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旋不解,“怎么让女孩子做这些事呢?”
“是她自己愿意,我跟你婶婶可没说过这话。”夏易辰解释道,“是一名管事的女儿,自幼习武,什么都不怕,又特别喜欢院子里这一群狗,正好到了找差事的年纪,她就求着你婶婶给了她这个差事。”
香芷旋又看了看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紫苏。”夏易辰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是养狗,得有个懂行的人照看训练着啊,不然哪儿成啊。”
“这倒是。”夏易辰就笑道,“行,你要真有这心思,连这丫头一同给你。她又会拳脚,你身边习武的人越多越好,到哪儿都不需担心。”
“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夏易辰问道:“香家的人都到了京城,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不外乎是惦记那笔银子。”香芷旋蹙了蹙眉。
“有没有什么打算?”
“正犹豫着呢。”香芷旋苦笑,“她们说我爹娘的产业就是香家的,这也对。如果她们肯善待我跟大姐,我也不会计较钱财的事。甚至于,她们不一次次因为钱财找我麻烦的话,我都不会窝火。但是,有些事我又需要大哥大嫂帮忙周旋着,不好让他们跟着吃苦。我大哥那个人,您也知道。”
“犹豫什么呢。”夏易辰道,“生意有赚就有赔,香家现在没有经营有道的人,赔的狠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我答应过你爹娘,要好好儿照顾你和你大姐,就要让你们心里畅快些。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但是您别为了这种事惹上麻烦啊。那样我可受不了。”
“瞧瞧这话说的,分明是小看我啊。”
“哪有。”
夏易辰笑开来,“你别管了,安心过你的日子,等着看好戏就是。”
“行啊。”叔父不是没头脑乱来的人,自有一套磨人的法子,也一定会考虑到香若松,适度地教训一下香家而已。这样想想,她就不再担心了。
回往内宅的时候,蔷薇上前来,附耳道:“方才一名护卫来报信了。您的马车刚一离府,三爷房里的一名小厮就借故出门,另找了人去蒋家报信。现在,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袭脩的小厮去了蒋家报信。这样说来,他不是只是听说,而是参与了。
香芷旋只是为袭朗心寒,别无感触。
蔷薇继续道:“护卫说,您不用担心,赵贺已经安排妥当。到您临走时护卫会再来传话给您。”
香芷旋点一点头。担心与否还不是一样,迟早要过这一关,甚至于,日后要习惯这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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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香芷旋和夏易辰、樊氏一同用过饭。
管家、蔷薇先后进门,各自找夏易辰、香芷旋通禀事情。
之后,夏易辰询问了香芷旋几句,安抚道:“少锋的手下已经安排妥当,要我配合一下,你别怕。哪一个大家族里都有不少龌龊事,少锋待你周到,这已是你的福分。”担心她为此心烦不耐。
香芷旋笑着点头,“我清楚,您放心。”
夏易辰思忖片刻,有了主意,“让紫苏坐你的马车,你暂且等等再回府。”随后就笑着出门,去找袭府的护卫头领商量。
樊氏也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看着香芷旋又分明是早就料到今日情形,并不多加询问,与香芷旋闲闲地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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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陷入黑暗。
香芷旋来时乘坐的马车出了夏家的红漆大门。
过了些时候,一两很寻常的黑漆平头马车进了夏家,停在垂花门外。
香芷旋与叔父婶婶说笑着,到了马车前,见一道黑色的人影下了马车,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袭朗唇畔噙着一抹笑,上前来给夏易辰和樊氏见礼。
夏易辰道:“你来了更好,我也就放心了。不早了,快回吧。”
“是。”袭朗语声恭敬,“我明日休沐,下午再来叨扰叔父婶婶。”
他休沐,也不过是不用上大早朝,稍稍有点儿空闲。要过来,自然是要说说原委,让他们放心。夏氏夫妇清楚这些,闻言笑得愈发愉悦,催促两人快些回府。
上了马车,袭朗就将香芷旋安置到了自己怀里。
马车走出一段,香芷旋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来接你回家。”袭朗吻了吻她额头,“回家的路不短,不想你提心吊胆那么久。”
香芷旋心头泛起涟漪,却不知如何表达心绪,只是将手放到他手里,与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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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府,老太爷的书房。
宁氏、二老夫人、袭脩夫妇、袭刖夫妇先后而至。
老太爷不解:“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站在门边的赵贺道:“是四老爷交待的,要诸位等他和四夫人回来。有要事。”
老太爷下意识地看向袭脩。
袭脩听得那句等袭朗和四夫人回来,面色变了变。
今日老四如常回府,先去正房请安,与宁氏说了一阵子的话,便出去了。香氏下午出门,至此刻还没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袭朋和蒋松得手没有?
老四将袭府中人全部召集到这儿,又是做的什么打算?
袭脩预感很不好。他笑着起身,往外走去,“既然老四还没回来,我就先回房一趟,下午竟从书房角落翻找出一本古籍,我去拿来给老太爷过目。”
赵贺却是板着脸抬手阻拦,“别的事日后再说。我也不瞒您,此刻院里院外都有护卫把守。这是四老爷交待的,处理完要事之前,谁也不得走出这里半步。”
袭脩的心沉到了谷底。
昨夜袭朗与父亲说过的话,他都知道了。细品了品,心知袭朗日后若是有可能,怕是就会照着父亲的心窝子狠狠地捅一刀。
袭朗不会在寻常琐事上膈应父亲,只会毁掉父亲看重的人、在意的东西。那才是最残酷的折磨,是袭朗最擅长的方式。
眼下父亲看重谁?
除了他还有谁?
他心头完全被恐惧笼罩。
☆、73|第73章
老太爷怒声训斥赵贺以下犯上。
赵贺充耳未闻,静立在门边,身形如标枪一般。
二老夫人则感觉得到,今晚要出大事了。她的面色有些发白,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宁氏和袭刖、蔚氏、钱友梅虽然明白出什么事也跟自己无关,到底是摸不准袭朗的脾气,不知道将要有多大的风雨袭来,是以,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样的气氛之下,老太爷的训斥声便显得格外突兀,惹人心烦。
宁氏冷冷地瞥了老太爷一眼。
钱友梅和蔚氏也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老太爷见三个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只好噤声。哪个都是擅长冷嘲热讽的,把她们惹恼了,少不得一通奚落。
众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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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了袭府,停在外院。
护卫赵虎在马车一旁禀道:“人已全部抓到,只是蒋家大爷那边出了点儿岔子,不能带回府中。”
袭朗问道:“怎么说?”
赵虎道:“秦六爷回京了,呃……他去看热闹,出手补了一下,废了蒋家大爷一只手。”
蒋松的一只手废了。香芷旋最关注的是这件事。
袭朗却与她不同,语声透着愉悦:“秦六爷在何处?”
一道透着慵懒的语声在马车一侧响起:“就在这儿呢。”
“是明宇。”袭朗笑着握了握香芷旋的手,“你先回内宅,改日再让他见见你。”眼下这场合不合适。
香芷旋自是欣然点头,之后透过玻璃小窗子向外看去。
灯笼光影的映照下,一名男子站姿闲散,透着点儿落拓不羁,双眼特别亮,唇上一撇小胡子。这就是袭朗的好友秦明宇。因为那撇小胡子,再加上光线有些暗,让她没办法猜测他的年龄。
两男子相见,俱是在对方胸膛上捶了一拳。
“不是说年前就能回来?”袭朗问道。
秦明宇蹙了蹙眉,“哪儿敢回来啊。我们家老太爷说我一回京就成亲,连女方的嫁妆都筹备好了——这不是要我命呢么?我就找了个辙,上了道折子,拖到现在才回来。”说着就忍不住叹口气,“下午进京,去宫里面圣复命,随后回家,进门就给臭骂一通,老太爷抡着皮鞭追着我打——把我撵出来了。”
香芷旋坐在去往二门的马车内,隐约听到这一番话,忍俊不禁。
袭朗则是哈哈地笑起来,“怎么着?让我收留你几日?”
“这不是废话么?”秦明宇道,“难不成我还去住客栈?”
“成。”袭朗吩咐赵虎,“吩咐下去,把东院收拾出来。”
赵虎称是而去。
袭朗点手唤来一名小厮,“给秦六爷备一桌酒菜,摆在外书房。”随后说起蒋松的事,“刚一回来就给自己找麻烦?”
秦明宇笑道:“看到那东西就收不住火气,也当是帮你分担点儿麻烦,算是补上你成婚时不能回来的礼。”有点儿吊儿郎当地问,“够意思吧?”
“够意思。”袭朗拍了拍秦明宇的肩头,“你先去书房用饭,我处理完家事就回去,陪你好好儿喝几杯。”
“成啊。”秦明宇道,“早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到家连口饭都没得吃,你说我这叫什么命?”
袭朗笑着唤小厮带秦明宇去外书房,自己询问手下几句,安排下去,这才回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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