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家里多的是字画,你喜欢就拿了那瓶酒吧。"我觉得很滑稽,一抬眼,发觉服务员嘲弄的眼神像剑一样刺过来,我说不出身上是冷还是热,或者说根本就是忽冷忽热。
男人便小心翼翼地把酒收好,继续吃饭。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狼吞虎咽。
"怎么,你就不吃了?菜还没吃完哪。"他抬头看我,我发现一粒豆豉黏在了他的下巴上,得意扬扬地仿佛一颗特张扬的肉痣。
我是个有洁癖的女人,不由自主就伸过手去,想帮他拿下来,他会错了我的意思,很迅捷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呀,你的手好软,真软乎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刺激到他敏感的雄性神经,他迅速放下碗筷,说:"吃过饭,我带你上我家看看,房子在威尼斯,你有没有去过那别墅区?"
我摇头,据说那是真正的富人区,住那里的人家产最少的也超过五百万。
他看我没说话,继续自己的话题,"当初我花了三百多万,不过现在远不止这个价了。今晚你可以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豪宅了。"
我抽回手,依然没说话,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拒绝吧,又怕伤了他的骄傲;接受吧,又担心他以为我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单身女人在晚上去一个陌生的单身男人家,终归有些不妥当,我可不想将情感的问题在床上速战速决。
看我不做声,他以为我默许了,便叫服务员结账,临了没忘让服务员开发票,拿到发票了还没忘记使劲刮兑奖图,接着我看到男人的眉头拧成一团,继而听到他自言自语:"欢迎惠顾,哼,骗人!"——这是个心细如发又抠到家了的男人,我想,心细如发又抠到家的男人做朋友会有点难缠,但做老公应该会是不错的人选,这结论的例证来自我诸多朋友很成功或很不成功的爱情和婚姻。
直到坐上男人的车子,我还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男人家。随着汽车的飞速行驶,离男人的豪宅越来越近,我依然没有打道回自己府邸的意思。最后的答案是,我终归是个多少有些爱慕虚荣的女人——别墅,豪宅,包括男人现在开着的黑得发亮的丰田皇冠,对女人或者说对我怎么着还是有些诱惑力的。我也终归是一个在爱情上已经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啊,还什么都不了解啊,竟然就敢夜晚单枪匹马奔赴男人的深深庭院。
男人的房子属于复式楼,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四室两厅,够宽敞,够大气。要命的是装修还十分别致,像一座木质的宫殿,客厅里的木制电视柜搭配布沙发深深浅浅的棕色,色系相近,自然协调;电视墙用木块弄成起伏状,避免了平铺直叙,产生出强烈的立体效果;客厅的左边设计了一个小酒吧,品种繁多的酒瓶与大大小小的酒杯都幻化成这个空间极好的装饰品;卧室同样是深深浅浅的棕色系列,整个空间看起来古典又不失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