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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如果你想为这件事提出伤害告诉,我可以受理哦。”打人的美艳女检宫突然这么说。
    “没这么严重吧?”施逸伦只差没跳起来。“小何,你是开玩笑的吧?”
    迟钝的女人。何夭夭没理她,美目直对姜靖翔。“只要你有资格代为提出告诉,本检官绝对受理。”
    在诉讼法中,有权代当事人提出告诉的,除了直系亲属,就是配偶或依规定委托者,这点基本常识姜靖翔当然有,而何夭夭别具深意的注视立刻让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连外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当事人——垂首俯看,施逸伦瞠大眼睛,困惑的视线来回落在他跟何夭夭身上,显然还没想透后者题外话下的寓意。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施逸伦努力观察眼前谜雾重重的高空对话。
    “是我想的那样吧,姜书记官?”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何检。”
    “保重啊,”看看还一睑迷惑的女人,何夭夭深深寄予同情。“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何检不也走得毅然决然?”
    愣了下。“什么?”
    “你和杨法医的事在检警界是历久弥新的佳话。”
    “呴!”佳话个鬼,根本就是当笑话看。
    看不懂也听不懂。施逸伦放弃观察,直接开口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打高空战的两人突然变得极有默契。
    讶异对视,两人又觉得好笑地弯起唇角。
    “好了,快带你家这口子离开我的办公室,我等一下还要开侦讯庭。”
    “小何,我还有话——”下一秒,施逸伦被人单臂拦腰勾起,双脚离地,当场变成一口任人提起来跑的麻布袋。
    “失陪了,何检。”
    “不送。”何夭夭以手为帕,挥舞告别。“看紧点,别让她再来乱吠啊。”
    真过分!“人家又不是狗——等、等等,靖翔,放我下来,我会回办公室的啦,先放我……”
    磅!门扉再度关上,将施逸伦的抗议隔离在门外。
    “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何夭夭双手支颚,看着门板喃喃自语道。“女追男,说到底还是只隔层纱,讨厌到最后也有可能变成喜欢。”刚离开的两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
    是施逸伦笨拙到人人都看得出来的“暗恋”奏效?还是姜靖翔对她的“同情”不小心擦枪走火变成“爱情”?
    “啧,我想这么多干嘛。”
    收起突然萌发的感性,甩甩头,重新埋首卷宗,唉!又是一起某某二十郎当岁的堂主聚众斗殴案……
    抬头,低下;再抬起,再垂下;再抬头,再……
    被窥视的人一改之前几天对这举动的视若无睹,停住例行的报告,转道:
    “你在看什么?”
    连忙压低。“没、没看什么。”
    他会相信她才有鬼。
    他不是不知道她想知道他和赵胜文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毕竟,从那天起就被这么连续打量了好几天,想装作没看见也难。
    明明好奇却不敢问,她的胆怯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倘若他想要彼此更进一步——姜靖翔早有这份认知,只是很惊讶自己竟然接受得这般自然,毫无抗拒。
    “我很少对人提起家里的事。但如果你现在问,我一定说。”
    “你跟赵法官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施逸伦急接话问,就怕他突然反悔不说了。
    “六年前,我住在花莲,家里经营修车厂,而我是修车黑手。赵胜文当时在花莲地检署担任检察官。”
    后者不是重点,前者却让施逸伦傻了眼。“修、修车黑手?”
    瞠目打量今天身穿浅蓝衬衫、西装裤,一派斯文的心上人,实在无法将他和蹲在地上修车的黑手联想在一起。
    “是真的。”姜靖翔笑叹,背对她靠坐在桌沿。“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上书记官,更没想过会走上司法这条路,我的生活一向很简单。”
    “那为什么——”
    “六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只有我和琳琳幸存,但——如你所见,琳琳的脚已救不回来了。”
    难道——“是他撞上你们的车、害你家破人亡,然后又利用当时检察宫的身分大玩特权,让你们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所以……”啪啦啪啦,小脑袋自行演绎出一段现代版的基度山恩仇记。
    “你想太多了。当时他是承办检察官,但他却——”想到刚认识时的她,他用简单几句话带过:“却没有尽到他应尽的责任,对整件案子不闻不问,前后拖了一年多,最后因为他调职,就转给接手的检察官,可惜对方也是同样的态度,整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在那之后,我就决定要走检察官这条路。不是你刚想的那样——为了报复或其它;只是不希望有人跟我一样的遭遇。”姜靖翔自嘲地笑了笑,“很幼稚的想法是吧?明明就算我真的当上检察官,也办不了所有的案子;但我还是这么想,能办一件算一件,至少,这样就少一个和我相同遭遇的人或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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