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群闻言哈哈大笑:“完颜银术可,你中我妙计了。本人关群,忝为大宋东明侯河东节度使杨华座下记室参军,堂堂正正的汉家男儿,如何肯做你的奴才?还是快快下马投降,或可饶你一条狗命。”
听到关群这话,银术可惊叫一声,如遭雷殛,悲愤地大叫:“关群,我自来对你不薄,视尔为心腹。为何这般对我?”腹部一疼,伤口处又有热热地液体流出,衣服立即变得又湿又粘。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发出阵阵轰鸣,飞速地离他而去。
关群鄙夷地一笑,大声说:“那是你傻啊。哈哈,银术可,你也是懂兵法的人。须知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中我圈套,只能怪你笨,怎么反埋怨起我来了?
我看你这半年打得实在太顺了,可以说打遍山西无敌手。可惜啊,可惜遇到我龙卫军,就只有身死名灭的下场。
现在,你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可叹,你素有智谋,结果被我关群耍得团团转。哈哈,我若是你,干脆一头撞死在地上好了。”
“你……小人!”银术可大骂。
“对,对,对,我是小人。”关群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喊道:“你是大人,哈哈,堂堂金军统帅,结果栽倒在我这个小人手里,你不觉得羞耻吗?”说完话,他抽出大弓,拉开了朝银术可一箭射去。
关群不懂箭术,这一箭射出去,软软地落在银术可马前。
此时,银术可正悲愤莫明,身边也没有防护。若是换上一李鹞子,这一箭已经要了他的命。可惜关群武艺低微。这一箭毫无用处。
杨华军地士兵都大声地叹息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上地银术可突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一头跌落尘埃。
喧哗地战场安静下来。
静。世界突然变成苍翠地绿色。
那时候。银术可还是个孩子。他骑着小马在草原上奔驰。身边地野花灿烂一片。微风从兴安岭那边吹来。夹带着北海地水气。清凉、舒爽。在这片微风中。黄色地花粉轻轻漂浮。整个天空都变成彩色。
炊烟袅袅。阿妈站在帐篷门口长声吆吆地喊着。在她身边。那个姑娘。那个满头辫子地女人有着一双小鹿般明澈地眼神。
而父亲,那座巍峨的高山则站在高原的另一头,对着天空大声吆喝。
那一年,他十二岁,懂得女人,刚用热热的熊血在脸上画出老虎身上的条纹,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个成年男人了……“真好啊……父亲。阿妈……我们要团聚了……”
在一片静默着,一个契丹骑兵跳下马去,将手放在银术可的鼻端,良久才摇了摇头,大声说:“银术可将军死了!“
“银术可死了!”
“银术可死了!”
不管是契丹人还是杨华军士兵都在大声叫着。
五马身体一晃,大叫:“撤回城去。快!”
“射击!”无边的箭雨点再次覆盖而来,巨大的弩箭闪着邪恶地黑光,一片又一片契丹士兵从马上跌落,旌旗散乱中,五马带着残军再次退回垃圾堆一样的祈县城中。
主帅的阵亡让他们的士气落到谷底,再无力组织一次刚才这种规模的战斗了。
“好小子!”回到中军大阵之中,赵明堂哈哈大笑着给了关群一拳,直砸得他面容扭曲,疼不可忍。
杨再兴则瞠目结舌。一脸崇拜地看着关群。口吃地说:“关……关、关先生真是神人,居然、居然骂死了银术可。……服了。真服了。”
杨华难得地露出笑容:“关群,这事干得漂亮。”
关群得意地挺直胸膛:“我以前就听人说侯爷不喜欢读书人。今日可见到我读书人的厉害了?”
杨华也不理睬他,他对关群的自大有些反感。杨华转头问李鹞子:“文水那边的敌人动了没有?”
李鹞子:“我已经派出了五拨斥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杨华:“现在祈县城中还有多少敌人?”
关群插嘴:“应该还有一千五百人马,这些人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会有麻烦。”
杨华看了一眼对面废墟中的敌人,有些忧虑:“我军地床子弩和投石车虽然不住进攻,但因为地形限制,敌人都躲在断壁残屋后面,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不过,敌人躲在城里,骑兵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不管了,捧日军立即组织人手进攻,杀进去,屠光他们。”
“是!”杨再兴神情亢奋地点了点头:“我马上带三千步卒进攻。”
“让曹亮去。”杨华;“你去抄文水金人老窝。”
杨再兴:“大哥,让我去吧,来得及的。”
“嗤!”关群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冷笑:“小杨将军,你们做将军的怎么只知道用蛮力,就不能开动脑筋想出一个简便的法子。我看,这一仗打到现在,再进攻毫无意义。敌人已经变成了落水狗,还值得你去打吗?不用心,不用心啊!”
关群这话捎带着把所有人都嘲笑了,众将都面带怒色。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杨华问。
“可以招降了。”关群得意地用手捏了捏自己上唇的胡须,“主公,关群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那一千多契丹人来降。就算他们不降,我也有信心让他们作壁上观。”
“不!”杨再兴、李鹞子们都大声反对。
尤其是杨再兴,更是气得俊脸微红,他对杨华喊道:“大哥,马上就要取得胜利了。给我一个时辰,我把这一千五百颗人头呈在你面前。我们要让所有地胡虏都看到我汉家男儿的铁血。胆敢犯我大宋者。杀无赦!”
关群怒道:“杀杀杀,你们这些做将军的一心只知道杀人,一心只知道夸耀武功,有便宜法子不用,偏偏要选最费力的路走。鄙夫,鄙夫!”
杨再兴:“你……”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
杨华一摆手:“都安静,斥候回来了。”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队斥候汗淋淋地跑过来,一跃而下。跪在杨华身前:“禀侯爷,文水之敌已经出动。”
杨华大叫一声:“好,敌人出动了多少人马?”
“倾巢而出。”斥候喘着气说。
“哈哈!”杨华大笑,“再探。”
关群适时对杨华说:“主公,快做决断吧。要么让我去说降五马,要么立即进攻,没时间了。”
杨华沉吟片刻,“好,关群你去。曹亮。组织人手,一旦翻脸立即进攻。”
曹亮:“遵命!”
关群:“主公,去之前,我还要向你讨一个人。”
“谁?”
“黄公公。”关群说:“既然是去说降,但主公凶名在外。想那五马必定担心一旦被解除武装之后,遭将军的屠戮。定会索取人质。军中诸将各有职司,黄公公地位尊崇,也只有他去,才能让五马放心。”
因为黄彦节是杨华地监军,这么重大地战役肯定要先报备这个朝廷派出的大员知悉。虽然对黄公公颇不以为然,但程序还是要走走地。
因此,这次来祈县,杨华将黄彦节也带了过来。
黄公公本就是一个孩子,此刻他正和一个侍者在后面地凉棚里下棋。
“给你。”杨华也不犹豫:“请黄公公。”他早就看这个监军不顺眼了。让他去做人质自然是最好不过。
就算被敌人杀死。也不可惜。
“关群,等下放机灵些。别杀五马给宰了。”杨华随口说了一句。
“主公放心。”
“好,让弓弩手再放两轮箭。给敌人增加一点压力。命令一下,杨华军所有的远程武器同时发威,再次将上千斤弹药同时倾泻到敌人头上。
城中烟尘斗乱火光四起,契丹人都慌忙地找地方躲避。战马惊慌地在废墟间乱跑乱跳,有好几匹战马被沉重地炮石砸塌了腰。
“禀侯爷,文水之敌离我六十里,一共两万人马。由完颜娄室率领,正朝祈县急行而来。其中,轻骑兵五千,重甲步兵三千,轻步兵一万。敌文水老营只有一千人马。”还没等黄彦节过来,又一队斥候跑回来禀告。
六十里路,三十公里。敌人已经完全骡马化,大概两个时辰能够赶到。金军来得很快呀!
对此杨华并不觉得意外,前一段时间,敌人龟缩在文水老营,又隔着一条文水和一条汾河,要找他们决战根本就没有可能。
现在,敌人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长途奔袭,这么长的路,这么热地天。杨华以逸待劳,未战已经占了五分赢面。
等下再派杨再形走水路突袭他们的老营,烧光他地辎重粮草,又占了三分赢面。
呵呵,八成,若这样还赢不了,我杨某人可以买一快豆腐撞死了。
“杨再兴。”
“末将在!”
杨华因为是逆光,虚了虚眼睛:“马上带八百人马顺水路突袭文水,把那里一把火给我烧了。若是不能得手,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杨再兴一拱手,带着士兵扛着兵器和铠甲朝河上的木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