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你懂那些垃圾?”人长两眼,赏心悦目的东西都来不及欣赏了,老骨董的东西只是美其名,比破烂多那么一级。放给它烂回大地还能营养土地,尘归尘,土归土,劳心劳力修补,大可不必了!
当然啦,这是见仁见智的想法,滕不妄可是把那堆东西当宝贝,谁叫他是骨童商人,捡破烂是天性。但是要年纪这么轻的姑娘,还是滕府的奴婢去整理……滕府都没人了吗?
“那不是垃圾,那些是先人留下来的珍贵遗物,公子你不应该看轻五爷保存宝物的心情。”她不太高兴天鸟过的批评,就算他是滕府的贵客,说话也太不雕琢了。
哇,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口气骂他。她捍卫滕不妄捍卫得凶喔,呵呵。
“你跟我家请的丫鬟很不一样,有兴趣换地方工作吗?我不只是个好主子,又怜香惜玉,换句话说就是好相处,你要跟了我,薪饷多两倍如何?”他不遗余力试图挖角。
钵兰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转头就走会不会太绝情了?毕竟她方才找不到路的时候,他好心的帮了一把。
她猫豫再三,却听到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沉钟般的响起。
“想不到我这是养老鼠咬布袋了,让你来作客,你却打起我家丫鬟的主意来!”
不该在下人膳房出现的滕不妄凝着睑,高大的身形一出现,将门口的阳光全部挡住,即便他行动不方便,却丝毫不损及他天生的威仪。一个人的气质是与生俱米,就算后天遭到折损,那股威吓仍旧在骨子里,没有人能模仿的。
“五爷。”天鸟过有些心虚。
“你还认识我啊?”滕不妄目光扫过他,眼中有气。
“当然认识,你看我四下打探民意,为的就是五爷你啊。”他嘻皮笑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好感动人。”滕不妄脸色更沉。
“随手之劳,不足挂齿。”天鸟过干笑。说真的,他认识的滕不妄爽朗又富侠义精神,出了意外以后,性子却是全然大变,别提以前的亲切善良,现在要像胆子小的丫头家丁,都给他吓得拚命闪避。要不是冲着滕府给的薪饷优渥,其他主子也不难相处,这座宅子恐怕早早变成幽灵住宅了。
滕不妄轻哼,眼睛不忘溜过一旁的钵兰。
“你这个客人可是不懂什么叫分寸啊!”若非看在他跟苏州的天家有几分交情,两人又是文联盟会的文友,交情双重,他才不想收留天鸟过这个吃白食的。
“分寸啊,我马上拿布尺来量,你给我个限度,我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不只伶牙俐齿,还贫嘴。”
依旧站在原地的钵兰心生厌烦,这个咄咄逼人的滕不妄,不是两次搭救她的那个义勇男人,她记忆中的滕不妄跟现实中的差距太大,些微的爱慕被现实磨损了,要说留下来的,就是一份深深埋藏的愧疚。
“迁怒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她把心中的感觉清晰明白的说出来。
不只天鸟过倒抽一口气,跟在滕不妄后面,一直留在外面的梅妈也捂着胸口,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丫头是跟天借胆,不想活了!
“嘘,娃儿,赶紧道歉,爷心胸宽大不会跟你计较的。”梅妈在滕府待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从来没维护过谁,等冲进来图场,才发现自已对钵兰莫名其妙多了一丝偏心。
唔,好吧,偏就偏,人都进来了,中年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过,还没完全发挥她的英雌气概,滕不妄阴森森的地雷爆炸声又打得她脚软,气势马上缩得比鹌鹑蛋还小。
“你再说一遍。”他盯着把下巴顶在胸前的钵兰。
“嗯,我说……”老实如她不知道大难将至,还认真的想重复一次。
“娃儿,把碗盘撤去洗干净!”梅妈终究违逆了自个的主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但不是很大的屋子充斥可怕的安静,这时候要有根针掉地,恐怕都能听得到。
“不要紧的梅妈,要是我实话实说激怒了五爷,他连这点宽容的心也没有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当人家的主子。”
梅妈的眼泪几乎要喷出来!娃儿,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自己往地狱里跳,别怪我啊!
天鸟过也同样拿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瞅着钵兰,太……稀奇了,这么勇敢的女孩,不知道可不可以佩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好样的!”滕不妄不怒反笑。
“五爷,她年纪小不懂事……”梅妈顶着发麻的头皮,还想说项。
“梅总管,府中上下事多如牛毛,你有空在这里浪费口水,不如多花心思整顿府里的大小事宜。”滕不妄笑得叫人发毛,转向天鸟过,“我通知了青鳞,你等着他来把你领回去吧!”
“不要,我会乖乖的,我不要回家!”天鸟过哀鸣。谁要回家过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不要啦!
“至于你……”膝不妄不理天鸟过叫得多凄惨,用手杖指着钵兰,“跟我来!”
就知道他来找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