她也知道他说的绝对是真的。
轻叹一口气,她软语道:“要怎样你才肯跟我去洛阳呢?”
心头闪过一念,小豹子看着她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帮你?怎么帮你?”“皮条花”问。
“帮我揪出那名内奸,帮助我寻到我爹。”小豹子诚心道。
“这……这是交换的条件?”
“不错,这些事在没有解决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
“你……你太高估我了,就凭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些?”“皮条花”说的也是事实。
“我相信你。”小豹子充满信心道。
“你……你……好吧!”
不好也不行,“皮条花”可丢不起这个脸,因为如果传出江湖她连一个孩子也无法保护得好,这不但砸了她的招牌,更会让人笑话。
“谢谢你……大……大姐姐。”
这是小豹子第一次这么有礼,这么达理的叫“皮条花”。
有种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皮条花”苦笑道:“你这一声姐姐叫得我必须付出好大的代价,搞不好我连命都得卖了,奶奶的,我要真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可惨了。”
不知不觉感染上小豹子计粗话的恶习。当“皮条花”“奶奶的”三个字一说完,他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苦心庵”前一片宽阔的广场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而这些人却又壁垒分明的分成两派,中间隔着数丈的距离。
不用说,这两派一定就是“四疯堂”和“贺兰山庄”的人了。
没人说话,就连咳嗽声也没有,全场泾渭分明不过真让人怀疑他们到底会不会是木头人。
这是件大事,“四疯堂”与“贺兰山庄”居然锣对锣,鼓对鼓的卯上了,这件事要是传出了江湖保管会造成轰动,毕竟这淮中两大派,数十年来可是始终互相遵守着互不侵犯的默契。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看不见的肃穆之气,也有一种淡淡渐浓的“杀气”,这表示什么?
是不是表示即将有杀伐?即将有死亡?
蓦然——
由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了急速的马蹄声。
马蹄声犹如战鼓,催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跳,也拉开了一场即将战斗的序幕。
马停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停在两派壁垒的中间。
于是“四疯堂”目前的大当家“白鹰”东方起云首先跳下马,接着他对面“贺兰山庄”的庄主贺见愁也跨下坐骑。
等左右牵走马匹之后,这两个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瞪着对方。良久后“白鹰”东方起云首先启口。
“贺庄主?”
“不敢,正是贺某。二当家东方先生。”
“好说,正是区区。”
“敢问贵堂今夜弄了这么多人来这‘苦心庵’目的何在?”
贺见愁单刀直入的问。
“哈,哈,区区还正想问贵庄又为何摆出这种仗阵来又是什么原因,没想到贺庄主倒先问起了。”东方起云的笑声在黑夜里传出老远。
怔了一下,贺见愁似乎受不了东方起云这种夜枭似的笑声。
“贺见愁,我们不要再绕圈子了。你说,你要如何才放了我女儿。”东方起云收起笑声,突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这次真的怔住了,贺见愁没想到东方起云会说出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来。
“贺见愁——区区在等着你的答话。”东方起云咆哮了起来。
要不是顾忌爱女在对方手中,恐怕他早已受不了对方这种冷漠的态度。
“东方起云,敢问阁下怎么会说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令千金又怎会跑到我‘贺兰山庄’来?”贺见愁表情疑惑的问。
冷笑一声后东方起云再也按捺不住,他几乎用吼的道:“贺见愁你不要装蒜,也不要说你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他妈的演什么戏?摆什么谱?你不觉得无聊?”
虽然听出了对方话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贺见愁硬是咽下了东方起云“他妈的”这三个字。
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希望阁下最好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你是一方霸主,我更是一派宗师,你若想摆威风过‘干瘾’最好对着你属下去。”
从对方认真、严肃的表情里;东方起云已然明白似乎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误会”,也顾不得人家话里的暗讽,他发声询问:
“‘辣手’贾裕祖可是在贵庄?”
“不错,但是已经离开了。”
当初“辣手”贾裕祖至“贺兰山庄”避难,贺见愁是碍于情面。他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来避难是因为他掳掠了小星星,如果他知道,他当然不会收留他,毕竟收留了他不但摆明了要与“四疯堂”作对,在江湖规矩上来说更是犯了大忌。
“离开?姓贺的,你有种,你……你有种,今日‘四疯堂’倒要碰碰‘贺兰山庄’,分出个胜负高低,看看你这掳人女儿,江湖不齿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能耐……”
“慢点,你说什么?谁掳掠了你女儿?”贺见愁到现在才明白他们之间真正问题的症结所在。
悲愤的长笑,东方起云笑声候止,他用手指指着对方极不友善并且无礼的道:
“你——一切都是你主谋的对不?”
“我?”贺见愁更是早已受不了东方起云这种态度,他蓦然大吼:
“放你妈的春秋屁。东方起云,你有什么证据在这红口白牙的胡言乱语?你又凭什么一口咬着老鸟不放说我掳了你女儿?我还怀疑你掳掠了咱的宝贝女儿呢?”
脸既然撕破了,贺见愁的话可就荤素齐上。他显然已火到极点。
本来今夜来此他是想先付赎金赎回贺如美后再格杀那人面兽心的“辣手”贾裕祖,没想到消息传来“四疯堂”的人全付武装的摆开阵式在此,这可就不寻常了。
他百般忍受东方起云的出言无状,为的是怕对方在自己还没救回贺如美之前搅了局,乱了阵脚,但是光自己顾全大局又有什么用?所以在知道“辣手”贾裕祖也掳掠了东方起云的女儿后,他己用不着再忍受对方嚣张的气焰,毕竟大家现在全是同样的受害者,没有理由自己要委屈求全。
东方起云也硬生生咽下了贺见愁的“荤话”,他惊异的嘎声道:
“你……你说什么?难道……难道贺小姐……也被人掳掠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没事搬弄我属下跑来这里为啥?”见东方起云语气转缓,贺见愁也缓和道。
“难道……难道贵千金也是……也是‘辣手’贾裕祖所掳?”
“不错,正是那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不……不可能,就凭那个人,他绝不敢同时对付我们,就算白痴也知道纵然他拿了赎金也无法逃过我们两派的追缉……”东方起云老谋深算,他在思忖后道。
“他当然不会傻得由他自己出面,他己找到了替手。”贺见愁道。
“替手?谁?谁敢接下这宗案子?”
“‘拐王’胡小飞。”
东方起云傻了。
对于“拐王”胡小飞这个人他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说。更知道这个“人口贩子”连皇帝的女儿都敢绑架、勒索。
有人说如果“拐王”要勒索你,你除了乖乖的付出赎金外,最好不要有其它的花样,要不然这个人会二而再,再而三的掳掠同一个人来勒索你,直到你倾家荡产,一文不名。
曾经有许多人不信邪,在人质释回后派人四处截杀他,但是总未成功,不但未成功,往往连他的人影还没见着,刚释回的人质又再度被他掳掠走了。
误会已开,前嫌尽释。
人就是这样子,在敌忾同仇的心理了,往往仇家会变亲家,仇人会变朋友。
东方起云与贺见愁二个人现在就是这样,何况他们本无深仇,此刻更捐弃成见,一致苦思良策要如何面对这孰可忍?孰不可忍的勒索。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更怕那个“拐王”再度出手。
因为准也知道就算你放弃了人质,“拐王”最后会绑架你本人来达到勒索的目的。
要对付这么一个可怕的人,也难怪有人说除了付赎金外最好不要有其它的花样了。
“贺庄主,以你之见我们莫非就真的任他得逞?”东方起云皱起了眉头道。
“二当家,目前之际人命要紧,我可不愿人质回来的时候是具尸体。”贺见愁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接着道:
“你呢?是否体有其他更好良计?”
良计?你他奶奶当然希望我有良计。你女儿命要紧,咱小星星莫非打百头里蹦出来的?
东方起云城府极深,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道:
“既如此,区区也和贺庄主同一想法,人命要紧。”
一阵拍手声自“苦心庵”的屋脊上传来。
“好、好,二位果然是识时务者,敝人就先谢了。”
“谁?”
“什么人?”
东方起云与贺见愁同声齐道。
“来跟两位做生意的人。”一个蒙面黑衣人在月夜中从“苦心庵”的屋脊上轻灵的飘落在地,并且上前道。
“‘拐王’胡小飞?”贺见愁一丝惊愕后道。
“正是,想必二位赎金已备妥了是不?”蒙面黑衣人好整以暇道。
“人呢?姓胡的,人呢?”东方起云蓦然吼道。
“别急、别急,东方二爷,我‘拐王’什么时候做过收了赎金不放人的事?只要我收了钱,两位当然就可看到人。”
这可是真话,“拐王”之所以称为“拐王”这点却是主要的原因,所谓的“盗亦有道”这也是他这行的规矩。
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东方起云迎向对方道:“不行,我要先看到人,否则你休想拿钱。”
“对不起,东方二爷,你这要求我做不到,也不是我行事的规矩。”黑衣蒙面人冷然道。
“你——”东方起云骤然色变,他的手一挥。
于是“四疯堂”所属近百名壮汉,寂然无声的迅即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
冷眼揪着四周个个似欲噬人的彪形大汉,黑衣蒙面人无动于衷的道:
“东方二爷,敢情你不顾你那宝贝女儿了?”
“我女儿要有什么差池,阁下你恐怕先得陪葬。”
“是吗?你怎么说?贺庄主?”黑衣人不畏所俱,他转头对着贺见愁道。
“我……我愿先付赎金。”贺见愁愁容满面。
“好,与你这种人谈生意我喜欢,给你个优待——九折。”
黑衣蒙面人还真是缺德,竟然把这种事当成了上市场买菜般。
“不过……”看了一眼东方起云,黑衣蒙面人又道:
“这位东方二爷好像不愿放我走,我若走不了,贺大小姐可是回不来的哟。”
意思很明显,贺见愁岂有听不出之理。
于是他转头对东方起云道:“二当家的……”
“不行,谁晓得这人拿了钱后会不会放人?如果他不放人我们岂不是栽得冤枉?”
“我还是那句老话,东方二爷你除了相信我外,我也没办法了。”
黑衣蒙面人的话说完,贺见愁骤然也做了个手势。
于是“贺兰山庄”所属的近百名的弟兄,同样寂然无声的立刻在最外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东方起云勃然色变。
“贺见愁——你他妈的这……这是什么意思?”
“二当家的,我不能拿小女的性命来开玩笑。”贺见愁冷语道。
“那么你不惜与‘四疯堂’作对了是不?”东方起云更冷的道。
“如果有人阻碍我救小女,‘贺兰山庄’每一个人都不惜一战。”贺见愁坚决的道。
是谁说过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二位前一刻还有着敌代同仇的心理,这会儿却因为意见不合,已然有了一触即发的危机存在。
黑衣蒙面人妙的很,他现在就仿佛事不关己般,一点也不为意的看看这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这是在逼他放人呐。”东方起云近乎咆哮的吼道。
“就算二当家的现在能杀了他,请问你要到哪去找女儿?你又怎知他没有同党,会不撕票?”贺见愁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他妈的就这么相信这个人?”东方起云大气已上,他怒声指责道。
“你最好弄清你在和什么人说话,二当家的——”贺见愁话冷、声冷、面更冷。
东方起云上前一步,毫不示弱的道:“那又如何?”
“如何?我还倒想问你要如何?哼!”贺见愁也上前一步。
眼见这二个接下来即将会为了一句话而开打,如果这一开打场面可就热闹了。
黑衣蒙面人适时的挡在二人中间,他反而“王二麻子”的做起和事老,鲁仲连了。
“二位、二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出来‘混’为的是求财,不是求气,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你们……你们万一就这么干将起来,我……我这两万两的黄金我谁去要呀!”
简直被这个黑衣蒙面人给气昏了。
就像一头“兀鹰”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倏然俯击。
东方起云一招两式在毫无征兆下猛然出手,他的攻击对象当然是黑衣蒙面人。
一声怪叫,黑衣蒙面人轻松的在一阵腾钵闪避后躲过东方起云的攻击,然后他飘开至安全的距离道:“喂!东方二爷,我这有广支花旗火箭,如果你要再出手,莫怪我要放出信号了,你该知道当这支箭升上天空后爆了开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东方起云身子刚想再动,贺见愁倏地拦身在前,未知在什么时候他执出了一枝奇珍的怪兵器,挡着他的去路道:“二当家的如果你再欲出手,莫怪贺某要开罪了。”
“你——”
东方起云思忖了一会,颓然叹气道:“罢了,罢了,胡小飞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对唆,这才是‘和气生财’嘛!东方二爷要早这么说岂不皆大欢喜,干嘛非得先来上这么一段足本铁公鸡不可?”黑衣蒙面人笑嘻嘻的道。
“少说废话——”东方起云一听对方话带挖苦,他刚压制住的怒火陡然又升。
“好、好,不说废话、不说废话,想不到东方二爷已届耳顺之年脾气还躁得跟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东方起云神色怕人,他紧抿着嘴不再哼声,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已恨极了这个人。
“阁下如果再言及其他,恐怕就太过了。”
贺见愁显然也有点吃不消黑衣蒙面人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老大作风,他一旁冷言出声。
“干嘛?你们二位怎么又变成一鼻孔出气了?这事端可是你们自己引起的,我本是正正经经,诚诚恳恳的来与你二位谈生意做买卖,如果要想打架,别以为你们摆出这种仗阵我就含糊了,告诉你们我——”
“好了、好了,胡小飞,我算怕了你了,你就快点说吧!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贺见愁一见对方为了自己一句不平之语马上又要藉题发挥,他连忙阻止,语近哀求的道。
“给钱唆。”
“那……那人呢?”
“等我确定了一切都没问题后我马上就可以放人。”
“人在屋槽下不得不低头”贺见愁与东方起云让人掐住了脖子,他们还能说什么?
于是贺见愁与东方起云二人同时向后招手,二名“贺兰山庄”与“四疯堂”的兄弟各自捧了一只箱子急速上前,并且同时打开箱盖子。
二只箱子里全装满了各式珠宝,黄金美玉,在月光下泛起两轮耀眼的光华,让所有在场的人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
盖子盖好后贺见愁就像掉了一块心买肉般哑声道:“这箱子里的珠宝绝对超过两万黄金的现值,阁下是行家,想必没有异义吧?”
“当然,哦!当然,这样也省了我准备好的马车。”黑衣蒙面人道。
撮口长啸,啸声刚止一乘单辔马车从树林里倏然出现,赶车的也是一黑衣蒙面人。
提起两只装着珠宝的箱子,原先那黑衣蒙面人把珠宝箱放人马车后,于是附嘴在赶车的蒙面人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马车在一声吆喝声中逐渐离去。
望了一眼每个人脸上“心痛”的表情,这蒙面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了,二位,片刻之后二位就可有你们爱女的消息……对了,贺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见愁与东方起云二个人都不知道这个蒙面人又有什么花招。贺见愁固然猜不透,东方起云更是想知道他们两人又有什么事情非得借一步说话不可。
实在想不出这个蒙面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神通,虽然他说他是“拐王”,但是贺见愁始终不太相信。
在“苦心庵”的墙边,蒙面黑衣人悄声的对贺见愁道:“贺庄主,你不要否认,其实这么做你不但不吃亏甚至可说是占了便宜,第一这赎金嘛我保证再退你二成,第二我帮你解决了一桩麻烦。你想想,你留住了赵威武的儿子又有什么用?现在‘四疯堂’是东方起云当家,他只关心他的女儿,至于小豹子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呢。说不定他还巴不得有人掳掠了去,那么他正好趁此机会对外用兵巩固领导中心哩。”
贺见愁当然也想这样子,然而他只得道:“问题是那个小王八蛋已经——已经不知去向了……”
黑衣蒙面人傻了。
贺见愁叹了一口气把事件事抖了出来,却听得蒙面人连连皱眉。
这个时候远在一处的东方起云扯开了喉咙道:“阁下,时间已过了许久,人呢?”
“你急个什么劲?”蒙面黑衣人发声顶了回去。
“你……你他奶奶的,敢情……敢情‘晃点’?”东方起云度量狭小,疑心更重,他见蒙面人把贺见愁拉至一旁嘀咕半天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他走了过来。
“你最好不要蠢动,东方起云——”贺见愁拦在黑衣人的前面。
“贺见愁——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们之间又有些什么勾当?”东方起云更加疑心了。
“我……我们会有什么勾当?”贺见愁被人这一问不觉说话有些心虚。
“没有?没有你挺身而出是什么意思?”东方起云微怒。
“我只是不想在我女儿回来前由你在此瞎搅局。”贺见愁用一种冷硬的声音道。
“姓贺的,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就那么容易由得你们两个人哄着玩?”东方起云阴恻恻的道。
“放你妈的屁,东方起云——你最好弄清楚我可不是你‘四疯堂’的人,这里更不是‘四疯堂’的地,你想要过你那不明不白的大当家瘾,最好先搞清楚对象。你把话给说清楚,我……我有什么勾当?”
心虚的人说话一定大声,贺见愁几近咆哮,他的手也快戳到别人的鼻子上了。
东方起云也做过亏心事,他当然也受不了别人这种大框框套着小框框,“画”中有“画”。
像被人塌了一脚,东方起云的脸色一下子由白转青,他阴狠的盯着对方,杀机已浮现在他的眉梢。
事实上贺见愁的话己触及到东方起云最敏感的地方,这就和被别人骂成是小老婆生的没什么两样。
三节棒像来自虚无,猝然之间己暴吐着朵朵棒花。
东方起云终于发难,一出手俱皆杀着一棒接着一棒,让人目不暇给,更让人不容喘息的全攻向贺见愁。
贺见愁虽然粗鲁,但他却是粗中带细,更何况他早就防着对方。
因此当东方起云身形一动,他立刻有了警觉。
“好杂碎——”贺见愁慌乱中骂了一声,两只三尺长的月牙钩已迎向击来的一波波棒影。
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句话说得还真是一点也不错。
这两个一方大豪前一阵子还准备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现在却反目相同,开打了起来。
这里双手龙头甫一接手,那边对峙的双方帮众也不用招呼立刻齐涌而上,捉着对儿所杀起来。
“四疯堂”与“贺兰山庄”这淮中两大帮派,数十年来的积怨、纷争,就在今夜暴发了开来。
这场仗打得莫名其妙,结束的也很快。
甚至于也只不过才刚开始而已,当然还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流血;否则要想停止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住手——”
东方起云与贺见愁几乎同时出声喝止。
在双方人员诧异的眼光下,这淮中两派龙头有着同样懊恼的神情。
因为他们已经看不见“拐王”胡小飞的踪迹,
“姓贺的。”东方起云恼怒的道:“现在你怎么说?”
贺见愁明知不可能,却不死心的用双目搜寻。
他看到的尽是一张张木然、毫无表情的脸。
“妈个巴子——你们,你们他奶奶的有谁看到那黑心的小子?”他蓦然大吼,双目突凸。
当然没人敢答腔,事实上刚才正是拼命的时刻,每个人注意敌人的刀都来不及了,哪还能分神注意别的?
就算有人看到“拐王胡小飞”的离开,眼下更不敢哼气。
否则难讲这鬼见了都愁的人,会不会把一腔怒气出在自己身上。
“你……你们他奶奶的全都是死人啊?竟然让那么大个人在眼皮底下给看丢了,我……”贺见愁还想再骂,但是他猛然想到再骂下去岂不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拐王胡小飞,我操你个先人板板,贺某人发誓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贺见愁脸上的愁容,眼中的怒火,胸中的怨气,也都明白“拐王胡小飞”这一辈子恐怕真没好日子过了。
“贺见愁,今日之事你应负责任。”东方起云讥诮的道。
“东方起云,我倒认为你才应该有个交待才是,要不是你从中搅和,那个王八蛋又怎可趁乱离开?”贺见愁亦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东方起云气得上前一步。
“怎么?莫非还想打?”
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然而爱女心切,东方起云不得不道:“贺见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四疯堂’必与你会有个了断——”
“随便,贺某随时候教。”贺见愁冷然道。
走了,“四疯堂”与“贺兰山庄”两派人马在刹时间走得一干二净。
虽然这两派人总有一天还是会再打起来,但那总是以后的事情。
小豹子的声音从“苦心庵”旁的一株枝叶浓荫的白杨树上传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阵子沉默,“皮条花”的声音同一方向传出道:“看样子有人掳掠了东方起云与贺见愁的两位女儿……”
看了一眼身旁的“皮条花”一眼,小豹子道:“那个‘捞王胡小飞’是谁?‘糊涂蛋’又怎么会和那个人混在一起?”
“‘糊涂蛋’?你说‘糊涂蛋’和那个人在一起?”“皮条花”讶异的问。
一脸糊涂的样子,小豹子道:“‘糊涂蛋’就算剥了皮也瞒不过我,我实在想不通这家伙在玩什么把戏,又怎么会与外人勾结做出这种事来……”
“你是说那……那赶车的蒙面人是……是‘糊涂蛋’?”
“不是他还有谁?他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这可一点不假,虽然“糊涂蛋”没说过一句话,又蒙着面,但是从体形、身态、动作,小豹子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糊涂蛋”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害了一场大病般,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其实他本来就长得一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现在可好,就算家里死了人吧,也不像他那样难看法。
这里距离“苦心庵”只有十来里地;这座废弃的工寮隐密的藏在一处山弯里;而“糊涂蛋”就像个傻瓜似的苦着个脸,活脱像被人抢了媳妇一样坐在这座工寮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九手如来黑云”来到这座工寮前的时候天际已经发自。
他早已扯掉脸上的黑巾,这会儿正用衣袖擦着额际的汗珠子,一步步的朝着“糊涂蛋”走近。
而“糊涂蛋”就像座石像般动也不动一下,整个人还真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在呼吸。
“九手如来黑云”已然看出了不对劲,就似一阵风般地来到“糊涂蛋”的面前,这才听到“糊涂蛋”一直在呓语道:
“没了……跑了……没了……”
“九手如来黑云”的脸色杀时布上黑云,他的语声像来自寒极:“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了……跑了……没了……”“糊涂蛋”连眼也没抬,眼珠子更动也不动一下的仍然呓语着这两句话。
“拍”“拍”两记清脆的耳光过后,“糊涂蛋”似乎醒了过来。
当然痛,“糊涂蛋”就是因为痛,整个人和出窍的魂才又结合在一起。
当他看到黑云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拿一双冷峻、愤怒的眼光瞪视着的时候。他不觉机伶一颤,整个人跳了起来冲向前去激动无比的道:“完……完了,我们……我们什么也没了哇,
那……那个流氓、那个赖子、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混帐东西,竟然……竟然连一点渣沫子也没留就这么……就这么溜了哇”
“九手如来黑云“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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