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儿,你是不是有事,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许如烟伸出手在儿子面前晃了晃,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我没事。”发呆的云顷飏转过脸,对着母亲笑笑。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许如烟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看到儿子面上的笑容僵住,慌忙解释道:“你一出去就是半年,每次回来都瘦一圈,所以娘想着你是不是放松下来反而生病了?”
听见母亲慌张的解释话语,云顷飏放松脸部的僵硬线条,恢复从容的微笑。
“我知道娘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云顷飏从盘中捻起一粒水晶葡萄,塞进嘴里,吃掉后连忙赞叹,“娘,这葡萄真的好甜,您尝尝。”
说着,又捻起一粒塞进对面的妇人嘴里,顿时让她乐眯了眼。
“真的呢,想不出塞外的那些野蛮人竟能种出这么好吃的水果。”许如烟也捻起一粒,塞进儿子嘴里。
好一副慈母孝儿的温馨画面啊,站在湖边隐蔽处的云敬天,看着湖中小亭里的景象,满脸尽是不满与嫉妒,气恼的拂袖而去。
“对了飏儿,兰苑的柳夫人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这么突然去世,那个五丫头平日也不爱说话,就只缠着她娘一人,这会儿……”
“娘~~~,您平日里不是不爱打探这些的吗,怎么今儿关心起这个来了?”云顷飏打断妇人的问话,他不想让娘搀和进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里去。
“唉……飏儿。娘是怕啊。如果娘哪天也得了这等疟疾。怕是走地时候也难见你一面吧。”妇人眼圈发红。越想越哀怨。
云顷飏抚了抚额头。无奈道:“您看您。真是地。现在不是好好地。而且我不是在您身边吗。放心。我娘是大福大贵之命。一定能活到八百岁。”
“去。你个小坏蛋。娘要活到那么久。不就成老妖怪了。”许如烟轻轻拍了拍儿子地俊颜。满脸地慈爱。
看了看天色。云顷飏看向妇人。“娘。看来快到卯时了。回房休息一下准备吃晚饭吧。”
“恩”
扶起母亲。二人并行着慢慢朝主寝走去。丫鬟翡翠看了一眼远去地两人。转身开始利落地收拾桌上地果盘。
晚饭后,刚回到房间的云顷飏就被云敬天叫去书房,等传话的人走后,他温顺的面孔立刻被憎恨和厌恶覆盖。
这个老不死的,是到了发情期吗,迟早让你死在床上,恨恨的诅咒着,却依然听话的快速向书房行去。
进了书房,云敬天难得的没有直接拉他进密室,而是坐在书桌旁沉思了半天,才开口:“飏儿,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云顷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当即一楞,行思半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只好照实回答,“就是身子骨比较虚弱,其他到没什么。”
“哦,那就从库里多拿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补吧。”
“是,多谢父亲关心。”云顷飏弯身低头,脑中不停运转,可是还是无法猜透眼前之人意欲何为。
“……我没叫你的时候,你也主动来陪为父下下棋、聊聊天之类的,不要每次都是为父派人去叫你,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骨肉相连的父子,不是吗。”
呵,原来是这样,云顷飏在心中连连冷笑,难怪下午陪娘亲的时候,感觉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原来是这老家伙,对自己的孩子做了那等肮脏透顶的事,还好意思在这里谈父子亲情,虚伪、厚颜无耻、让人反胃。
心里虽那么想,但脸上却露出恭顺的微笑,“是的父亲,是孩儿疏忽了,以后会记住的。”
“恩”云敬天满意的点点头,顺而拉起他的手细细抚摩,弄的云顷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时就想甩开,然后在男人得意的脸上揍上一拳,可是一想到多年的隐忍起不白费?立刻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微笑着默然接受。
以为男人就快忍不住要进密室了,却不料他突然放开了手,脸上的神情变的非常严肃,“飏儿,你对兰苑一事怎么看?”
云顷飏又一楞,心想这老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一会一变的让人琢磨不透。
想了想,答道:“其实孩儿也很奇怪,按说山庄守卫如此森严,那刺客是从哪里进入的,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想……应该是山庄内部的人。”
云敬天抚了抚下巴,“你说的没错,可是,庄里的下人都是经过严加涮选的,这个……”
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脸上变化,云顷飏找不出一丝破绽,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急于得到解答,忍不住开口询问,“父亲,不知您看过两人身上的伤口没有?”
“恩?”云敬天疑惑的抬头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偷偷看了伤口,那伤痕有些象咱们家传的‘碧落剑法’遗留下的,切口整齐均衡,而且、”云顷飏顿了顿,看了一眼男人,接着说:“伤口周围呈现淡淡的绿色。”
云敬天一听,惊的猛然站起,语气带着一丝慌乱,“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碧落剑法’是家族密宝,只能由每代家主才有资格习得,外人怎么可能会?”
“这就奇怪了?”云顷飏皱起眉头,“那就是说现在只有我和父亲会这种剑法,而我们又不可能是凶手,真是怪啊……”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悄悄观察着男人的反映。
那日观察到二人身上的伤口后,他就一直认为刺客是云敬天自己或者他派的人,因为白天在大厅里,这个男人就对兰苑母女产生了杀机,所以很难不怀疑他,而且,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名刺客手里拿的剑,是十八年前庄里遗失的四大名剑之一的‘天雪剑’。
云顷飏幼儿时候是见过那把剑的,因为通体雪白无暇,美的不似凡物,所以他才会记得那么深刻,而十八年前,接管云雾山庄不久的云敬天,很突然的宣布‘天雪剑’不见了,虽然后来派人找过,但是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收获,现在细想起来,是不是眼前的男人故意说丢失,而私藏起来?可是,这剑本身就属于他,他应该没理由这么做啊?真是伤脑筋的问题。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书房里顿时静的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突然,云敬天开口打破沉静,开口道:“飏儿,为父有些累了,你今日先回去吧。”
云顷飏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但英俊挺拔的身躯从显露过衰老,也从未有过把自己叫来,却什么都不做就放自己回去的时候,而此刻,他脸上竟然露出真实的疲态,让人很是费解。
“是,那父亲好好休息,孩儿先行告退。”虽然男人的态度很是让人起疑,但今天可以暂时逃离那恶心的事情,云顷飏的心在欢快的跳跃。
看着儿子出了书房,云敬天不再掩饰内心的慌张,脸上露出的是一片见鬼的惊恐之色。
怎么可能,那个人应该死了,没错,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的脚筋被自己挑断,身边的人全被自己除掉,他不可能逃走,而那具未完全烧成灰的尸体,虽然很难辨认,但右脚多出的一趾和明显断裂的经脉,不会是假的,那个人的确是死了,对,他的确是死了……
情绪逐渐平稳,云敬天起身对着一面空墙摸索着按了下去,只听‘扎扎扎’的声响,他面前的墙敞开一人宽的门道,一晃身便闪了进去,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对着密室里唯一的画像,他背手凝望,画中是名俊美异常的男子,浑身散发着高贵淡雅,还有那嘴边噙着的一抹浅笑,竟跟云顷飏有着七分相似。
云敬天望着画中的男子,悲伤、愤怒、爱慕、绝望一闪而过,最终留在眼底的,只有那无尽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