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登陆计划吓坏美国参联会,麦克阿瑟力排众议,亲临仁川前线,他决心孤注一掷:“那是我的彩虹”!“一比五千的赌博”侥幸成功。仁川登陆后的美军包抄朝鲜人民军后路,形势岌岌可危。中国发出严正警告,毛泽东在周恩来的演讲稿中加上了“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一句话。印度大使居中传话,但美国却置若罔闻。“联合国军”悍然越过三八线。
“一比五千的赌博”
在东京第一大厦的盟军最高司令部官邸,副官和随从们发现,自从1950年8月访问台湾归来之后,麦克阿瑟的脾气明显变坏了。
在闪电式访问台湾的几天里,麦克阿瑟受到了帝王般的欢迎。在机场,他与感激涕零的蒋介石亲热拥抱,大力赞扬蒋介石“抵抗共产党人统治”的决心,保证要坚定不移地“保卫台湾”。对于这位“上次大战的老朋友”,麦克阿瑟的评价是:“即使蒋介石头上长角,身后有尾,只要他###,我们就应该帮助他。国务院非但不应该把事情搞得更棘手,反而应该帮助他与共产党斗下去……”,在接下来蒋介石和麦克阿瑟的会谈中,蒋介石提出要派军队去参加朝鲜的联合国部队。然而,麦克阿瑟以在这个时间采取这样的行动可能会严重地危害台湾防卫为借口,婉言谢绝了蒋介石慷慨而不自量力的提议,大概麦克阿瑟也认为,蒋军的战斗力,实在不足以在朝鲜战场发挥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返回东京前,麦克阿瑟吻了蒋夫人的纤纤玉手,这一场面被拍摄下来。麦克阿瑟的举动似乎是迫不及待,几乎要把这位夫人吞下去似的。虽然他不是个好色的人,但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他仍然对这位女性的美丽念念不忘。
杜鲁门和艾奇逊对麦克阿瑟的台湾之行大为恼火。美国的政策没有丝毫改变,但是麦克阿瑟这次被大肆宣传的出访在公众看来似乎是表明在美国实际上有两套对台政策,麦克阿瑟的和杜鲁门的。事实上,虽然两者的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但麦克阿瑟向蒋介石拍胸脯保证要保卫台湾的行为太过于赤裸裸,特别是,他作为一名美国战地指挥官有什么资格决定国家外交?杜鲁门作为总统的权威受到极大的冒犯。不久,麦克阿瑟又在致国外战争退伍军人的电文中大放厥词,宣称台湾对美国的意义重大,必须加以保卫,杜鲁门更加忍无可忍了,要求麦克阿瑟收回这一电文。
8月30日,麦克阿瑟接到总统的一封信,该信称:
“美国没有侵犯中国的领土,美国也没有对中国采取侵略行动。……美国的行动对福摩萨(即台湾)的部队和大陆上的部队都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化行动。我们对福摩萨不抱任何企图,而我们的行动也不是为美国谋取特殊地位的任何欲望而引起的。
……该岛的现实地位是,它是由于盟军在太平洋地区的胜利而取自日本的领土。与其他相类似的领土一样,在没有采取国际行动来决定它的前途之前,它的法定地位不能确定下来。中国政府受盟国的委托,接受该岛日军的投降。这就是中国人之所以现在在那里的原因。……”
对于这封逻辑不通,充满狡辩,谎言连篇的信件,连麦克阿瑟都看不下去,显然,它对台湾地位的表述是不正确的。1943年的开罗协定早已确定“把日本从中国窃取的领土,如满洲、台湾和澎湖列岛归还###。”白纸黑字,清楚无误,美国也是签了字的。
麦克阿瑟从信中挑出这个毛病,认为:“这是福摩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归还给中国的理由。没有必要再来解决福摩萨的归属问题了;就我们方面说,###是根据开罗协定的条款拥有福摩萨的。”在他和杜鲁门的争斗之中,这是一个有趣的插曲,麦克阿瑟由于同情蒋介石,无意中捍卫了台湾是中国领土一部分这样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当然,对于麦克阿瑟来说没有什么比夺取战场上的胜利更为重要。人民军越过三八线后不久,麦克阿瑟即开始考虑从后方打击他们,他要求调用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团,但是在杜鲁门同意他的请求之前,要保卫釜山显然也需要海军陆战队。
7月10日,海军陆战队司令缪尔·舍菲尔德中将拜访麦克阿瑟。麦克阿瑟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解释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门口旁边有一幅远东地图。
“ 我希望我能再次指挥海军陆战队第1师,”麦克阿瑟说,“我有事让他们做。”他停止踱步,用他的玉米芯烟斗戳着地图,“我让他们在这里登陆……在仁川”。他指着釜山西北150英里处的一个港口,它东距汉城只有30英里。舍菲尔德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建议他要海军陆战队一个整师的兵力,而不是要一些小单位并让他们逐步参战,舍菲尔德回答说;“将军,您为什么不提出这种要求呢?”
麦克阿瑟的确提出了要求,但是对得到海军陆战队一个整师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参谋长联席会议对他的登陆建议并不感兴趣,据记载,布莱德雷说两栖突袭的事不会再次重演。杜鲁门一向不喜欢海军陆战队,他曾经直言不讳地对一位国会议员说:“如你所知,海军陆战队是海军的警察部队,只要我还担任总统,海军陆战队就必须继续担任这个角色。”
杜鲁门对麦克阿瑟仍然疑心重重,他派埃夫里尔·哈里曼担任特使,前去调查第一大厦的实情。这次麦克阿瑟到东京羽田机场迎接来访者,麦克阿瑟是绝少这么做的,因为哈里曼是他30年前就认识的老相识。
在接下来两人的会谈中,麦克阿瑟断言,关键是要迅速取得军事胜利。战争时间拖得越长,中国或苏联参战的危险就越大。此次战役的主要目的就是“在下一个冬季来临之前”消灭人民军。在朝鲜山区进行冬季作战不仅会有大量伤亡,而且会一事无成。但是如果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增援部队,包括整个海军陆战队第1师,他就能消灭人民军。最后他用富有感召力的缓慢语调作出总结:“我不相信一个像美国这样大的国家不能按我的要求提供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增援。告诉总统,如果他给我这些增援部队,我将乘风破浪于9月15日在仁川登陆,我将用此次登陆为锤,以第8集团军为砧,把北朝鲜军队砸烂、消灭。”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把哈里曼深深打动了。
被说服的哈里曼把这一情况向杜鲁门汇报,“在两个半小时慷慨陈词中,麦克阿瑟将军以最真切的热忱,以取自其丰富经验的、逻辑缜密的军事论点,以他所有的巨大的雄辩天赋,阐明了他对地面作战部队增援的强烈需要。”
说服哈里曼还不够。麦克阿瑟还需要说服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联席会议越看仁川就越不喜欢这个建议。一位研究过该建议的海军军官说:“我们大致列出了所有的自然障碍和地理障碍——这些问题在仁川都存在。”科林斯和海军作战部长福里斯特·舍曼飞往东京与麦克阿瑟商讨细节。在飞机上,科林斯考虑再三,得出的结论是:他比以前更坚信仁川登陆将会一败涂地。
8月23日,一次紧张的充满戏剧性的会议在麦克阿瑟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厅举行。科林斯、舍曼、阿尔蒙德、舍菲尔德以及各类海军专家挤满了狭小的空间,差点坐在了彼此的膝盖上。
科林斯忧心忡忡地首先建议:“将军,如果在仁川登陆,那么意味着你的部队将分散在150英里的战线两端,我建议登陆地点要更接近釜山外围,这样会更保险。”
麦克阿瑟当然把这个建议搁在了一边。他轻蔑地说:“在釜山外围登陆,是作用不大和非决定性的一招,这个行动是试图包围敌人但实际上却做不到。两栖登陆是我们所拥有的最有力的工具。要想适当部署两栖登陆行动,我们就必须实施猛烈的纵深打击!”当他讲话时,他的脑海里回荡着他父亲的声音:“道格,战争会议只会滋生怯懦和失败主义。”老麦克阿瑟多次教导儿子,指挥官作出决策,必须运用自己的个性力量和实力对那些蠢笨的委员们施加影响。
麦克阿瑟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雄辩。他强调,汉城是整个南朝鲜的公路和铁路枢纽,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如果占领仁川,汉城及其机场将很快会被拿下来。如果不在仁川实施两栖登陆,可替代的惟一方案就是从釜山防线上正面强攻,面对人民军早有准备的防御,会造成难以承受的大量人员伤亡。
不过,他也承认在仁川登陆存在很多困难,当地的潮差达32英尺,导致突袭必须分两个阶段完成,中间间隔8个小时,当地的地形也完全不适于登陆一方。但是麦克阿瑟强调说,美国海军从来没有让他失败过,这一次也不会让他失败。他巧妙地避免探讨水文方面的细节、潮汐或天气带来的危险,而是从情感上打动他们,并激发海军的自豪感。
当麦克阿瑟陈述理由时,他也考虑到怎样才能最好地克服来自科林斯和舍曼的阻力,特别是科林斯。他们对失败的恐惧远远胜于对成功的渴望。所以他缓和了口气进一步地说:“如果我估计不准确,遇到了我无法克服的顽强防御,我将亲自督阵,并在部队遭遇血战之前将我们的部队撤回。惟一会受到损失的就是我的名誉。”“但是仁川之战必不会失败。仁川之战必将取得胜利,而且仁川一战能挽救10万条生命。”
“我知道这是个5000比1的赌博,但我对此已习以为常了。”麦克阿瑟的声音小得如同耳语。会议厅里的人们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我们将在仁川登陆·…我们要消灭他们!”小会议厅里一片沉默。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被说服了。
6天以后,参谋长联席会议授权麦克阿瑟在仁川登陆“……如果可能的话,或者在仁川南海岸的适当位置登陆。”科林斯仍然满心疑虑。
麦克阿瑟的彩虹9月9日开始,美军每天出动B-29轰炸机对仁川附近的铁路线进行系统轰炸,到登陆发起前一天,北朝鲜通往汉城仁川地区的铁路线已被全部切断。
9 月13日,麦克阿瑟和舍菲尔德飞往日本的佐世保,登上“麦金莱”号旗舰。在从机场到佐世保码头的飞行途中,太阳渐渐落下,天下起了小雨。麦克阿瑟仰望天空,一道美丽的彩虹在逐渐变暗的天空熠熠生辉。“那是我的彩虹!”他转向舍菲尔德兴奋地说,“我在第一场战争中指挥过‘彩虹’师,这是我的吉兆,这次登陆会成功的。”
然而,美国海军可没有这么乐观。进出仁川港只有一条必经的潮水流速高达每小时9.5公里的飞鱼航道,航道入口处就是海拔105 米的月尾岛,如果不能有效压制月尾岛上的守军,登陆部队就无法安全进出飞鱼航道,而只要有一艘船在航道内被击沉,那就将彻底堵塞整个航道!奇怪的是,直到登陆那天,人民军什么也没做,这只能解释为,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洛东江了,而完全忽视了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