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没开玩笑。"我的眼中一定满是期待。他不敢正视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城市次第亮起来的灯光。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欲望的世界。但是，每个人的欲望都有其不同的内容和主题。开始我以为你的欲望只是想要一幢漂亮的房子。现在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一个爱你的老公和一个幸福的婚姻。而我，是个行为艺术家，我以流浪的方式来完成我此生的艺术，这辈子我注定了要到处漂泊。没有哪个城市能够留得住我的脚步，也没有哪个城市的女人能够拴得住我流浪的心。我，是非常不适合婚姻的。"
    "为什么你要拒绝安逸的生活？为什么你喜欢选择辛苦跋涉？"我不解地问。
    他回过头来，很自然地抚着我的长发，他说："你的头发真美。我其实有长发情结的，我的第一幅获奖作品就取材于我姐姐的长发。女人的长发总是带给我牵扯不清的缠绵悱恻的感觉，是女人味道的极致，是浪漫的极致。"
    "可是长发能够拴得住你想要飞翔的心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四处流浪，你的一头长发也就是我一生的留恋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三毛和荷西。少女时代就开始迷恋三毛，迷恋她关于撒哈拉沙漠的所有故事，迷恋她和荷西的点点滴滴，也曾经幻想过，哪天遇着了荷西一样的男人，也要学三毛，追逐他到天涯海角。
    可是今天，当荷西式的男人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时，我却不再有勇气把自己与他一起放逐天际。是的，我跋涉得太累了，整个身心都疲惫不堪，我只想歇息，只想要安稳，而同时，我也舍不下这个城市所有的已经属于我的虚名俗利。
    我说："毕竟三毛只有一个，尽管荷西可能有很多。"
    他突然把我拥入怀里，他吻我的头发，他说："为了你说这句话，我真想留下来。今天晚上，你打动了我。只是，我想，我要走了。我会带着对你的想念继续我的流浪生活。但是，不要给我留电话，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不要对我说你会想我，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离去。然后我们各自继续自己原来的生活。"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非常干脆，一直没有再回头看我。
    我听到那扇铁门轰然关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