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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洗白计划[穿书]_70
    云鸿一年,萧帝刚登基,恰逢那年他刚出生,母亲宸妃又是萧帝最宠爱的妃子,萧帝故为他取名“辰”,从霁字辈,寓为星辰。
    仔细想来,那时他虽未还被封为太子,却是他这一生过的最幸福的几年。
    后来萧皇后生下二公主时伤了身,被太医断言不能再有孕后,萧帝就立了他为太子;再后来,珍妃入宫诞下七皇子,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
    他的母妃终日只会为萧帝伤心垂泪,叮嘱他努力保住太子之位,这样才能让萧帝不会忘了他们母子,而不会再给予他半分人母应尽的关心。偌大的皇宫中,只有萧皇后会他在冷时给予他写温暖,这些温暖如此难求,以至于他后来明白,萧皇后靠近他一是为了报复宸妃,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也回不了头了。
    萧霁辰其实也不想做太子,但是宸妃要他做,皇后也要他做;他不愿意娶自己不爱的人,皇后要他娶,宸妃也要他娶;不仅要他娶,还要他娶更多的人,和不同的女人多生儿子,这一切只是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她们都觉得,只要登上了那个位置就什么都有了。
    他在这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他真的坐累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停下。
    当萧帝让他另纳侧妃时,萧霁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再娶,他可以那样固执地违抗萧帝,却无法违抗皇后,他都要认命了,宸妃却不想让他再认命。
    宸妃临去前,只拉着他的手说了三句话:“辰儿……你若不愿再娶,那就不娶了吧……”
    “母妃知道,你做太子一直做的不开心,是我错了……是我太过苛求了……”
    “母妃只希望以后……你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一生。”
    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最后几句话,说完这些话后,他今后便无法再听到这个女人开口,再叫他一句“辰儿”,直到死前,她还以为他爱的人是太子妃,还以为他执意不娶是心有所属,她很高兴自己的儿子不像父亲一样,是个多情博爱的帝王。
    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只差太监送来了一封信,信中一说他不要为宸妃之事太过伤心,二劝他另娶侧妃保住东宫之位,三言他若是实在不愿再娶,那便想法子让太子妃再为他生个孩子。
    至此,萧霁辰终于明白,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
    他的棋盘,早在二十年就已经错了,如今下尽所有手中子,最后不过也只是个死局。
    而萧霁宁听完京渊告诉他的消息,惊得接连退后两步,不敢置信道:“太子他、他怎么会当朝……自刎呢?”
    那最后的两个字,萧霁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口的,在他的认知里,自杀是一个人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的选择。
    以前他也觉得自己过的很不开心,好像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京渊也没想到太子会当朝自刎。
    他在云鸿二年出生,今年是云鸿廿七年,迄今已经活了二十五个年头。
    这短暂又漫长的二十五年里,京渊自认为他活的每一日,所做的每一件事,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无出纰漏。
    若非说有什么意外,那唯一的例外就是萧霁宁。
    而如今太子当朝自刎而亡,便成了他的第二个意外。
    太子会死,甚至会死于自戕,这些都在京渊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过太子竟然会选择在早朝时分,在文武百官面前,在萧帝面前,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太子将这些年间,他和皇后纠缠不清,难舍难分的私情密爱;七年前八皇子撞破他和皇后的幽会,他便将八皇子推入水中;以及后来皇后不放心,担忧八皇子说出他们的秘密,还企图下毒杀死八皇子的事尽数说出,甚至于皇后接近他,是为了在他登基之后垂帘听政,取而代之做女帝;他还恸问萧帝,这些年他这个太子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萧帝要扶持别的皇子,还想寻机将他废了——一桩桩,一件件,太子在百官面前吐露这些宫中秘辛,将萧帝的脸撕下放在地上踩,哪怕萧帝正值壮年,身体康健,也仍被太子和皇后气得当朝呕出鲜血。
    而京渊夹在百官之间,冷漠地望着这一切,即使在太子拿出佩剑,架在自己脖颈上时,他脸上的神情也未曾有分毫的变化。
    直到太子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望着萧帝说出:“儿臣今生不求皇位,不求荣华,不求真情,不求心慕之人所爱,只求来生不入帝王家。”后断气而亡,京渊才有了一瞬的怔忡。
    他望着血泊中那渐渐冷去,再无声息的青年,竟也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他与太子从某些角度来看,是何其的相似,他们的结局,也许最后都会是一样的吧。
    “殿下回去吧。”京渊垂眸望着萧霁宁,轻声道,“皇上已经仗杀今日宣政殿所有当值的宫人,严令百官对外透露此事分毫,您回去以后,就当从未听京渊说过这些话。”
    萧霁宁神情怔怔地回到重阳宫,他在屋中坐下的那一刹,雄浑悲凉的钟声便响彻皇宫,整整二十七声的大丧之音,宣告着太子萧霁辰的逝去。
    或许是因为宸妃刚去不久萧帝旧情难忘,又或许是为了堵住百官的非议,萧帝并未在太子死后进行追责,仍以东宫之礼下葬太子,对外他也只宣称太子因生母病逝太过伤痛,以至于卧床不起,最终病故。而皇后则是因为宫中频生丧失,劳心劳神,同样病而不起,在长乐宫“养病不出”。
    但是萧霁宁知道,萧皇后或许在一年,甚至几个月后便会“病故”。
    萧帝这些举措,可能是因为善心大发不予追究,可能是被太子戳中了痛处,心有自责,也可能是怕追究起来,太子和皇后的逆伦乱事传出会影响他的明君名声。
    毕竟萧帝在位近三十载,雄才大略,励精图治,萧国连年风调雨顺,少有大灾。谁能又想到,临近晚年,宫中却出了这样的人祸?宣政殿中那被杖毙的数十名宫人,数年过后,又还会有什么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那日他和京渊说话时,穆奎自觉地退至一旁,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就像忘了这件事似的,在萧霁宁面前再也没提起过。而太子在宣政殿发生的事,萧霁宁没有和七皇子八皇子说过,理论上来说萧帝严防死守,他们也不会知道真相,但七皇子和八皇子仍然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在送太子下葬途中时,八皇子始终面无表情,瞧着冷漠无比,却在回到重阳宫跪在房中失声痛哭,几近哑声,七皇子也红了眼眶,一连数日都将自己一人关在房中喝闷酒。
    秋去冬至,蝉声渐凄。
    在京都落下云鸿廿七年第一场雪,在这个本该万物肃杀的时候,宫中反而多了几分人气。
    今年因为宸妃和太子的丧事,萧帝并未像往年那样举行秋猎,考察诸位皇子的骑射,于是萧帝便在太后的劝说下,于腊月举办了后宫宴会。
    往年的后宫宴会都是由皇后主持的,但今年皇后“病”重,便只能交于高贵妃去办。太子故去后,如今几位皇子里朝中呼声最高的便是二皇子与七皇子,二皇子前倚徐家,后靠太后贵妃,七皇子虽有贤能,也受帝宠,却无兵权可依仗,另外有兵权可依的五皇子和萧霁宁才华却不显,于是朝内外纷纷传言,或许不久之后萧帝便会改立二皇子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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