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懒得理他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扭过头没有回答,满脑子都是刚刚宋屿说的那些话。
其实她不知道,她和宋屿到底算不算得上前任的关系,可如果他们两个的关系需要一个解释的话,她也想不到了其他的形容。
见她一反常态的沉默着,段从卿默了默,问:“你还想跟他复合吗?”
“我不知道。”她如实说,“我以前做过不好的事情,他现在肯定讨厌死我了,不会喜欢我的。”
面对宋屿,她觉得自己很复杂,一方面很想见到他,可另一方面却又害怕他会讨厌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脑子里很混乱。
段从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压低嗓,说:“你就不怕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有可能结婚了?”
江素微愕,想到当初那个李俏。
如果她没有去清溪村的话,宋屿是不是就会跟李俏结婚了?又或者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前面正是红灯,段从卿停下车,看见她望向外面的街道,抿着唇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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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后气温骤降,零下的温度呵气成冰,b市是北方的城市,每年冬天的雪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漫天飘散着。
满大街都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宋屿住在b市最高的一栋高档公寓里,虽然算不上是最贵的楼盘,但是可以俯瞰整个b市。
他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想了想还是把副驾驶座位底下的纸袋拿了出来。
整栋楼有六十九层,他住在顶楼,高档公寓的电梯再快,这么高的楼层也要花费好几分钟。
推开门,房间离开了暖气,王宇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学校过几天才开学,现在就跟着宋屿一起住。
“哥你回来了。”王宇吃着薯片扭头看他,“晚饭我买了汤,还没送来。”
“好。”他应了一声,换好鞋上楼,进自己房间把那件女士风衣挂在了衣柜里。
坐在客厅的王宇看着他手里的纸袋眨眨眼,跟了上去:“哥,你不是说这是别人落在这儿的吗?怎么给挂进来了。”
宋屿动作微顿,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抿唇不语,他下颌线绷得很紧,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王宇看着他的脸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到底是没有揭穿他,只张口问了问:“哥,你眼睛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他挂好衣服把衣柜关上,“不用担心,前两天去复查过了,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
最坏的情况不过也就是左眼视力下降罢了,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王宇还是有些不放心:“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
宋屿揉了揉他的头顶:“没事,有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戴眼镜就行了,这几天我都戴了隐形眼镜,没什么影响。”
他说的轻松,可王宇知道他的左眼视力下降的有多厉害,前些日子还没有戴眼镜的时候,因为左右眼实力差距过大,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这能叫没什么影响吗?
他不说不代表王宇什么都不知道,当初的事情发生后,宋屿快整整一个月没有下得了床,左眼肿胀充血,差一点儿就瞎了。
王宇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他年纪小,居然还以为那个女的是真的喜欢哥哥,他欢欣雀跃帮着她接近宋屿,可最后却是这样难堪的结局。
怎么能让他不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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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半个学期开学的时候二月份已经快要结束了。
王宇的学习很好,他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进了b市美院,这个学校是全国闻名的设计院校,出过很多国内外的知名设计师。
开学第二天,学校邀请了往届优秀校友回校演讲,分享一下毕业后的工作生活。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毕竟学校礼堂就那么大,整个学校的人有多,去的晚了估计得站好几个小时,可架不住室友的游说,王宇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我先说好啊,要是没位置了我就走了,我可不愿意站着看好几个小时。”到底只是分享自己的工作生活,又不是什么干货分享,看不看都无所谓。
室友疯狂点头:“你放心,我找人给我们抢了位置,绝对是最佳位置。”
王宇翻了个白眼,听个演讲而已,要什么最佳位置。
等到了礼堂一看,他才知道,今天来的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了听那些什么演讲分享,而是来看学校多年来最出名的校花学姐。
几年了,她的名字和照片还在论坛上挂着,几乎成了大家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只不过听说她性格不太好。
室友一脸向往的给他翻出今天的嘉宾宣传册,一张嘴在他旁边叭叭叭地没个停。
王宇看着宣传册上的照片,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江素。
居然是她,这世界也太小了。
第27章 “只有我一个人了”(二……
学校礼堂里坐得满满当当, 演讲还没开始,嘈杂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皱眉头。谁能想到,一场这样普通的演讲, 能够容纳三千人的礼堂差点都挤不进去。
王宇和室友一路往里面钻, 好不容易到了前排的时候却发现找人给自己抢的位置被他们让给女孩子坐了。
室友朝着那几个负责占位置的室友比了个中指。转过头来锤头丧气, 以为王宇会掉头就走,没想到他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站着看吧。”
毕竟来都来了, 他倒是想看看五年不见, 江素成了什么样子。
不巧的是,江素是最后一个, 直到她上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室友都快有点儿坚持不住了,一双腿又酸又麻好几次用眼神示意他‘要不直接回去吧’, 完全被王宇无视了。
礼堂里的人一点儿也没减少,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们就连站的位置都快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场合原因,江素今天穿的也比较正式, 一身定制的职业裙装显得干练精神, 露出的半截小腿笔直白皙,脚下穿着一双红底的尖头高跟鞋。
她一上场几乎获得了礼堂所有人的欢呼声, 一大半的人都是为了看她而来的。
江素倒也没有多吃惊,她从小就是在别人的赞美声中长大, 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的发言简略, 分享了一些毕业后创业的经历, 从上台到结束整个演讲总共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言简意赅让人失望。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可碍于导师的面子, 还是接了这个活动。
王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人,要恨死她了,就是因为她,不然他哥的眼睛根本不会受伤。
匆匆讲完,她从后台离开。
从后台出去是礼堂的后门,不经意抬头间她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江素皱了皱眉头隐隐有些不悦。
她转过眸子朝那边看过去,愣了愣确认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开口喊他的名字。
“王宇?”
对面高大的男生笑了笑,眼神却丝毫没有笑意:“姐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江素是开心的,她没想到宋屿的弟弟会出现在这儿,她还记得当初王宇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拿着她给的巧克力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
“你在这里上学吗?”她走上前笑着看他,“你长高了好多,小雪她还好吗?”
当初离开的时候杨雪莲还没有手机,她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早就变更了,五年过去她再没有听过清溪村任何人的消息。
王宇笑了笑,脸色表情是说不出的奇怪:“小雪啊,她好着呢,嫁了人,孩子都四岁了。”
“嫁了人?”她诧异地看着王宇,“我走的时候她不是才十六岁吗?她当时还跟我说要上大学然后来b市找我……”
“福贵叔家里供不起了,给她找了隔壁村的富户相了亲。”
江素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山村闭塞她知道,只是她当时觉得杨富贵一家算是比较开明的,应该不会吝啬供女儿读书上大学的钱。再说了,爷爷出钱帮他们修了路建了水坝,应该会有很多人出去打工,生活应该越来越好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她沉默着,王宇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姐姐,最近你是不是遇到我哥了?”
江素抿着唇角点了点头:“前不久见到过。”
他嗤笑一声:“原来真的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她皱起眉,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却也能感受到他话里话外的不满。
大概是几年不见,江素觉得王宇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记得他以前身体不太好经常需要吃药看病,她也很喜欢这个小男孩,所以当初留了一点钱给他看病,现在看起来确实身体好多了,个头和宋屿差不多,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瘦弱。
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王宇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讨厌,甚至是敌意。
“姐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他似笑非笑,“以后见到我哥就当做不认识绕着走行吗?”
这要求来的莫名其妙,江素紧紧抿唇,抬眸看着他:“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人,厌恶几乎到了极点,“我不知道你们有钱人的话是不是说出口还能咽回去,当初因为你们没有兑现给村里修路的事情,我哥受了连累,被人打得一只眼睛都快瞎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快把你忘了,你能不能放过他,算我求你的。”
这些话江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花了好半晌她才问道:“没有兑现给村里修路?”
她的吃惊让王宇觉得好笑:“你还装不知道吗?当初你走了没多久虽然有人来村里规划过,可再没了下文。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是因为我哥一直在骚扰你,所以你们反悔了给村里修路和建水坝的决定。”
他咬着牙继续说道:“那个来村里支教的张老师出来作证,说见过我哥去找你,结果他们把帐算在我哥头上。说是因为他,你们才不愿意修路,所以每天起来都能发现地里种好的菜被人给拔了,干活回来的路上也会遇到人堵他的路,回到家每天都带着伤,你说好不好笑?”
整整半年的时间,宋屿每天回来身上一定带着伤,最严重的一次是半夜被□□进来的几个人蒙着被子狠狠揍了一顿。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左眼充血当时已经接近失明,床上到处都是污脏的呕吐物,他捂着腹部侧躺在一堆污渍上,一点点生气都没有,那一刻王宇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实在没了办法,宋屿才留了钱在家里,出去打工,几年都没有回去过,只有每个月家里多出来的生活费证明他还活着。
所以知道江素出现的那一刻,王宇就忍不住来找她,让她走的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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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王宇说的话。
爷爷不可能会出尔反尔,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段时间是因为江德海而搁置了这件事情。
回到郊区的别墅,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大概是不知道她回不回来吃,餐厅里也没有留给她的饭菜。
江素敛着眉,脸色绷得很紧,江德海见她这幅表情正想开口说她两句,却被她打断。
“为什么没有给清溪村修路建水坝?”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德海,气得有些发抖,“你不是答应了爷爷,会去做这件事的吗?”
江德海听完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清溪村’是哪里,他所谓地笑了笑:“这是什么大事儿,值得你这么跟你舅舅说话?再说了他们就是一帮乡下人,我不修又能怎么样,他们还能找到这儿来啊?”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当初我和爷爷已经答应过对方了,你也答应了爷爷,你怎么好意思啊?”她死死握拳,忍住怒意。
“别跟我说这些,你还真以为咱家钱多到没处花了?”他嗤笑一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知不知道给他们修路建水坝得花多少钱?钱不是你挣得你不知道心疼是吧!”
江素没想到他居然还倒打一耙,气得把粉唇咬的苍白失血。她知道跟江德海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说不通的,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契约精神,只要有利可图或者能够省下钱来,再恶心的事情他也会去做。
狠狠瞪他一眼,她转身上了二楼。
想了想,她翻出张管家的电话,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