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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陈东
    杨华自从来到北宋之后,一直都在军队里混日子,加上以前职位低微,哪里有机会同知识分子结识。有宋一朝,文士地位极高,加上一个个清高得不得了,隐约有后世国家良心的味道。
    今天杨华所来单纯是为认识一下张邦昌,为自己下一步做打算。在他看来,张邦昌这个未来的汉奸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臣,诸如贪财好色之类的个人爱好想必也不少,来往的也都是小人。既然如此,自己大可投其所爱,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结其欢心,以达到调离开封的目的。
    可不曾想,今日一到张府,却见满目都是读书人,其中还有陈东这么一个大名士,这就让杨华有些理解不了。所谓小人自然是远君子的,一个奸佞小人怎么可能结交这么多名士?
    而杨华只是一个单纯的武人,张、陈二人单独同自己会面究竟是为什么呢?
    走到到一个装饰古朴的房间之中,杨华总算见到了张邦昌,一个矮小的面庞线条柔和的小老头子,看起来相当地普通平凡。见了杨华也是满脸的柔和地抬头打量着身材高大健壮的扬花,也没拿当朝宰相的架子,反客气地说了一番久仰京中第一勇士杨华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愧为我大宋朝的虎贲。
    张邦昌给杨华的第一印象非常地好,若不是知道这家伙是未来的大汉奸,还真把他当成一个邻家的慈祥老者了。不过,这一通恭维还是让杨华如沐春风,浑身都感觉异常地通泰。他现在虽然说也是一个高级军官了,可部下还拿他当以前的都头看待,多了一分亲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也算是个官,今天被张宰相这么恭维,感觉非常之好。
    忙客气地说:“杨华何德何能,蒙张相邀请,折杀末将了。”
    “杨将军客气了,快请坐。”张邦昌热情地牵着杨华的手将他迎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杨华心头欢喜,看到貌似热忱,实则油滑的张邦昌,又回想起李纲的刚强坚韧,心中感叹:为什么我同忠臣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反倒喜欢同奸臣呆在一起呢?如果所有的忠臣都有张邦昌这样的交际能力,有些事情就好办了。看来,一个人要想获得成功,光有能力还不行,还得有极高的情商。
    同张邦昌的热情不同,屋子里另外一个中年人正端详着墙上的字画,这大概就是太学士的首领陈东了。
    在张邦昌为杨华和陈东相互介绍的时候,陈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中也是一片从容冲淡。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三次上书皇帝要求杀“六贼”,亲君子远小人的的陈东。
    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神情恬淡地书生居然是一个眼睛里不糅沙子地烈性人。就在何灌大军在汲县崩溃之后。陈东联合了上百太学士伏阕上书。首论蔡京、王黼等误国奸状。曰:“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政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金敌。遂使天下之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而同罪。伏愿陛下乾刚决断。擒此六贼。肆诸市朝。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当时。钦宗皇帝赵桓正被何灌大军地大溃败惊得六神无主。甚至起意迁都西安。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如何巩固权位。清除前朝大臣。
    迁都可是一件大事。如果皇帝一走。开封城群龙无首。只怕立即就陷落了。看到皇帝慌乱地收拾行装。陈东大怒。死死堵住皇帝地车马。并挽起袖子痛打前来劝阻地内侍。
    关键时候李纲来了。在痛陈迁都地弊端之后。李纲联合皇帝亲军。总算不顾一切将皇帝留在了京城。
    开封局势这才稳定下来。
    经此一事。陈东大名更是响亮。
    一想到这个文弱的书生竟然动手殴打太监,杨华就想笑。不过,这丝毫不能减少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卤莽的文人的尊重。
    陈东,字少阳,丹阳人。宋徽宗崇宁二年入丹阳县学、润州儒学堂读书。政和三年以贡入太学。
    说起太学,其实就是后来的国子监。相当于后世的中央党校,是为国家培养专业性的技术官员而设立的,毕业之后,通常到地方做吏,是穷人除科举之外的另一条入仕途径。
    太学主要有三个管理人员:祭酒一名,相当于校长;司业两个,相当于教务长。太学的课业通常比较轻松,主要功课是读书、写字和作文。每六日作文一次,每年转堂升级一次。学期六年,毕业后大部分学生都下地方做县级干部,比如县丞、训导。也有调到各部写字,做小吏的。
    而你们的学生大多出身寒微,能够入太学,求的不过是里面的免费食宿。
    不过,寒家子弟大多有凛凛风骨。自王安石变法起,朝廷政争已经从单纯的主义之争演变成党同伐异的意气用事,到最后,非黑即白,非彼即此,上层知识分子也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逐渐糜烂,演变成标准的官僚。反倒是下层的太学士因为脱离朝廷利益集团的圈子,还保留着古人之风。
    因为太学中学生众多,能够入仕的并不多,所以,一旦有机会更是显得异常的珍贵。政和年间,朝廷大作雅乐,曾命太学生学习弹奏,择日试于廷殿,并迁官给赏。当时竟无一个大学士报名。
    陈东甚至还说,我等都是读书人,怎可学娼优以图幸进,君子不为也。
    此话一说,自然是大大地得罪了赵佶,到靖康一年,陈东已年届四十,居然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士,也不知道他在太学里呆了多少年。
    其身守正,不戚戚于贫贱,不管怎么看,他都当得起奇男子三字。
    “见过陈先生。”杨华慌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叫我少阳吧。”陈东忙将杨华扶起,“陈东久仰杨将军,不知将军的字是什么,将来也好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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