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准备早点回家。就在我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我有种被浓情注视的感觉,寻着感觉看过去,是个精致的茶餐厅,对着窗子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专注地看着我。我突然心跳加快,呼吸有些不畅。很长时间以来,对于男人,只有文字和声音能够打动我。每当某个男人冲动地撕去文字和声音的伪装,将真实的躯壳挺立于我的眼前时,我的情绪总会一落千丈。我曾经有过的所有性幻想,也会在瞬间严重受损。不自觉地要悲哀凭吊自我成就的那个形象。谁说女人不在意男人的长相?坦白说,是很在意的,有时候甚至超过男人对女人的挑剔。至少我是这样,我是不能容忍男人平头和无胡须的,直白地说平头和无须的男人很难引起我的性冲动。或许这也导致了我至今一直没能为自己创造点绯闻的平淡得多少有些苍白的历史。
坐在窗边的男人之所以让我突然情绪波动,就在于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浓密深黑,已经很少见那样的胡须了,放眼望去,满大街的男人脸上都刮得光溜溜的不见一点青色,我真是搞不懂那些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扼杀自己的性别魅力。
络腮胡子坐在窗边,很沉静地看着我,透着说不出来的温暖、清爽、随和,甚至是某种怜爱,我不由自主深深跌落。我猜上天安排这样的相遇是不是要准备改写我单身的历史了。我陷入遐想,激动得脸有些发热,同时以最迅捷的速度完成了一篇素描:我偎在他的怀里,他温情地为我梳理青丝。隔了很长时间后,我想到这幅素描,很奇怪为什么不设想别的更火爆的场景,比如疯狂拥抱,比如热烈接吻,比如激情上床。而竟然是抚弄发丝?或许,潜意识里,我是很渴望一个男人热爱着我那头如瀑的长发,而一个喜爱长发的男人,我总觉得其内在是浪漫的、多情的、细腻的、温润的,而外显的恰恰是他的粗野。
我看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有些贪婪,以至于走过我身边的人频频回头,那一刻,我几乎收获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只是于我而言,他人已不复存在,我的眼中只有那匹黑马,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他坐在那儿,近到我可以触手可及,远到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向我扬起来,我把那当做了爱情的信号,不再有半点犹豫,像离弦的箭,射进了茶餐厅。
我想我是太久没有恋爱的感觉了,以至于当我冲到那个男人面前时,我竟然恨不能直接就扑入他的怀里。
他把那张纸递给我,我像个小女生面对自己仰慕的先生一样恭敬。
不知道是不是一封情书?心里嘀咕,充满希望,脸上一定泛着红光。可是当我扫描那张纸时,我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