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盘陀和杀熊岭战役开打的同时,杨华的骑兵也开始进攻。
漫天都是箭雨淋下。
风一样的突袭,在卷动地上灰尘的同时,也带起飞溅的血花。不断有骑兵被射中。
骑兵们身上都穿着坚固的胸甲,普通弓箭射上去也没什么效果。但还是有羽箭射中没有铠甲防御的手脚以及战马。一个呼吸间,眼前有红色血雾腾起,瞬间又被马群带起的疾风吹散。
首先发动的是游奕骑右厢的胡人弓骑兵,这些人因参军没两天,纪律比起龙卫军老卒差了许多,初上战场,战斗力比李鹞子一手调教出来的骑兵要差些。可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高绝的骑术弥补了这一差距。尤其是在面队敌人的箭雨时。
因为金人射手是仰天施射,准头不足,加上只有一千多射手,当箭雨落下时,右厢弓骑兵突然在阵前一拐,堪堪在敌人羽箭的射程前弯了过去,瞬间跑到到金人的右翼。
发觉到不妙的女真射手大惊失色,都同时将身体转向右侧。
可惜他们的布下的是一个单纯的防御圆阵,阵中人挤人,人挨人,这一转身,士兵们相互碰撞,顿时有些混乱了。
这个时候弓骑兵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那些吃羊奶长大的草原民族同时拉开骑弓,将一片长箭往女真人头上射去。
惨烈的叫声此起彼伏,人类毕竟是有思想的动物,即便金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但一见箭射来,还是下意识地躲闪。
这样一来,圆阵的秩序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稳住。稳住!”女真将军们声嘶力竭地大叫。
近了。更近了。龙卫军地弓骑兵已经冲到金人长矛阵地跟前。
“竖盾!”杨华远远地看见敌人同时竖起大盾。在阵前合成一道不太高地盾墙。“杀!”墙后。森林一样地长矛同时向前猛刺。
杨华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猛地在马上直起了身体。
可就在这个时候。更令人惊奇地一幕发生了。
那些冲到长矛阵前地弓骑兵同时一拨马头。呼啸着从敌人地长矛尖前掠过。而女真人地长矛也仅仅够住他们地马鬃。
“哈哈!”杨华大笑起来:“这些蒙古人还真他娘的厉害,把轻骑兵战术发挥到极至了!”
“然。”关群微笑道:“主公,我曾经听军中一个蒙古士兵说过,他们蒙古人以前就同女真为争夺草场、山林打过不少仗。尤其是遇到灾害的时候。蒙古人更是经常打女真人地主意。你也知道,金国横在蒙古和辽、宋之间,蒙古人也只能抢他们了。”
“呵呵,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真还真给中原人当看门人了。”杨华讽刺地一笑,心中却有些惊惧,现在的蒙古还分裂成无数个大小不等的部落。等到七十年后,铁木真统一蒙古。成为一股统一的军事力量。那时候,不但金国、西夏,连大宋都有麻烦了。
就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是尽快消灭金国,统一中国,成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然后用合适的民族政策,弱化、同化蒙古,使之为我所用,而不至于成为一个笼罩在中国头上的阴霾。
关群又笑:“其实,蒙古人也被女真欺负都狠了。因为惧怕蒙古的强大,金国甚至出台过一个减丁政策。即,每隔三年派兵去草原屠戮。减少蒙古地人口。从这点可以看出,女真对蒙古是非常畏惧的。”
“愚蠢!”杨华冷笑,草原就那么大一点,而且分裂成那么多部族,蒙古草原的人口一直不多,成吉思汗刚统一蒙古时全蒙吉人口不过百万,就是在现代蒙古国人口也就二百多万。金人地屠杀,使得本来一盘散沙的蒙古人团结起来。以至于逼迫出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事实是,金人的减丁政策给了蒙古人起兵的理由。
“愿闻其详。”显然。关群对金过的减丁政策还是很认同的。自古以来,对北方草原民族的恐惧和戒备横贯整个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草原上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对南方的汉人来说,不管是谁,都等同于强盗和屠夫。对他们地惊惧感染了女真人,女真本是渔猎民族,同游牧民族本就有些害怕,现在建立政权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限制蒙古的力量。
杨华淡淡道:“蒙古草原就那么大点。也就那么多草场,能养多少牲口都有一定之数。吃的东西就那么多。能养活多少人口。既使不屠丁蒙古人口也增加不了多少。蒙古人口不可能飞快增加的,原因不是因为蒙古人孩子生的少。
根本不需要你去减丁,他们自己就能控制,这是自然的法则。
其实,对付草原民族,安抚应该放在第一位。你就算把蒙古人全杀光又能怎么样,过几年,又有别的游牧民族填补他们留下的空间。难道你能一路杀下去?
还不如使用文化手段同化之,使之承认自己中国人的身份。”
“主公所地道理我一时想不明白。不过,个人认为,剿和抚,两手都不能少。”关群笑笑。
说话中,弓骑兵已经绕着女真人的圆阵跑了一圈子。在射倒百余人之后,弓骑兵突然一声呼啸,跑了回来,远远地将敌人射出的羽箭抛在屁股后面。
在原地待命的三百马刀骑兵都同时欢呼起来,反观那群女真人,一个个都神色沮丧。
显然,弓骑兵这种牛皮糖式的战术让他们无可奈何。若进攻,杨华他们大可一走了之;若退,队型一乱,正利于骑兵突袭。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感受了宋军缺马的痛苦了。
现在,女真人也只能等,等着战场情况发生变化,虽然这个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求普六茹汗赐酒。”先前那个蒙古人跳下马来,跪到杨华马前。他眉骨被金人长矛擦破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血流得满面都是,说不出的猛恶凶狠。
“你受伤了。”杨华皱着眉头摘下酒囊扔了下去。
“被蚊子叮了一下。”那蒙古人喝了一大口酒,提起酒囊将一壶美酒全淋大伤口上,疼得面孔都扭曲了,“痛啊,真痛快啊!”
“好汉子!”杨华大笑,“去一个人,帮他缝一下。”
那个蒙古人从地上站起来,“尊贵地可汗,谁耐烦处理这点小伤,我还要上战场呢!”
杨华转头看了杨再兴一眼:“杨兄弟,风头都被右厢抢去了,你是不是也该活动活动了。杨再兴气得俊脸发青,抽出骑弓奔出阵,“左厢地弟兄们,弯弓搭箭,随我出征。别让骚鞑子们笑话我汉家男儿。”
“得令!”两百骑马刀骑兵同时抽出大弓,跟着杨再兴冲了出去。
金人又开始射箭了。可是,这已经不能给杨再兴他们造成任何麻烦,身上坚固的胸甲和浑圆地头盔足以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还是有几匹马被敌人的箭雨射翻在地。惊叫声中,马上的骑兵在地上翻滚,但后面的战友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同样的战术在敌人阵前又来一遍。束手无策的金人在一次付出几十人的代价。
本回本阵之后,杨再兴一把掀开面具,狠狠地盯着那群蒙古人:“如何?“
蒙古人、奚人、室韦人都大声鼓噪起来,“不行,你们不行!”
杨华一举手,众人安静下去。
“两厢士兵轮流出击,谁最后击溃女真,赏赐美酒六两,羊肉一斤。”
“万岁,万岁!”所有骑兵都大声欢呼起来。
轰隆声中,又一支弓骑兵出发了。
“骑兵真带劲啊!”杨再兴拍了拍兴奋得就要暴跳如雷的战马,激动地对杨华说:“观察大哥,我来对了。若是在赵明堂那里,一打起仗来死气沉沉,哪里有现在这般快活!”
“陌刀军是磐石,游奕骑是烈火,是我龙卫军这头雄鹰的两翼!”
战斗还在继续,两支骑兵部队赌气式地轮流出击。一口气攻了四轮,其间,还换了一次战马。所有人都累得浑身大汗,连战马的马鬃上也变得湿淋淋的,像过了水。
被动挨打的女真人也试图发动过一两次进攻,可每当他们向前推进,游奕骑就配合地后退两里,同他们保持着一段令人绝望的安全距离。
有的女真人因为冲得快了些,同大部队脱离联系。这个时候,作为总预备队的一百马刀骑兵在李鹞子的率领下一个突袭,将这些倒霉蛋瞬间砍倒在地。
如此一来,女真人也老实了,呆在阵中死活也不肯挪窝。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被浓厚的云层遮盖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挣脱束缚,将夕阳的余辉煌投射到战场上。
原野中,万物都浸润在一片血水之中。
女真人在杨华无休无止的骑射中损失了五百多人,阵势已经开始动摇。
清点了一下人马,游奕骑阵亡十四,伤四十八。
望了望前面乱成一锅粥的女真人,杨华举起手:“最后一次进攻,各位弟兄,此次出击未必竭尽全力!打垮他们,驱赶他们,让他们以后一听到我龙卫军的名字就瑟瑟发抖。”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