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是菊花强,陈枫过命交情的兄弟。兄弟见面,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拥抱,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陈枫的目光越过了菊花强,落在了他身边的女子身上。不是好奇,也不是陌生,而是因为他对这个女人太熟悉了,就像他对自己一样熟悉,这个女人就是小倩。
见到了兄弟,见到了爱人,陈枫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相反有点心痛。因为此时,小倩正紧紧的依偎在菊花强怀里,一如当年靠在自己怀里一样。
“你们两个……很好,很对得起我……”陈枫大笑了几声,却满是凄凉,没有一点快意!
小倩的脸本来满是笑容,看到陈枫的那一刻,笑容凝固了,一霎变得煞白煞白,靠着菊花强的身子开始颤抖。
陈枫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人性暴躁易怒的一面立时占了上风,猛地上前一步,抡圆胳膊一巴掌狠狠抽在菊花强脸上。这巴掌不知积了他多少怒火,又是很突然,菊花强也没有躲,直打得菊花强天旋地转,耳朵一阵剧烈地嗡鸣,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扑倒在了旁边的吧台上。
菊花强爬了起来,站在陈枫面前,揉了揉高高肿起的脸颊,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吐出一颗牙齿来:“枫哥,我……”
“你他妈还有脸再叫我枫哥?”心中满是怒火,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陈枫粗暴的打断了菊花强的话,又是一脚揣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骨头的断裂声,阿强身子一下凌空而起,倒飞出去三四米远,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胸前的花格子衬衣上留下一个大脚丫子。
“枫哥……”阿强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嘴角再次渗出了血水。
“我不要听你的任何解释!你说,你他妈的还是人吗?”陈枫两三步的简短助跑,高高跃起,一脚狠狠地抽在阿强的胳膊上。
阿强再次扑倒在地。胳膊也断了。努力地撑了几次。也没有能站起来。
“说啊。你他妈地倒是说啊!”陈枫上前几步。像老鹰抓小鸡似地。探出左手抓住了他地衣领。扬起了右手。
“枫哥。我求求你。别打阿强!”小倩扑了过来。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陈枫地大腿。
小倩地话。就如一根根钢刺刺在陈枫地心头。曾几何时。小倩是自己地女人。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小倩已经依附在阿强地怀里。并且在为他求情。
陈枫抬头望着天花板。发泄过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高高抬起地右臂。缓缓地放了下来。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阿强是自己地兄弟。跟自己共患难过。还有小倩。她是自己深爱过地女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枫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小倩眼中满含泪水。脸上地表情很复杂。
是的,暴力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就算将阿强拆了,那又能如何,小倩能回到自己身边?自己确实应该冷静一下,跟他们好好谈谈了。
所有的问题都应该有一个了结,陈枫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松开了阿强,随便找了一个隔间坐了下来,小倩扶着阿强就坐在他的对面,旁边的人很识趣的自动离去。
陈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小倩忙从包里拿出烟来,并替他点上。
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堆烟圈,陈枫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我要听你们的真心话!”
“五年,枫哥……”小倩弱弱的应了一句,低着头不敢去看陈枫。
“五年?呵呵!咳咳……”陈枫自嘲的笑了笑,被烟呛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那就是说,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
“嗯!”这次还是小倩回答的。
陈枫哈哈一笑:“我还以为自己有多么风光,多么牛呢,原来早就被自己的兄弟给戴了绿帽子了!真是好笑啊……”
小倩第一次抬起头来,直视着陈枫,眼中多了一份坚定:“枫哥,其实早在跟你在一起前,我跟阿强就认识。直到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心里原来是喜欢阿强的,所以……”
“所以你们就背着我搞在了一起!是不是?”不知不觉间,陈枫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枫哥,我们……”小倩坚定中多了一丝害怕,抱着阿强的胳膊。
“你们怎么了?我陈枫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你小倩不喜欢我,喜欢阿强,你可以跟我说,阿强你也一样,我决不为难。但是你们,你们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小倩还想再说些什么,陈枫直接打断了。
“够了!”阿强终于开口了,喝住了陈枫,这倒让陈枫有点意外。
不等陈枫说什么,阿强便站了起来,指着陈枫道:“枫哥,你手摸着自己胸口说,你真的会有你说的那么大度么?我们跟你说了,你就会让我们在一起么?”
这是阿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陈枫面前这么大声说话,倒让他有点诧异。陈枫咳了两声,便道:“你们没有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机会?”
“还用试吗?”阿强一声冷笑,“枫哥,我们两个一起创立青帮,带着兄弟们打拼了三年,你的脾气,我能不清楚么?我跟小倩敢跟你说么?”
“我的脾气?阿强,你把话说清楚!”陈枫夹着烟的手有点发抖。
“阿强……”小倩开口想要制止阿强。
阿强丝毫不理会,冷笑道:“我们两个共同建立青帮,你一直在幕后操纵,出谋划策,而我却带着兄弟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到头来换来的是你的功成名就,提起青帮,人家只道老大是陈枫。而我阿强就傻乎乎的,像一个打手,贴切一点说,就像是一个走狗。所有的光环都聚集到你一个人身上,我被置在何处?”
陈枫皱了皱眉,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把你当兄弟看,把你当成一个手下小弟?”
“对!我两一起创立青帮,为什么你要比我高一个档次,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冲锋陷阵我来,功劳永远是你的。在其他人眼里,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永远直不起腰来,我永远……”
陈枫感到背脊有点发凉,本以为同甘共苦三年,自己对阿强已经很了解,却没想到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是这么一种形象,他心中的积怨是这么多。
静静的听阿强释放着内心的不满,等他终于停下来,陈枫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想到,原来我我做人是这么失败,连兄弟都对我不满。可是,不管那些身外之名,就生活财力各方面,我有没有亏待过大家,有没有亏待过你?我带着兄弟们跟斧头帮拼硬仗,出了事,我一力承担,有没有亏待大家,有没有亏待你?”
“那是你应该的!你在帮里风光了那么长时间,也该为兄弟们做点事情补偿一下!”阿强耸了耸鼻子,把头扭向了一边。
这就是兄弟,落难时刻还要插你两刀,雪上还要加霜。
陈枫一拳狠狠地捶在桌子上,瞪着阿强道:“阿强,这是你的真心话?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
小倩连忙站起来,按着陈枫的胳膊:“枫哥,阿强他一时喝多了。求你别为难他,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看不到他的爸爸!”
小倩有了阿强的孩子!陈枫的脑子一片混乱,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或许阿强说得对,自己以前只是一心跟兄弟们打拼,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自己活得很是潇洒,无牵无挂,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要的不但是有钱,还要的是名声。
自己入狱的四年,阿强全面接手了青帮的事业。现在他已经独当一面,并且把青帮管理得好好的,事业比以前更有进步,也许自己不再适合跟他们继续打拼了。
杯子如果有了裂纹,即使再细小,那都无法还原。人跟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有了猜忌,那很难再回到以前。阿强对自己不满,一直不服气,现在虽然说开了,但是两人再也不可能会像以前刚开始打拼时一条心了。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开,去过安稳的日子,远离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远离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日子。
陈枫脑中千回百转,好大一会,忽然道:“你们,还有兄弟们现在一切都还好吧?”
“还好!”阿强忽听陈枫这么说,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
陈枫一把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阿强,以后你跟小倩好好过吧!青帮的事情以后,我不再过问,你还是你的青帮老大!”
阿强愣愣的看着陈枫,张了张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
“我的意思很明了!从今儿个起,青帮与我再无任何瓜葛。当然,我们以后也不再是兄弟。”陈枫轻轻吐出几句话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新裤子酒吧。
走上了街头,晚风轻轻的吹着,任贤齐的《兄弟》悠悠荡荡的飘在街头。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想起你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海上的歌
飘过来飘过去
黑暗里的回音
……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哈哈哈哈……”陈枫狂笑着,一脚将街头的垃圾桶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