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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逢如梦断柔肠
    到达客店之时,他们包下整座跨院,两口大木箱和不少货物摊到院内,外表看起来,这一支车队很象是大客商运货南下,共计十二辆马车和三辆车轮骤四,人数达十二人之多。
    店伙计张罗完毕退出院外之后,桓宇成身的那口大木箱被扛到上房内。
    箱盖一开,明亮的灯光照射入来,但见那长村中年人俯首瞧着他,似是在在顾虑一件事。
    桓宇倒不急于逃走.只希望对方把他弄出箱外,以便伸直双脚,挺挺腰肢,舒服地睡上一觉。
    那中年人检查过他双手双脚腕踝上的绳索,那是特制之物,他见绳索部一如原状,面上现出放心的表情,沉声道:“咱们一旦上路,你便又得卧优箱内,这滋味实在不十分好受。”
    桓宇口中塞得有布团,不能说话,只好眨眨眼睛,只听那人又遭:“今宵且让你在床上睡觉,你最好别胡思妄想,以致兄弟迫不得以用毒辣手法对付你,咱们还有几日的路程好走,假使你不识相的话,这几日兄弟有本事教你宁愿死掉!”
    这人说完,便有两名壮汉俯身把他弄出箱外,放在床上。
    桓宇瞪直双脚,但觉平生没有比这会儿更舒服的时候,他口中市团已了取出来,因此他长长的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这间上房之内还有两个人歇宿,一是那长衫中年人,姓李名策,另一个中年大汉,相貌粗扩,姓社名消。这两人是这一队人马的领袖,桓宇从他们交谈的片段之中听罂他们是六甲高手,以前一向很少在江湖中露面,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所以这趟差事落在他们身上。
    李策为人小心持得重想出几种守夜方法,跟杜俏商议。社消道:“依兄弟之言见,根本就不用麻烦了!”
    李策道:“此事关系重大,怎可不多加小心?”
    社消笑道:“若是靠你我两人小心的话,岂能逃得过那千百武林的眼目,大师父已另设数路疑兵之计,等到他们—一侦破,咱们已谒见祖师爷了。”
    李策沉吟道:“虽是如此,咱们仍然不可太急。”
    杜凯不耐烦的道:“你要小心那随便你去布置,反正我看守这厮,有什么动静我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桓宇听了这话,暗忖这一招果然毒辣,正在寻思之时,那李策已造:“其实我也顾虑到多派人巡夜的话,而露出了形迹,但不派人巡夜,又放心不下……”
    最后,他还是决定严密巡夜防守,把手下十入分作两班,每一班巡守半夜,李社二人也分作两拨查视督促手下。
    桓宇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便知逃走的机会十分渺茫。反复推宪竺公锡要与他见面为了什么事?见面之后便又怎样?这个问题本来毫无线京参考,但目下得知廉冲作种种布置,这李策又如此小心,可见得竺公锡的命令十分严厉,他们非办到不可,现进一步推测,这一次前往定是凶多吉少无疑。
    四下渐渐静寂,杜凯已上床安寝,发出鼾响,忽然间有人敲响院门,李策亲自去看,一忽儿就回返房中,推醒杜消。
    杜消皱起后,道:“什么事?”
    李策道:“本城的兵马司亲自率了公人查店,咱们去应付他们。”
    杜消道:“去他娘的,兵马司不过区区一个小官儿,惹恼了我时,非打破他的脑袋不可!”
    李策道:“话不是那样说,今晚非应付他们不可。”
    征健想一想目下果然不能闹事,甚至还得忍受各种困气,务求无事,否则行踪一旦败露,这趟差事说不定就要失败。
    他一面穿衣,李策一面道:“据掌柜的说昨日邻县发生劫案,所以加紧盘查,货物都要查看验行,咱们只好出去应付,免得当真查检之时,闹出事情。”
    杜恺问道:“那厮放回箱内,抑是让他睡在床上?”
    李策造:“放在箱内之举不妥,万一当真查看货物,见到箱中有人,岂不是立刻轰传江湖?咱们虽说迫不得已为之,以杀死那兵马司和公人们,但最好还是避免发生此等事……”
    他们临出去之前,李策点住桓宇穴道,但桓宇已经逆运真气,穴道变了位置。等到这两人离开,桓宇立刻运功使劲,想绸断绳索,徒劳功力之后,便游目四项,瞧瞧有没有刀剑之类的利器,借以割断绳索。
    但李策何等小心,房内全无可供利用之物,桓宇睡在内间,外P有没有刀剑可瞧不见,当下顾虑要不要滚出外间找寻?假使外间没有刀剑的话,他能不能爬回床上?怕只怕中途被他们回来瞧见,识破了他穴道易位之秘,不但以后更难逃走,而惹下这一场苦头也就挨定了。
    他顾虑了好一会,才决定非冒此险不可,当下吸一口真气,腰胶一挺,便蹦落地上。
    接着便使劲向外间滚去,滚向外间,先竖起耳朵倾听,外面没有声音,便游目四顾。外面这个房间也没有刀剑等锋利之物,桓宇大为失望,忽然听到一阵步声走入院中,他吃一惊,连忙向内间滚去,一不小心勾倒一张椅子,发出砰的一声。
    他立刻停住动作,吃惊地侧耳倾听,院中步声也停住了,他可以想象得出那人正向这间房间注视。
    这刻他若是再滚的话,非先把椅子推开不可,否则就得弄出更大的响声。
    这一来他已无法迅速回到内间,再说他满身的灰尘,与及翻倒了的椅子都足以证明他逃走的企图。
    转眼间那阵步声一直向这间上房走来,桓宇心中叹一口气,死了躲藏起来的心,睁大双眼望住房门。
    那道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接着帘子一锨,伸入一个人头。
    桓宇与那人目光一触,登时晓得此人也是武林人物,虽然不是李杜二人,但也可以推知他是李杜的手下无疑,当下冷冷一笑道:“进来呀,发什么楞?”
    那人迅速踏入房内,桓宇见他是公人衣着,不禁一怔,暗叫一声“不好了”,脑海中已泛起许多官人被李杜屠杀的情景。
    那公人压低声音,道:“你是谁?快说?”
    桓宇道:“你是查店的公人吧?我是谁,用不着你管,这是我们自家之事!”
    那公人讶惑道:“你并出声响竟不是求救么?”
    桓宇沉声道:“我劝你别管,一管就是几十条人命的大祸,在下字字皆真,上差你最好假装设瞧见。”
    那公人也沉声道:“在下罗举,外号日月钩,阁下想必就是桓宇公子了?”
    桓宇不禁一楞,心想日月钩罗举在武林中颇有名气,乃是北方数得出的好手之一,他在此出现已是奇事,何况又当起捕役之职,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下点点头道:“兄弟正是桓宇,久仰罗兄的大名,却不晓得罗兄已经在公门当差。”
    罗举听他说是桓宇,登时露出紧张的神色。
    桓宇不禁也一阵心跳,暗想他这般形状,敢是有救我出困之意?
    此事关系重大,略有不妥,便将有不少性命葬送在李策社消这两个六甲高手手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易保全。
    日月钩罗举悄声道:“桓宇公子面目全非,这几回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他伸手在桓宇面上拭擦一下,又遭:“原来他们已管你化过妆,无怪认不出来。”
    桓宇道:“罗兄快点离开此处,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可就糟了。”
    罗举笑一笑,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道:“桓公子若能出手,便不须畏惧他们了。”
    他略为等待一下,见桓宇点点头,便知桓宁大道不曾被制,能够施展武功,这才用刀子排割他手腕上的绳索。桓宇十分的兴奋,心想只要恢复了自由,好歹教那李杜两人吃点苦头。罗举挑割了一阵,满头大汗,仍然不能把那些特制的绳索弄断。
    两个人心中都感到紧张和失望,罗举叹口气,停手不割,道:“在下费尽苦心,好不容易才把本城兵司动服,帮我这个大忙,料不到功败垂成,真是使人懊恼欲死。”
    桓宇反而忍住心中痛若,道:“罗兄不必放在心上,兄弟此去未必见得就会送命,请你放心。这一次承蒙罗兄犯险营救,兄弟感激不尽!”
    罗举兀自恨声不绝,桓宇连忙又道:“罗兄快点离开,以免被敌人发觉。”
    这话提醒罗举,匆匆举步就走,桓宇忙道:“罗兄且慢。”罗举停步道:“桓公子敢是有话要转告花姑娘?”
    桓宇征了一下,心想在幕后的又是她,这个女孩子真是了不起,虽然不能见面,可是她总是不高自己左右一般,不住的设法帮助自己。
    他长长叹了一声,道:“不是,只想罗兄把兄弟搬回内间的床上。”
    罗举迅速的把他弄到内间床上,又替他拍去身上灰尘,轻轻道:“公子当真没有话要转告么?”
    桓宇惆然摇摇头,道:“没有,有她的恩情我只能待来生报答了。”
    日月约罗举匆匆离开,刚刚走到院中,便听到有人入来之声,正是李杜二人,不禁叫声好险。
    那李社二人回到房中,没有瞧出破绽,桓宇听得他们嘟嘟咯咯的谩骂,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好笑。
    隔了不久,社恺鼾声又起,李策出去巡逻。四下人声渐寂,显示夜色已深,人们的活动暂时停止。
    又过了一阵,不远之处随风传来一片喧闹声,桓宇侧耳一听,敢情是人家失火,火声势大约不小,所以惊动了四邻八舍,叫喊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杜消一跃而起,推门出去听了一阵,便回房再睡,此人甚是能睡,片刻间,又是鼾声大作。
    桓宇侧耳听着救火时的噪声,后窗突然轻轻一响,接着悠悠揭开,审人一人。
    此人轻功不弱,可是若然李策在此,或者杜消未睡之时,决瞒不过他们耳朵。
    那人走到床边,迅速的在桓定腕上拉扯好绳索,桓宇虽想瞧瞧那人是不是罗举,但生怕抬头的动作使床板弄出声响,所以竭力忍耐住这个念头。
    他推测此人定是罗举无疑可是他方才用小刀挑判已经失败了,所以再度前来,难道他觅得无坚不摧的神物利器。但这一说也是不对,要知若是他找来了神物利器,这绳索岂不是一触即断,何须慢慢拉扯,他想来想去都感不对,陡然间大惊忖道:“此人莫非不是罗举?”若然不是罗举,那么就只有花天眉才会前来救他了,个想法使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止住自己不转头去瞧看,熬了许久,房门一响,李策回到房中。
    桓宇大为焦急,发觉那人已躲入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策进来瞧了一眼,随即便匆匆出房去,床下之人钻出来又在他腕上绳索拉拉扯扯的弄着。
    现在才是最紧张的关头,倘若他这时去查看,定然发觉他朝向外边的双手之间的绳索解开的情形,因此这个来救他之人纵是藏在床下,也不中用了。
    他忧心征忡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真有渡口如年之感。
    过了一会,手脚已恢复了自由,桓宇心中叫声谢天谢地,转头一瞧,那人竟是日月约罗举而不是花玉眉。
    罗举满面含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桓宇瞧,原来是几支钢针和一个极小的尖嘴子,桓宇这才明白他是利用这些东西挑钳开死结。
    罗举轻轻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是一位公门好手教我的,我要走啦,你一个应付得了他们吧?”
    桓宇悄声道:“应付得了,罗兄请吧,这番思德,必有图报之日!”
    罗举笑一笑,在社消鼾声中推窗出去,桓宇一直小心的倾听着,过了许久,没有特别的声响,可知罗举已安然的撤退。
    那李策是匿身高处瞧着救火情形,这时火势大减,便回到房中,只见杜消熟睡如泥,动也不动,当下走入内间,只见桓宇裹在被窝中,睡得十分舒服。
    他正要退出,突然间大吃一惊,心想谁给桓宇盖上被子的?
    当下掣出长剑,轻轻走到床边,桓宇睁开眼睛,道:“李兄回来了,火势怎样啦?”
    李策道:“火势已被压住了……”话声中刷地一剑向桓宇咽喉要害刺去。
    桓宇的被窝中飞出一根竹子,撩背削腕,口中道:“李兄何故忽下毒手?”说时,翻身落地。
    李策剑发如风,连环疾疾攻数剑,口中大喝道:“社消快来!”
    桓宇以一根竹子,把他攻势全行拆解,目中嘿嘿冷笑道:“不用啦,他太过贪题,已被兄弟点了穴道。”
    他使出奥妙招数反攻,一连七八招,便把李策迫到墙角。
    要知桓家剑法以意见长,专用竹木之物代替真刻,因此他手中虽是一根竹子,却比真剑还要凌厉毒辣得多。
    李策深知对方武功高强,若是被竹子碰上一下,非死即伤,因此不敢丝毫大意,这封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也冲不出去,只好用尽平生绝学,作困兽之斗。
    此人一身武功得廉冲亲自传授,非同小可,桓宇施展家传剑法,攻了十七八招,仍然不曾得手,不禁触动了胸中杀机,心想此人为廉冲卖命,乃届武林败类,杀死了此人,就等于为世除害,还可以削弱对方力量。
    杀机一起,便凝想当年战场上厮杀血战的情景,霎时间满腔俱是腾腾杀气,墓地退开两步,缓缓举起竹子,比出砍劈的架式。
    李策但觉对方无可抗御的威力杀气,心头大震,手中长剑不觉坠跌地上。桓宇竹剑疾劈落地,受时把李策劈死,接着奔出外间,找寻了一阵子,不见那柄飘香剑的下落,他也不放在心上,大步推门而去。
    这一次被擒使他怀有奖大警惕之心,同时也十分痛恨竺公锡以及廉冲、萨哥等人,认定他们都是不守信话之辈,以后决计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本诗杀尽李社的从人,但回心一想,这李杜二人的尸体已够他们这一千人好受的了,便改变了主意,施展出轻身功夫,离开客店。
    两日之后,他已到达大名府地面,略一打听,便找到座落在城南郊外的慈云庵。
    此庵占地不少,左右都有密密的竹林,背后青山环抱。前面则是平畴旷野,景致幽美。
    桓宇不但梳洗整洁,还换了一套新衣,容光焕发,潇洒俊拔,身上不带兵器,不识得他的人,定然以为他是世家公子独自出游。
    转过尼庵,但见左侧一座石崖上面,筑建得有一间石室,崖上松柏环植,甚是宁温寂静。
    桓宇在崖下凝望了一阵,想到花玉眉就在这幢石屋之中,不由得一阵心跳,不敢举步。
    过了许久,他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缓缓举步沿着小路走去,不一会便走到崖上。
    那幢石屋的门户正对着他,左方便是慈云庵,此时可以见到庵堂的后墙和屋顶。
    两扇木门紧紧闭着,他瞧不出方麟是否已经来过,走到门前,还是不禁踌躇了一阵,这才举手敲门。
    内里传出移动横闩之声,桓宇此时反而比平时更为镇定,暗暗忖道:“她怎的不闻声询问?莫非她已经不住在此地?”
    胡思乱想之际,木门呀一声打开,门内出现一个素衣少女,鬓发微微蓬松,象是刚刚才从枕上起来。
    这个素衣少女长得美丽异常,虽是不施脂粉,唇若徐丹,真是叫人不能迫视。
    桓宇呆如木鸡般的瞧她,她也象促木塑似的凝视对方,两个不知望了多久,素衣少女才低叫一声,投入他的怀抱中。
    但桓宇只是双臂轻轻的环绕着她,生似没有一点气力。
    他们随即人屋,素衣少女随手关起大门,桓宇正站在窗边,眺望崖下风景。
    她失措地站在门边,茫然的望着这个男子,显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桓宇的目光虽是投向窗外,其实什么都瞧不见,心绪紊乱无比,好不容易才恢复冷静,回头微笑道:“这儿真安静,景色也好极了。”
    素衣少知怔怔的道:“你特地来欣赏此地景色的么?”
    桓宇道:“当然不是啦!”他见对方迷们失措,情绪便越发冷静,当下轻松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造:“姑娘虽是闭门不出,但外间的许多事情想必仍然瞒不过你的耳目。”
    这素衣美女正是抱绝一代的美女花天眉,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也不完全知道,你可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告诉我?”
    桓宇摇头道:“谈不上重大,老实说,我此来的目的只不过……”他突然停口不说,淡淡一笑,把目光移投窗外。
    这一来花玉眉纵是才智绝世,也测不透桓宇的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她觉得桓宇今日的举动言谈完全与以前不同,他的冷淡镇静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称呼上也显得甚是疏远……
    石屋中静寂无声,似是无人在内,过了一会,在玉眉苦笑道;“你倒底怎么啦?”她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面庞靠贴在他双膝之间。突然间,她发现桓宇脸上两行热泪,于是,一阵说不出理由的伤心之情涌上来,使她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轻轻道:“桓宇郎,你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我……”
    桓宇没作声,过了一会,举油拭去面上的泪痕,谈谈道:“没有,我没有受委屈。”
    花玉眉道:“你虽是表现得好象心如铁石,但我不相信你觉会这样对待我。”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又遭:“这世上我已无亲无故,孤苦无依,而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桓宇突然站起身,道:“我要走啦!”花玉眉大吃一惊,紧紧抱住他双腿,美眸中的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过面颊,落在襟上。
    桓宇冷冷道:“我直到现在才深深的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所以还是走开的好。”
    花主眉幽幽道:“你要到那儿去?”
    桓宇道:“现在还不晓得,海阔天空,那儿都去得。”
    他倒移两步,双腿已脱出她两手,淡然俯视地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拉开了木门,脚下不禁迟疑了一会,终于回头望去,但见她坐在地上,向他伸展双臂,满面泪水,生似是向他求救一般。
    他轻叹一声道:“纵有千言万语,说也无益,姑娘你好生珍重,我走了……”
    回头跨出大门,耳中听她悲哭之六,但这一回他头也不回,一直向下山小径走去,到了崖下,他加快脚步奔入竹林之内,然后倒在地上,连连喘息,好象他曾经力战千人而筋疲力尽一般。
    他但觉全身已经瘫痪,意志完全崩溃,因此反而没有了悲喜之情,只是瞪眼喘气,脑子里空空洞洞,一片空白,偶然间闪过一两幅景象,却都是花玉眉展曾求救的画面。
    石屋内的花玉眉也瘫倒在地上,但觉今日这一次的相见,好比一场叫不醒的噩梦。
    她不住的低泣流泪,脑海中忽乱作一团,忽而想到桓宇,她料想桓宇这刻已经去远,天壤茫茫,此去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从早上到晌午,她双眼已经哭得肿了,忽然恢复了神智,起身拍去身上尘土,略加梳洗,便按照心中的决定去做。
    屋外出现一个年育英俊的男子,佩着长剑,走到门前举手轻敲。
    其实此时双扉没有关紧,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瞧见屋内情形。
    这人推门进去,道:“花玉眉,你在干什么?”
    花玉眉停住动作,没有回转身,谈谈道:“原来是方麟兄驾到。”
    方麟大步走到她身后,讶道:“你在收拾衣物,可是打算出门,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就要吃闭门羹了,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花玉眉道:“我不走,只是准备把这些衣物送给我的那个婢子。”
    她缓缓转过身躯,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方麟呆了一会,才道:“你的眼睛又红又肿……”
    花工眉道:“这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方麟疑惑地摇摇头,却不再追问,说道:“桓宇已被竺公锡拿去了,那廉冲和萨哥都不是东西!”
    花玉眉道:“我虽是足不出户,但这个消息已经听到了!”
    方麟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可就不是奇怪之事了,我也曾苦苦查究,杀死了不少廉冲手下之八,那都是廉冲摆布的疑兵之计,可惜白费力气。想来此刻桓宇已被押送到竺公锡那儿了!”?花天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方麟讶道:“你一点也不关心?老实说,我很佩眼桓宇,他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而且他……”说到这里,忽然烟住下面的话,原来他本想说桓宇用情之深,也是世上罕见,可是忽然想到如此赞美桓宇,岂不是对自己大大不利?
    他沉默了一阵,又适:“桓宇的武功也比我高强,这一点不能不承认。”
    花玉眉茫然的望向门外,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他的话不表示一点意见。
    方麟又道:“桓宇的生死凶吉恐怕只有你才猜得出了。”花工眉摇摇头,方麟正要再说,陡然间感到十分懊恼,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何以老是跟她提及恒宇?难道除了桓宇之外,俩人之间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么。
    花玉眉仍然是那副神情,方麟长叹一声,在屋内忽快忽慢走了几个圈子,心中筹思应该说些什么话。
    当他未见到花玉眉之前,已想好了许多许多的话,而这刻在她面前,那比拟妥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而她这种奇怪的态度也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停在地面前,缓缓道:“我该走啦!”
    花玉眉吃惊地望他一眼,方麟又是高兴,又是悲哀,又高兴的是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了,悲哀的是自己要用这话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轻轻道:“好吧,你多加珍重……”她触及对方炯炯有神充满深情的目光,不由得垂低粉面,接着道:“反正你们总是要走开的。”
    方麟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玉眉摇摇头,不作解释,过了片刻,方麟还站着不动,她便说道:“我已经决定削发出家.然后或者回到滇北玉龙山陪伴我妈的坟空。”
    方麟呆了半晌,忽然大喜道:“这样也好,不但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染指,省去了许多无谓的牵缠……”说罢,放声大笑,笑声中却缓缓流露出心中的凄谅痛苦。
    笑声收歇之后,方麟伸手拉住她的臂膀,说道:“世间上那怕是最痛苦之事,只要决定了,也就好过得多,现在你已经决定出家为尼,我虽是感到十分痛苦,可是又觉得很轻松,不必那么的拘谨。”
    她同意的颔首,方麟又遭:“你猜我怎样安排我自己?”
    她摇摇头道:“我猜不到!”
    方麟道:“这话或者属实,你虽是以才智震惊天下,但这回谅必也难以猜得中。”
    说这些话时他毫无将之意,相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显露出他是真心实意以花玉眉猜不中为荣。
    花玉眉道:“你的打算不外是几条路,当真要猪的话.未必就清不中。”
    方麟哈哈一笑,道:“这一回你再也猜不中,咱们错什么都行。”
    花玉眉道:“不必打赌啦,你是决计不会痛苦的自杀,此路可以勾销。”
    方麟道:“那可说不定。”
    花玉眉道:“你何须强好,假如我嫁与他人,这就说不定了,现下谁也得不到我,你自然用不着自杀……”
    方麟不禁点头道:“不错!”
    花玉眉接着道:“你也不会出家做和尚或道士……”
    方麟道:“何以见得?”龙玉眉道:“因为你年事尚轻,平生未曾吃过苦,所以未曾吃苦,向来对宗教不大留心,因而你也不会向宗教寻找寄托。”
    方麟道:“这也说得不错。”
    花玉眉暗自忖道:“他答得很干脆,对就对,不对就不对,可见得他安排一定十分待别,他深信我决猜不中,才敢干脆答复。”
    于是她用心向古怪的方向着想,霎时间想出不少希奇古怪的做法,但细细推究下去,每个法子都不合用。
    她沉吟了片刻,试探地道:“以你的性格,很可能做出惊世骇俗之事……”说到此处,话声激顿,发觉他的双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便知猜得不对,所以他才沾沾自喜立即改口道:“然而今日之事,当真牵涉到的人不多,尤其是有关感情之事,便不能向惊世骇俗方面猜想了。”
    方麟没有精破她的说话技巧,还表示十分服气的道:“你真了不起,这一猜已经差不多啦!”
    花玉眉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结果说出。”
    她神情甚是舒素自如,方麟信心顿时崩溃,叹道:“你果然具有举切无匹的智慧,连这等毫无线索资料之事也猜得出来。好吧,请你亲口说给我听听。”
    花玉眉道:“你想错了,我要说的是我猜不出来的。”
    方麟反而一楞,道:“为什么?”花天眉道:“这就是因为你的安排平淡无奇,所以很难猜,若是古怪特别,反而容易想出。”
    方麟默然半晌,道:“我走啦,将来休或者会知道我的安排,或者全然不知,不过这已无关重要了,对不对广说时,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回头深深注视地一眼,然后坚决地大步走去。
    片刻间他已走得无影无踪,花玉眉叹息一声,起身收拾衣物,可是心绪十分紊乱,波澜起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便停下来。”
    约摸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外面步声响处一个人夺进屋中,却是个年育的女尼。
    她惊慌地道:“玉眉姑娘,快把你的银针带着,有个人在庵中快要死了!”
    玉眉不暇多问,随手取了一个木匣,便跟着女尼出去,她很快就先赶到庵内,但见东厢房外站着几个女尼,其中有一位就是庵主无尘,她过去加了一礼,无尘庵主道:“就在这个房间之内,姑娘快快施救。”
    此时乃是救命要紧的时机,她不多问,举步跨入房内,但见禅榻上躺着一个男子,不觉一怔。
    那男子满身污垢,面庞侧向墙壁,所以花玉眉看不见,可是她已感觉到他是谁了,一阵心跳之下,奔到禅榻边,扳转他的头颅,一张俊美的面庞赫然入眼,正是最早无言而去的桓宇。
    触手但觉十分冰凉,瞧起来好象已经断了气一般,花玉眉震动地贴伏在他心窝处聆听,幸而听到了地缓慢微弱的心跳之声,才松了一口气。
    细瞧他的面色,实在很难判断是什么病症,从他一身泥污的情形猜想,可能清清初发之时,在地上滚动挣扎使然。
    无尘庵主在后面说道:“此人被发现昏卧竹林之内,本座得根立即派人给抬回来施救,谁知全身冰冷,离死不远,跟着气息将绝,才去把姑娘请来。”
    龙玉眉流下两行热泪,轻轻道:“桓郎啊,我早说过你不要装出心如铁石的样子……”
    无尘庵主道:“原来你们是熟人,那么我出去啦,姑娘需用何物,尽管告诉她们……”说罢便转身出室,花玉后在木匣子中拣出一支特别长的银针,向桓宇胸口作出刺下的姿势。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花天眉回头望去,原来是个年青女尼女尼,她乃奉命待命侍候此处,花玉眉需要何物,由她去取。
    她面色发育的惊道:“姑娘真的要把这支银针扎人这人身体内?”
    花玉眉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那女尼道:“那支针如此的长,岂不是要把他身体扎穿了?”
    花玉后轻叹一声,道:“这倒不须忧虑得,我只怕把他救活之后,他……”那女尼疑惑道:“难道你救了他性命之后,他还会恩将仇报不成?”
    龙玉眉道:“这可说不定……”当下调匀力道,对准穴道,银针缓缓下落。
    那女尼道:“他若是会恩将仇报,姑娘便不该教他了,贫尼这话说得大有罪过,然而为了姑娘自身着想。”
    花玉后沉吟道:“师傅这话有理,我若是想下半生图个安静,最好不把他救活。”她深思的眼光落在桓宇面上。轻轻道:“而你也不须再尝人世间的种种苦果了,这本是一举两得之事啊!”
    厢房内寂静了片刻,花玉眉又道:“他虽是武功高强,但刺激过度,血气拥塞不过,只等六脉皆绝之时,便毫无痛苦的离开人间了,纵然幸而不死,可是从此神智不清,虽是活着,也等如死去一般,亦是没有什么痛苦可言,为了他着想,不出手救他也是个好法子。”
    她自言自语的思量此事.后面那年青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个佛门弟子,怎可唆使花玉眉袖手不管那个男子的死活?
    只见花玉眉把银针放入盒内,当其已决定不出手救治,女尼不由得汗如雨下,感到罪孽深重无比。
    花玉眉正待移步出房,那女尼横身拦住,诵一声怫号,道:“姑娘走不得。”
    花玉眉点头道:“啊,我忘了这人如若死在庵中,大有不便之处,但少师傅放心,我自会派人抬走他……”
    女尼摇头道:“姑娘还是出手救了他的好!”
    花玉眉讶道:“这少师傅这话怎说?”
    女尼道:“姑娘虽然说不救活他刚两获其利,然而姑娘自身也不过是个凡人,怎能代替上天决定别人的生死悲欢?”
    花玉眉怔了一下,道:“你不是曾经赞同我袖手不管的么?”
    女尼道:“小尼其后才醒悟不当如此决定。”
    花玉眉的决心本来就不够坚强,被她这一劝阻,登时回心转意,忖道:“她这话说得是,命运何等奥妙,我也猜测不出日后会有什么变化的啊!”
    女尼大声道:“姑娘还是先救活了再说吧!”
    花玉眉听了这话,犹犹疑疑的打开盘子,又取出那枚银针。
    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历放的声音说道:“小姐,小的回来啦,有许多的事要禀夺一”
    花玉眉大喜道:“快快进来!”伍放大踏步跨入厢房之内,行了一礼,抬头见到她手中银针和床上之人,不禁一怔,道:“那是谁?”
    花玉眉泛起欢愉的笑容,道:“不要管他是谁,过来拿住我这银针,代我出手。”
    伍故去接过如言接过银针,花玉眉背转了身躯,道:“你向他左胸上的步廊穴直直刺下,手法不可急快。但劲道也不能因缓慢而中断。”
    这种手法听起来十分困难,那女尼遭:“姑娘何不亲自动手,以免发生意外。”
    伍放豪放地笑道:“这事何难之有,小姐放心,都包在老伍身上。”
    花玉眉道:“银针人穴之后,以意运力,但不可当真使出气力,等到他眼皮微微一动,迅速提腕技外。”
    “若然略有差他的话,可有性命之忧?”
    花玉道:“当然有性命之忧!”
    女尼遭:“姑娘最好还是亲自动手。”她是想到这人倘若在伍放手下送了住命,起因全是由于她多嘴,耽误了时间所致,若不是她多言的话,龙玉眉早就出手施救了,故此那人不幸丧命之时,罪孽仍然是她造成的,由是之故,她才苦苦的劝花玉眉亲自动手施救。
    伍放不悦的瞪了那女尼一眼,道:“少说话,老伍炼了几十年功夫,连这一点也不会做么?”
    花玉后道:“那么你就动手吧?”
    伍放道:“小姐为何不敢亲自出手?”
    花玉眉道:“因我我怕心情波荡之下,影响手法劲道,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伍放道:“不错,还是老伍动手的好,我老伍心如铁石,诀计不会慌乱……”说话之时,转身细瞧床上之人,突然间峰躯一震,叫道:“什么?是桓宇公子?”
    花玉眉缓缓道:“若果不是桓宇兄,我的心情怎会波荡变化?”
    伍放目瞪口呆,过了片刻,才道:“者伍早该想到是他了,现下江湖上都传说桓公子已被竺公锡捉去,料不到竟在此地。”
    花玉眉道:“你可曾查明是什么人造的谣言。”
    伍放道:“据说是廉冲和萨哥亲口说的。”
    花玉眉道:“他们本以为手下定能把桓宇平安送到竺公锡面前,殊不知我早就布下罗举死这步棋子,一直牢牢的钉着桓宇,结果不出我之所料,桓宇还是得罗举兄的帮忙而脱困。”
    她苦笑一下,又遭:“竺公锡不久就会找到我头上来了。”
    伍放讶道:“他会找来么?”
    花玉眉道:“有许多事我没有告诉你,总之我暗助桓宇和武林群雄之举,已违反了我的誓言。”
    伍放直到此时,才记起桓宇对不起花玉眉之事,狠狠的道:“竺公锡这事暂时搁在一边,先说桓宇这个人,老伍不想救他。”
    花玉眉道:“我心乱得很,你别多说了。”
    伍放道:“不行,这个见异思迁,居然把萨哥的妹妹弄上手,实在该死。小姐万万不可救他……”
    龙玉眉道:“他纵是对不起我,但目下救活了他,赶他远远的走开也就是了。”
    伍放道:“小姐休想哄骗者伍,你一生眼高,天下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独独这个桓宇能够使你漫主张。”
    那女尼这刻才听明白花桓两人之间情爱纠缠不清,轻叹一声,退出房外。
    伍放又道:“桓宇若是死了,小姐便可恢复自由之身,这世上许多英雄豪杰供你挑选,可千万别万上这坏蛋的当。”
    花玉眉茫然遭:“你的意思是……”
    伍放大声道:“小的主张不要救他。”
    花玉眉呆了一会,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你还是出手教醒了他再说吧!”伍放道:“这回想小的违命,小姐一定要救活他的话,你自家动手。”
    他大步走过去,把银针还给花玉眉,瞪大双眼望住花玉眉,花玉眉失魂落魄地拿住银针,心中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但见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墓地红影一闪,一道人影入内,从花玉眉手里接过银针,奔到床前,伍放怒道:“你干什么?”
    那人答道:“傻瓜,跟我过来,我告诉你。”此人正是花玉眉的红衣丑婢采采。
    伍放走到她身边,来采低声道:“你光是通小姐有什么用,倒不如设法弄死桓宇,对不对产
    历放笑道:“还是你比我聪明得多。”
    采采道:“那么你到外边去看守,别让外人闯入来。”
    “好!”伍放疾跃出去。
    花玉眉的目光投注在采采丑陋无比的面庞上,却瞧不出她的真正心意,过了片刻,才叹口气道:“你真的要取他性命?”
    采采咬一咬牙,似是下了决心,也不回答,手腕沉处,粗长的银针扎入桓宇左胸。
    花玉眉娇躯一震,但觉双腿发软,全凭背后的墙壁借力倚靠,才没有倒下。
    片刻之间,床上传出呻吟之声,花玉眉又是一震,格目望去,但见采采已抬脱拨出银针,揩拭过之后,放回盒内、花玉眉走到床边,低低道:“你救活了他,为什么呢?”
    采来道:“因为小姐不愿意让桓宇公子死去之故。”
    花玉后道:“他已有了施娜郡主,早晚都要离我而去。”采来道:“那也不见得。”
    采采一面伸手替桓宇推拿经穴,一面讶道:“假使小姐仍然前嫁给他,还不是一样么?”花玉眉道:“他已有了施娜……”
    采来道:“倘若小姐愿意的话,嫁与他为妾,便可以永不分离了。”
    花玉后不禁一楞,道:“你说什么?”采采长叹一声,道:“以小姐的才貌,天下男儿能匹配得上你的,还真不易找到,可是谁叫你爱上这个人呢?事到如今,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桓宇长长的呼吸一下,睁开双眼,两女的说话立刻中断,他一瞧见花玉眉,受时触动心中痛苦,长长的喟叹一声道:“在下本来快要死了,是不是?”
    花玉眉忍住满肚子酸辛,柔声道:“也不见得,但如果我不出手,你总会有点苦头吃……”
    她故意隐瞒起真相,为什么这样做,连她自家也不明白。
    桓宇坐起身,来采替他流好头发,又出去打一盆水给他洗面,因此转眼间恢复了平常形状,只不过衣服皱乱染污而已。
    他见花玉眉十分沉默,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资格说什么话,所以也就不做声,梳洗既毕,才道:“那么在下走啦!”
    花玉后没有做声,采采问道:“公子打算到何处去?”
    桓宇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天之涯,地之角,随便那儿都行。”
    采采纵有拉拢双方之心,但事至如今,也不敢随便多言。
    花玉后忽然间泛起笑容,似是突然得到解脱,神情甚是轻松,道:“既是如此,桓宇兄多加珍重。”
    桓宇一阵黯然,心想地倒底把我从芳心中移掉了,这时也只好挺起胸膛,淡淡道:“那么再见了!”举步向房外走去,一口明晃晃的锋快长刀突然从门外刺入,挡住去路,接着伍放出现在门口,凶恶的道:“好小子,你拍拍屁股就走路么?”
    桓宇道:“伍死打算要兄弟怎样?”
    伍放道。“小姐两次救了你的性命,该当你头道谢了再说。”
    桓宇道:“若有这等事,叩头道谢也是应该。”
    伍放喝道:“难道是假的不成?一次是罗举得小姐指示找到你,还有一次就是刚刚发生之事,小姐若肯听我的话,定然可以平安无事,但她偏偏要救活你……”
    花玉眉道:“别胡闹,谁要他叩头道谢。”
    伍放倒底不敢违背她的话,侧身让出道路,怒声道:“滚!以后不准再来找我家小姐。”
    桓宇没有立即举步走开,呆呆的凝目寻思,花玉眉心中暗喜,使他明白自己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
    正在忖想道之际,桓宇开口说道:“在下心中有个疑问,意欲当面向姑娘请教……”
    花玉眉谈谈道:“桓兄清说。”心中却暗暗酸楚但觉两人之间已远隔千里,丝毫找不到以前有过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形迹。
    双方的称谓上已变得冷淡客气,象是陌生人一般,桓宇自念没有资格爱她,所以还不怎样,花玉眉却是柔肠寸断,满腔辛酸,可是她决不肯向他低头,永远都不先行提起他为何这样对待自己的话,要知她若是先涉及这个话题,不啻是承认自己熬不住而低头了。
    桓宇缓缓道:“那一日妙峰山之会,武林数百群雄部中了毒,全靠姑娘预先策划,求得韩济世老前辈的灵药,否则的话,天下精英,那一日就得全数丧命,从此以后,水难恢复元气。”
    花玉眉大感失望,暗念原来他想的是那一日之事,并非被自己似水柔情所感动,因此,心中充满羞愤激动,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桓宇接着又遭:“在下真想不出,姑娘凭什么猜到对方会有这等下毒的诡谋毒计产
    花玉眉冷嗤一声,道:“你跟别的人毫无分别,都是愚笨之辈。”
    桓宇目光在她面上打个转,随即惭愧的低下头,花玉眉瞧在眼中,更加激起了刺伤对方之心,当下又道:“我若然也象你们一样的笨,天下形势早就不是今日这般局面了。”
    她轻轻的从鼻子中发出嗤晒之声,充份表露出她的轻视之意。
    桓宇叹一口气,道:“姑娘若是不想指教在下,那么不说就是,何必挖苦奚落我们呢?”
    花玉眉感到一阵快意,纵声笑道:“我救了你们的性命,这功劳难道还不够大,纵是奚落挖苦,你们也只好忍受,是也不是?”
    桓宇道:“不错,我们只好忍受。”
    他气短地叹息一声,抱拳道:“在下告辞了,但愿姑娘多加珍重,找一个智勇双全的匹配得上姑娘的人。”
    花玉眉陡然心软后悔,柔声道:“对不起,请恕我失言之罪,那一日妙峰山之会,对方虽有一网打尽武林群雄之意,但廉冲还没有这等本事去求得这等毒药。”
    桓宇虽是想走,双脚移动不得,呆呆的瞧着她,花玉眉接着说道:“毒药其实是我向韩伯伯求取到手的,也就是说群雄中的毒是我的计划。”
    伍放听得目瞪口呆,敢请他也不知内幕,冲口道:“小姐为什么费这许多力气?”
    花天后道:“须知那一日的局势极是凶险,廉冲已出动全部力量,准备大于一场,虽然五大门派中有三位到场,可是战衅一起,纵然最后能把廉冲方面歼灭,但群雄这边少说也得损折数百条人命,因此之故,这才想出这个计策,不让双方冲突动手。”
    她说到此处,桓宇已经全全明白了,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惭愧。
    他暗暗一算,连这一次在内,她已经为天下武林解救过数次大动,若不是有她出头的话不论是斗智或是斗力,武林群雄这一边早就被竺公锡完全制服。
    他益发觉得花玉眉不是凡俗之人,自己以前还胆敢跟她谈情说爱,真是莫大的亵渎。
    桓宇正在汗颜惶恐之际,花玉眉突然命来采、伍放二人退下,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走到桓宇身边,拉住他的手掌,桓宇身躯一震,道:“姑娘不可如此。”
    花玉眉道:“为什么?”
    桓宇道:“姑娘乃是天上仙子,在下一向承蒙姑娘青睐,已经觉得十分非份,惭愧难安。”
    花玉眉道:“你再也用不着说这种话了,咱们今日一别,此生永远不能相见,你可懂我的意思?”
    桓宇道:“姑娘是仙子,在下是凡夫,天上人间,相去茫茫,自然永无再见之日。”
    她微笑摇摇头,随即又泛起黯然之容,道:“天下人间这话倒是不错,但却不是什么仙子几人,总之我不必多说了,你离开之后,好生珍重,千万不可灰心丧志,反而要更加积极勤修,担当起武林兴衰的重任。”
    桓宇还不大明白,花玉眉已送他出门,殷殷道别,桓宇仍然离开这想云庵。踏入大名城内,忽然有几个人拦住他的去路,举目一望,原来是龙虎庄三卷。
    三老中的老大刑登龄大喜道:“桓兄竟然无恙,这就好了,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且到那边一叙契阔。”
    他当先领路,走入一家馆子,地方甚是幽雅干净,大家寒喧过,便一边进食,一边叙谈。
    桓宇虽是心事重重,但极力掩饰住,聆听三者谈说目下的武林局势,得知廉冲、萨哥等人都隐匿无踪,竺公锡也不曾出现,江湖上似是十分平静,可是五大门派一些高手们都晓得暗中正酝酿一股极大的风暴,这一次对方不发动则已,一旦动手,便将是竺公锡亲自出马,这场浩劫能不能消解,就得看群雄的努力。
    话虽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却没有什么线索证据足以证明竺公锡将要亲自出马。
    他们谈到这一点上,荆登龄道:“我们这番话,别的人也许不能置信。但霍陵、叶重山两位前辈以及五大门派掌门人都认为有理。你们深知竺公锡性格十分明驾狠毒,这番踏入中原,定然消灭反对他的力量才肯干休,我们还有个理由,只可限桓宇兄谈及。那就是竺公锡最近忽然销声匿迹,实在比公开露面为恶可怕得多。那就是他目下正在潜心推研一种最上乘的琥功,这种武功练成之后,能够控制别人的心志。受他控制之人,无不唯命是从。试想他练得成就这种武功的话,将是何等可怕之事?”
    桓宇前此听花玉眉谈及过此事;得知竺公锡正是因为想练成这种奇奥无比的武功秘艺,才会用尽一切力量截劫司徒峰大侠的遗著。其后又肯用任何东西换取司徒峰的秘录。他大惊问道:“这样说来,竺公锡已经得到司徒大快前辈的武功造着三?”
    龙虎在三者都一齐摇头,仍然是荆登龄说道:“我们早就把先叔遗著毁去,他纵是杀死了我们,也别想学去寒家武功的秘艺。”
    荆登龄接口道:“这正是我们大感迷惑之事,而花玉后姑娘也同时退出了江猢,一方面通知我们不必再行躲避竺公锡,因此,我们虽然晓得竺公锡正在推究这一种奇奥心法,却不明白他凭什么开始去下功夫,更不明白花玉眉姑娘如何能使竺公锡放弃了擒拿我们,以便迫问出先叔武功遗著的意思?”
    桓宇突然心灵大震,双眼发直,口中喃喃道:“天上人间……天上人间……莫非她决要死了?”
    荆登龄道:“谁,花五眉姑娘么?”
    司徒登喻大惊道:“天下之人都死得,独独她死不得。”
    司徒登瑜此言不用解释,人人都有此同感,荆登韶急急问道:“桓兄确知花玉后姑娘会有死亡之虞么?”
    桓宇道:“我们分手之时,她说过我们从此天上人间水不相见,倒没有提及死亡两字。”
    荆登龄推桌而起,道:“那么咱们快去瞧瞧,万万不能让她发生意外。”
    余下二老一齐起身,桓宇寂然不动,三老便知其中定有变故,这等男女间之事谁也无法排解、荆登龄道:“那么我们先去探着花姑娘,随后再找桓兄细谈,这馆于隔壁便是泰安客栈,桓兄可到客舍内休息一会,等候我们回来。”
    桓宇们然遭:“好吧,反正我也没处可去。”
    于是龙虎庄三老匆匆去了,桓宇在泰安客栈拥被高卧,直到薄暮时分,才被人叫醒。
    睁眼一看,正是龙虎庄三者返回,他们的面色都甚是沉重严肃。
    荆登龄道:“桓宇兄起来,跟我们到一处地方去。”
    桓宇也不问是什么地方,起身便走,一行四人走到城东,荆登龄先跨入一间府第之内。
    这座府第甚是高大宏深。但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也没有人声。
    他们摸黑进人一间宽大屋子之内,三老停住脚步,转眼之间灯光四起,原来三者分头点燃了屋内灯烛,照问得四下甚是明亮。
    桓宁至此才感到有点惊讶,回眸四顾,只见这间高大的屋子内全无摆设,灯烛都是在墙壁上的,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此外,这间似是厅堂的大屋筑造规格也与常见的不同,三面都是坚牢的石壁墙,另一面也是石墙,开着一扇门户。
    所谓不同之处便是这厅堂的门户甚决,门板厚重,其次四室只有一些半尺见方的洞穴透气,没有一扇窗户。
    刻党龄把木门关起上了横闩,门后挂着一把宝剑,取了下来,交给桓宇。桓率接在手中,大感迷惑,心想此地如此坚率,难道还有什么强敌要攻人来不成。
    桓宇问道:“诸位可见到花五届么?”
    荆登龄肃然道:“这就是我们要你到此来的缘故了。”
    荆登龄接口道:“你想知道她的消息是不是?”
    桓宇道:“是啊,五望诸位赐告。”
    司徒登瑜突然间掣出龙剑虎鞭,面上流露出杀气,桓宇惊道:“诸位有什么打算?”
    司徒登瑜道:“没有什么打算,只想取你的性命。”
    桓宇不禁得住,心念迅转,已经明白一事,那就是三老定是为了花玉眉之故才要取他性命。
    他长叹一声,扔掉长到,道:“花天眉已经遭遇不幸了,是也不是?”
    荆登龄道:“不错,若不是你的过错,她决不会陷入这等悲惨之境。”
    桓宇想到花玉眉已经离开这世间,不由得心灰意冷,自己几乎想一头撞死,因此更没有半点反抗之念,他沉重的道:“好吧,诸位尽管把桓宇项上人头取去。”荆登韶怒道:“我们是何等身份,岂能杀死一个不抵抗之八?速速拾起宝剑,放手一技。”
    桓宇摇头道:“何必多此一举呢?”说时,却弯腰拾起宝剑,随手把剑鞘抽开,他打算假装出剑抵抗,好让他们得手,但此举未免多余。
    龙虎庄三老满面杀气,把他围在当中。
    桓宇长到一挥,道:“三位请出手吧,在下已经准备停当了。”
    荆登龄道:“在你死在临头之前,本人先把你的罪行告诉你,第一,你不该留下花姑娘给你的密函而不听她的话毁去,目下,此涵落在竺公锡手中,变成他违誓毁诺的证据,因此她不得不听从竺公锡的命令嫁与廉冲或萨哥王子了。”
    桓宇身躯一震,道:“你说的是妙峰山之会,她派人送给我的密函么?不错,她在信内嘱我阅后须毁去此函,但我却没有听她的话。”
    司徒登瑜怒声道:“这就是我们很作的原因,你一时的疏忽,却铸成她终身之恨”
    荆登龄道:“花姑娘向竺公锡立誓一年之内不理武林之事,换回龙虎庄的性命和我们数人的自由,只因为你疏忽大意,使她饮恨终身!”
    荆登龄道:“我们决定杀死你之后便去拚掉廉冲,接着拼掉萨哥王子,这是唯一解救花姑娘之道。”
    司徒登瑜厉声道:“够了,我们先见识桓家剑法,以我瞧来,桓家剑法也不过是二流货色,只好欺负一些武功平凡之人。”
    荆登龄道:“三弟说得是,你先上,这人还值不得咱们三人一齐出手。”
    桓宇受激不过,道:“诸位是一定要杀死在下,在下甘愿不加反抗送上人头,但诸位却不该侮辱寒家家传剑法。”
    他口气甚是委婉,但龙虎庄三者却都嗤之以鼻。
    司徒登瑜跃到他面前,冷笑道:“你光是会说有什么用,花玉眉的危难你却不肯拚命解救,那么今晚就让我们兄弟见识桓家到法,瞧瞧是不是不堪龙虎在绝艺的一击。”
    荆登龄纵声讥笑道:“三弟骂得好,空言何益,你有本事就迫使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你。若然想像个大丈夫的话,寻了杀死我们三人,然后去跟廉冲他们拼命。”
    这话像迅雷般击落桓宇心头,想道:“不错,我迫得他们联手的话,便足以证明桓家到法名不虚传,但是说到杀死他们这一层,可就万万难以下手。然后如何才能出得此地去找廉冲他们拼命?”
    要知龙虎庄三老表现得坚决万分,是以桓宇早就死了求他们让他出去与廉冲拼命之心。司徒登瑜大喝一声,挥鞭进击,那荆齿龄也拿出兵器,两人一齐守住门户。桓宇连忙招架,为了不先失手,剑势连绵反攻对方。两人霎时间斗得极是凶险激烈,司徒登瑜自从得到司徒峰遗著之后,功力大有精进,招数精奇,手法奥妙难测,倘若双方乃是深仇大敌,桓宇尽施一身所学,最后仍然可以取胜。但也不是一两百招就可以分得出结果。目下形势却对桓宇大大不利。只因司徒登瑜本是他深为之敬重之人,自然不能当其下杀手。但司徒登瑜却可以向他施展毒手,毫不留情。
    因此,数十相之后,司徒瑜反而占了上风。荆登龄、荆登韶两人大声替老三助威打气,桓宇听在耳中,感到十分痛苦。但这一来也激起了他的斗志,手中长剑渐见成力。不知不觉百招过去,醒字已守稳阵脚,暂时没有败亡之险。
    荆登韶突然大声道:“三弟且退,待为兄取他性命……”呼一声打入战圈之内,鞭剑齐出,接住桓宇创势,司徒登瑜退了下来,连连喘息。要知他们这等高手拼冲击,由于双方实力相差不远,极是损耗气力,故此司徒登瑜虽是内家高手,也禁不住累得直喘。桓宇比司徒登瑜的情形好一些,可是也耗去不少真力。这刻换了荆登瑜出战,被他一轮猛功之下,迫得绕墙而退。好不容易才稳住局势,暗想今晚形势凶险无比,纵然是智谋过人的花玉眉换作自己,处身于这等局面之下,料地也没脱身之法。
    三卷之中还有一个实力最强的荆登龄虎视眈眈在一旁,这一关最难挨过,此时不但桓宇本人,连三老他们也深知一件事,那就是桓宇眼下已是唯一可望逃生的机会,机会稍纵即逝,若然不能及时掌握,今晚的局势便不会再有变化。这个结果便是桓宇尸按此屋之内。
    他的机会便是趁眼下还是以一敌一之时,施展出逆运真气的奇奥功夫,务须在三五招之内杀死荆登部,这一来对方只剩下两人,不容易形成联手之势,纵然被那两人联手来攻,也还有一持之力,如若不能迅速击毙其一,到最后被他们三人联手攻击之时,胜败之数昭然若揭,那就不必多说了。
    桓宇心中如波澜起伏,一时之间不能决定杀死对方,抑或是死心塌地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荆登韶的功力与司徒登瑜不分轩轾,但手法劲道却略有不同,等到桓宇摸透其中差异之时,已经激斗了六七十招之多。
    桓宇头额上汗珠点点,剑法已不似早先那等翔动灵变。荆登韶陡地大喝一声,提聚起全身功力,鞭剑宛如狂风骤雨般攻去。
    他的鞭剑中暗直独步武林的龙魂虎院神功,劲道忽刚忽柔,变化无穷。
    桓宇猛的一横心,决定放弃了杀死对方之想。当即飘身游走,且战且退,那刻登韶鞭到威力大增,招数绵绵不绝,只攻得桓宇手忙脚乱,已无还手之力。看看又激斗了四十余招,搏斗中的两人都是遍体大汗淋漓,招数松驰。
    荆登龄长笑一声,朗朗道:“桓宇,今晚便是你授首丧身之时,且看老夫三十招之内取你的性命。”
    话声中跃入战圈,呼的一鞭扫去。桓宇连忙横剑一架,鞭剑相触,发出一声大响,桓宇但凭手腕发麻,身躯也被震得连退数步。
    荆登韶趁机跃开,气喘呼呼的道:“大哥,你分必在三十招内取他的性命,免得弱了咱们龙虎庄的成名。”
    荆登龄左手龙纹短剑疾出,一招接一招的攻去,口中应道:“你们放心,桓家意剑岂能跟龙虎庄绝艺相比,不出三十招,定可取他性命。”
    桓宇受激不过,本持使出逆运真气的功夫,虽说目下筋疲力竭之际,已不能取胜,但再缠斗个八九十招决无问题。
    但对方口口声声提及桓家意到,他若是不使家传划法的话,岂不是甘心自认比不上龙虎庄绝艺。
    同时又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放弃了击毙对方才可脱身出困的机会,横竖不免一死,那就不如一直使用家传剑法到底,只要挨得过三十招,纵是身死,也能够保存家门声誉!
    他奋起强劲的斗志,摔到抵御,口中应道:“寒家到法虽然算不得天下无双,但不见得三十招之内便输与诸位……”
    荆登龄怨声道:“闭嘴,你若是支持得过三十招,老朽就算是输了。”
    这话好比是无边黑暗之中的一线光明,桓宇奋力一剑架开了他的虎鞭。道:“这话可是当真?”
    荆登龄道:“常言道是话出如风,难以收回,自然是当真的,谁有功夫跟你说笑。”
    桓宇眼见有了一线生机,精神陡然大大振奋,手中长到显然灵动得多,求生的本能使他发挥出体内的潜力,墓地攻出一到,迫得对方退了两步。
    司徒登瑜大声道:“大哥小心,这厮似乎尚未力竭哪!”
    荆登韶道:“现在是第五招啦,大哥你只剩下二十五招了。”
    荆登龄鞭到齐施,抢制主动之势,他的武功最是深厚,桓宇抵御了两招,发觉已被对方鞭上透传出来的劲道牵制得后退不得,不过这时他已无暇害怕,全心全意的封拆敌人的攻势。
    屋内除了呼呼风声之外,便是喘息之声,不知不觉二十招过去,桓宇的喘声越发响亮。
    荆登龄当真是舍死忘生般的疯狂进攻,桓宇身上被他的短剑划破了数处,可是他自家也同样受了数处轻伤。
    眨眼间又攻拆了大招,桓宇但觉全县已没有半点气力,手脚都不听指挥,长到在手中有若千钧之重,运转不灵。
    可是目下只有四把,他无论如何也得支撑到底,在这最危紧张的关头,他那我沉坚强过人的意志表现出惊人的力量。
    荆登龄和司徒登瑜二人急得直跺脚,原来桓宇虽是勉力运剑封拆,可是由于筋疲力竭,剑势滞漫无力,这时荆党龄若是把握住机会,随便一把就可以取胜,无奈荆登龄说过三十招之限,因此打开始出手之时,每一招都用足十二成功力,而且全然不似平时出手交锋的打法,平常拚斗之时每一招之间总是设法调息运功,内力得以生生不息,但这一次却是一口气狠攻下去,其间没有半点缝隙,真力只有消耗而没有补充,因此才挤斗了二十余招,也就气促力竭,比起桓宇好不了多少。
    故此观战的人尽管发觉恒宇有许多可乘之机,但刻登龄却无法乘隙攻入。
    桓宇用尽全身残余力气,吐气开声嘿的一唱,挺剑猛刺,耳中同时听到荆登龄喝出第三十把的声音。
    荆登龄创鞭交叉迅速向他长剑压下,桓宇已经用尽气力,累得真想就此倒在地上,什么胜败生死这时都好象变得无关重要了。
    不过他的长剑仍然是向上力排之势,只要这一挑能把对方迫退一步,第三十招就告结束。
    若是僵持不支,则对方还有一次还击的机会。
    旁观的二老鼓噪起来,都在喝叫荆登龄赶紧出手制胜。桓宇面色苍白得象一张白纸,满头大汗,并且露出咬牙挣扎那种心力交瘁的表情。
    荆登龄鞭剑紧紧压住对方长到,他领得抗得住对方这一挑之势,才能缓回一口气抽手反击。
    两人僵持不动,荆登韶和司徒登瑜都清清楚楚的瞧见桓宇的表情,陡然间都闭住嘴,眼中射出怜悯的光芒。
    桓宇的眼皮沉重的好象有两块铝块压住一般,脑海中也一片昏沉黑暗。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要瘫软倒地,忽然间剑势一挑,把荆登龄震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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