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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而于秋此时,其实并未离开鱼连县。
    实际上,就在晓春眠踏出晓府大门的那一刻,于秋正好刚刚从院墙翻入了晓府。
    要不是为了等晓春眠,于秋早就离开了,但眼前已经是最后一日,于秋在客栈里坐等右等,晓春眠却始终没有出现,等得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于秋知道晓春眠一定是被家中的事情绊住了,忍不住想着:这年头人善总是容易被人欺,晓春眠那样滥好人的一个家伙,却要面对那个疯癫的妈以及那个黑心的爸,这不是明摆着会吃亏?而十日期限已到,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离开,岂不就是眼睁睁看着一只绵羊一直待在老虎堆里,更看着一个修真天才因此而终老凡间?
    这样想过几番之后,于秋便怎样也没法再等下去了。他再次闯入晓府,决心说什么也要将晓春眠带出去,哪怕直接将晓春眠敲晕拖走也在所不惜!
    直到一路潜到了晓春眠的房间,他才发现晓春眠竟然不在。桌上被砚台压了一封信,是晓春眠写给那个当知府的爹的。信上寥寥几个字,除了交代他已决心离家,请父亲不要担心字外,旁的什么也没有。
    于秋看得有些发愣,心中说不清是惊是喜。
    他将那信重新摆在砚台下压好,正欲离去,却听到府中的另一个角落异常嘈杂。
    于秋心中好奇,潜过去一看,就看到晓夫人又在那里发疯。
    晓夫人将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边摔边哭着喊着,声嘶力竭地,叫魂一样,“闺女啊!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丢下我这个当娘的就走了!闺女,我的闺女啊!娘好想你,是娘对不起你!你回来啊,好歹梦里回来看娘一眼啊!”喊到后来干脆跪倒在地,嚎嚎大哭。
    于秋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人好像比平常还要疯癫得厉害些。他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连忙继续朝外遁去。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神色,他竟没发现晓夫人的疯症已经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
    但鱼连县人都知道,晓家嫡出的只有两个儿子,晓夫人打哪里又冒出来一个闺女?于秋边想着,边从院墙翻过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之前投住的客栈之外正立着一个人影。
    晓春眠已经等候多时。少年身材颀长,踩着长长的影子,在西沉的阳光中染着一层软软的金边,垂着头,目光看着脚面,那神情像是在沉思,却又更像是充满落寞,乍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于秋快步走了过去。直到已经近到身边,晓春眠才猛然惊觉,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眯眼笑道,“我以为你不等我了。”
    他本来就长得好,再这么一笑,竟让人觉得目眩。
    “我还当你出不来了!”于秋咧嘴笑着,抬手想要拍他的肩,快要碰到时却又是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问道,“仙路难行,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晓春眠干脆果决地点了点头,“当然。”
    于秋又仔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晓春眠的衣服虽然整理过,却依旧有些皱,背后更是多了些汗渍,想来出府之时必定受了不轻的纠缠。看完后,于秋打算将视线收回,却忽然又是一愣,迅速再度看向对方的手臂。晓春眠刚好抬起手来,露出本被袖口掩着的一段抓痕。
    “是从那边走吗?”晓春眠指着北面问。
    于秋点了点头,心情却十分沉重。他通过这点痕迹,想象着对方离家时的景象,一厢情愿地认为晓春眠肯定又被欺负了。
    这么短短的时间,晓春眠已经往北走了好几步,正回头看他,“小秋?”
    于秋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走了上去,心中却依旧心事重重。
    半晌,于秋忽然说,“我刚刚路过你家,听到你母亲……在那里大喊着什么闺女。”
    晓春眠脚步一顿,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我那天就觉得奇怪了,你明明是晓家的嫡长子,怎么可能会落到那种地步?现在听到你母亲那一声闺女,才总算能确定你的身份。”于秋看着他如画的眉眼,“既然你打算跟着我走,何必再瞒着我?其实你根本就不是……”
    “是啊。”晓春眠自嘲地笑了笑,“确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嫡长子。”
    于秋看他笑得落寞,忍不住顿了顿,将剩下的话全吞进了肚子。
    “其实我……”
    于秋摆了摆手,“说着伤心就别说,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晓春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在脑子里想了一想。
    晓春眠想的是:其实我只是个庶子。
    他哪知道,于秋想的却是:原来你真的是女扮男装!
    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冒失地将别人家的千金小姐拐了出来,于秋的脸有点热。
    ☆、第14章 绘符
    第一次穿过方南山,于秋用了半个月。这次带着晓春眠再度穿过,却顶多只需要两三天吧。
    毕竟现在的方南山中,已经没有什么对于秋而言值得一提的阻碍了。
    但于秋还是缓了缓脚步,想要给晓春眠一点锻炼的机会。结果晓春眠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打得一群野兽狼狈不堪,竟然比于秋当初还要强悍几分,让守在旁边以防万一的于秋根本无事可做。
    一场恶斗之后,晓春眠再一调息,本来刚好炼气一层圆满的修为又上涨一截,水到渠成就变成炼气二层。于秋一看,得,这还练什么练,还是赶紧带着晓春眠到方山集去吧。
    幸好于秋这时候也已经突破到了炼气三层,不然就这么被晓春眠轻轻松松追了上来,他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然而这种领先根本不值得高兴。毕竟炼气一到三层,虽然每升一层也能叫做突破,却根本不存在什么关隘,只要功课到了,积累足了,自然而然就会升上去。哪怕各人效率有差,差别也大不到哪里去。这三层被统称为炼气初期。
    修真之路上的每一个境界都被分为九层,这九层又被分为三个小境界。一到三为初期,四到六为中期,七到九为后期。九层修满,即可被称为巅峰。单个小境界之内逐层的突破是最容易的,想要突破到下个小境界便稍难一些。当然最难的还是巅峰之后,向下一个大境界冲击的过程。
    刚刚迈入炼气三层的于秋,已经可以开始学习并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不过更令他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开始放心大胆的制符了。
    要制符,首先得买材料。如此想着,于秋前往方山集的脚步又加快了。
    不多时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溪流。晓春眠刚好出过一身汗,身上黏黏糊糊地不太舒服,便提议要洗个澡。于秋点了点头,而后晓春眠开始脱衣服。
    结果于秋忽然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蹦就三尺高,忙不迭地就跑远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晓春眠颇觉困惑。直到晓春眠将全身都清洗干净,喊了好几声,于秋的声音才遥遥飘来,询问他穿好衣服了衣服没有。晓春眠只得又将衣服先穿上,再喊了好几声,于秋总算红着张脸从石头后面走了回来。
    “你、你太……”于秋出言指责,“你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晓春眠颇觉莫名其妙。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脱衣服!”于秋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淡定下来,又觉得自己也该洗一洗,遂警惕地看着晓春眠,“你走远点,不要偷看。”
    将自己泡进溪水之后,于秋还在那想着:这姑娘怎么这样呢,哪怕女扮男装,也不该这么冒失啊!……虽说他死活想不通晓春眠究竟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但他认为这是对方的秘密,他要尊重对方的*,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的。
    而晓春眠蹲在于秋刚刚蹲过的那块石头后面,思索着于秋那反常的反应,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仔细回想,于秋这一路上的言行都有些怪异,似乎在故意避免一些过于亲近的动作。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于秋居然误会了他的性别,只能认为于秋对同性之间过于亲近的接触有特别的防备。而且这种防备,还颇像是男女之防。
    什么人会对同性有这样的防备?晓春眠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自家以前有几个远房亲戚,不喜女人,而好男风……
    这么一会,于秋已经从溪流里出来穿好了衣服,走过来喊了一声,“好了,走吧!”
    晓春眠正想到不该想的地方,猛然看到于秋,居然脸上一红。他很快发觉自己这个脸红非常不礼貌,连忙又低下头去,想要将表情藏起来。
    结果这一低头,落在于秋的眼中,只觉得对方这满脸的都是羞涩。
    “刚才那么冒失,现在又知道该脸红了?”于秋无奈地叹道,“下次多注意一点,别再那么不设防。”
    晓春眠又点了点头,好不容易让满脸的红晕褪去。然后他晃了晃脑袋,将不该有的想象从自己脑海中挥走,暗自告诉自己,无论于秋这种反常的态度是不是因为好男风,他都得尊重于秋的*,绝对不可随意多嘴。
    就这么,因为各有各的误会,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反倒相安无事,十分默契,谁也没再“冒失”。
    好不容易回到了方山集,于秋被自家热泪盈眶的老头儿抱在怀里狠狠揉了半晌,然后将晓春眠给介绍了过去。
    老头儿认识晓春眠,登时眼前一亮,“晓公子,你怎么来了?”
    晓春眠微笑着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老头儿登时拍着胸脯表态,“放心吧,从今往后有你于伯伯罩着你!”
    而青头帮的赵秃和王麻子两人此时从屋内迎出来,看到晓春眠都愣了一下,“这位是?”
    “债主。”于秋告诉他们。
    虽然之前的一百两已经还给了晓春眠,但于秋原本还在鱼连县欠有四百两银子。本来于秋是准备等顾青回来之后,拿了钱再跑一趟,结果晓春眠听后,干脆将自己的钱又拿了一部分出来,先替于秋给还清了,于是再度成为了于秋的债主,而且是唯一的债主。
    “这样挺好的。”于秋笑道,“把债主随身带着,有了钱就能还,不用多跑路。”
    晓春眠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随着晓春眠去拿了钱之后,于秋才知道,晓春眠这些年借东借西的,动的并不是晓家的钱。他数年前救过一个生意人的命,那生意人为了报答,每年都会分给他一份红利,积攒至今足足有七百多两。
    刨去那四百两,晓春眠手头还有三百两。虽然这点钱在修真界什么都不算,但在一重生就处处缺钱的于秋眼中,这可是笔大财啊!
    看到顾青还没回来,于秋只得厚着脸皮又向晓春眠借了五十两。晓春眠半分没有推迟,大方至极。
    于秋捏着这笔钱,迅速朝北冲去。方山集这块地方,因为北边过去就是玄阳宗,所以整个中心都是偏北的,对修真者有用的集市自然也都在北边。而于秋和青头帮住的那块地方,是在外围的外围,灵气稀薄,空屋遍地都是,连房租都不用。
    于秋冲进集市,扫荡,扫荡,再扫荡!顿时几十两银子哗啦啦地就出去了,于秋腰上那囊袋也总算被塞了个严严实实。当然,修真者交易应该用灵石而非银两,但有些不值钱的东西,一大把才能卖一颗下品灵石的那种,拿着银两去买,卖家也会愿意。
    能让一家凡人活好多年的银两,只能买这么一袋不值钱的东西,想想也是心酸。如果不是这次重生,于秋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原来一颗下品灵石的价值这么大。
    最后剩下几两银子,于秋又买了一大堆凡间的笔,背在背上差点压弯了腰。没办法,修士绘符该用的笔太贵了,买不起。
    大包小包地回去了之后,于秋顿时就将自己关入了房中,摩拳擦掌地整理着买回的东西。
    终于,他在桌上铺了一张纸,取出一只笔,将凝丹砂处理为墨,深吸一口气,忽然间竟然还有点紧张。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手绘制真正的符箓啊!
    但在笔尖沾上墨,悬在纸张上方时,那点紧张便荡然无存。
    于秋数百年专研符箓之道,符箓早就与的灵魂连接在了一起。绘符一事,之于于秋,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笔尖刚刚碰触到纸面,于秋的手便动了起来,行云流水,畅快之极。
    他就这么在呼吸间画满了一张符面,而后迅速将手中之笔扔掉。凡人之笔刚刚落地,便不堪重负地炸为了数截。
    符面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而后却暗了下去。
    [……]
    久违的系统在于秋脑海中嘈杂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实际上,这是它最近数天来第一次搭理于秋。
    ——失败了啊,果然是运气太差。
    于秋用神识同系统交流着,嘴上挂着不已为意的笑,目光看着手腕上的那个圈。就在符箓的光芒黯淡下去的同时,这个名为因果环的圈亮了一下。
    好半晌,系统的声音才再度在于秋脑中想起,听起来却很是有气无力。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任务,获得经验值+1,本任务可循环进行,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哟,情绪不高啊,生气了?
    [……]
    系统又不理他了。
    于秋觉得有趣。他不过是十几天没搭理这鬼任务而已,想不到这系统竟然还是个有脾气的。
    ——你不是希望我继续完成任务吗?如果我继续一直不完成,又怎么办?
    [随意,任务只是公平交换,不存在任何强制性,如果你一直不完成,那是你自己的损失]
    哟,这系统还挺高贵冷艳的?
    于秋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和它玩笑,而是取出了另一只笔,铺开另一张纸,再度开始画符。
    而后……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任务,获得经验值+1]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任务,获得经验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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