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没听到动静,景昕慢慢从被子中钻出来,刚探出头正好对上他波光潋滟的凤眸,景昕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冷,语气满是不耐,“你怎么还没走!”
“怎不见你跟她这么说话?”陆华年拧开盖子,来到景昕床边,“拉下被子。”
闻言,景昕心中一疼,幽怨的目光在他和药膏上逡巡一圈,捕捉到他眼中的嘲讽,秀美轻拧,鼻子一皱,猫哭耗子假慈悲!好似跟他作对般,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大半个脸颊。
“女人,麻烦!”
陆华年大手一扯,一屁股坐在被子之上,药膏直接挤在景昕的脸上,粗鲁的帮她涂抹起来。
“疼,你轻点!”大手粗粝,摩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景昕轻吸口气,眼中蒙上一层雾气。
“打不还手,疼,你就该受着。”
他语气淡然凉薄,捉住景昕乱动的胳膊,另一只始终手未离开景昕的脸,动作倒是逐渐轻柔起来。
时间不长,火辣褪去,沁凉一片。腿伤未愈加上刚才好一阵折腾,景昕眼皮逐渐沉重,迷迷糊糊起来。
陆华年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深不可测的眸子落在她眉眼之间的褶皱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嗅下手上的药膏味,脸上厌恶丛生,阔步进了洗手间。
出来时,李航已带着医生进来帮景昕打上点滴。
“她去了报社。”
“把她的动向透露给鲁馨雅,她会处理。”
陆华年面上无波,拿过歪歪扭扭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手指轻点,还未关闭的页面跃然眼前。
是那份客户要求,忽然,陆华年眸子微眯,看向文件名--五页君。
陆华年嘴角轻动,眸子轻抬,扫了眼床上安睡的某女,将电脑放在一边,掏出烟点燃,看向站在身旁不曾离开的李航。
“如果鲁小姐欲借她的手把事情闹大怎么办?”
“按我说的去办。”陆华年似笑非笑倚在沙发上看着不断低落的药水。
“好,那小少爷以后?”
“放学以后直接接过来,告诉老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都不许见他。”
李航点头离开,睡梦中的景昕轻咳声,眉间褶子加深,陆华年把玩下手中的烟,最后熄掉。
第20章 我很清闲
睡前哭过,景昕醒来时脑袋晕沉,口渴难耐。灯光刺目,她抬手遮挡住光线,艰难坐起身,望向饮水机。
陆华年放下手中文件起身帮她倒了杯水递过。
“再洒一身,可没人给你换衣服。”
感谢的话梗在喉间,本想把水推到一边,可实在渴得不行。有了上次的教训,景昕缓慢的吞咽着。
脑中闪过母亲临走时扔下的狠话,她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沾染水渍的唇瓣轻抿着。时下,市民最痛恨的就是三儿,她虽不是,但从亲生母亲口中传出,又有几人不信?
口中苦涩,景昕一仰脖杯中的水悉数倒进嘴中,却怎么也冲淡不了口中浓重的苦味。
她痛苦的盯着空空的玻璃杯,迟疑一会儿说道:“陆,陆先生,我们是因为我姐一手主导的闹剧才认识的。你不想麻烦缠身,我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还请你送我离开这里,我会不胜感激。”
“我最近挺清闲的。”
陆华年头未抬,双眉紧锁,笔在文件上快速的动着。
景昕过了好半天才品出他话语中的意思,敢情说,他最近清闲,不怕麻烦!景昕握紧杯子,很想狠狠掷过去,爆掉他的头。
“陆先生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你是有钱人,可是变着花样找乐子,我只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奉陪不起。”
景昕怒极,一呼一吸间起伏极大,每个字都好似从齿缝中挤出。她要马上离开这里,贝齿紧咬,单手撑住床,另一只手艰难的将双腿移下去。那么简单的动作消耗掉景昕大半体力,额头上沁出层薄薄晶莹。
“我同情心不多,摔了不要指望我会把你抱回床上。”
暗含警告的话语彻底激起景昕心底的倔强,她不再迟疑,轻吸口气,站起身来。
膝盖疼痛瞬间加剧,差点跌回床上,景昕猛吞了几口唾沫,稳住身子,怕挣裂膝盖上的伤口,她僵直着腿向对面的墙壁靠过去。身子随时都能倒下,她必须要找个能依靠的地方。
陆华年望着她瘦弱缓慢前行的背影眼神微动,手中的笔顿住,在原处留下一个清晰的黑色印记。
她离开卧室不久,客厅中短促惊叫声后传来声闷响。
陆华年削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良久,拿起腿上的文件。刚欠身,随后坐回原处,给李航打了个电话。
客厅中,景昕腿一软,摔倒在地,胳膊碰到桌角,酥疼传遍全身。鼻子一酸,泪毫无预警冲刷过脸颊。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再次站起来,看向半掩的卧室门,耳边响起他刚说过的话,低下头,坐在地上,轻揉着胳膊,心中把陆华年十八代祖宗都给问候个遍。
十几分钟后,李航拎着个包装袋回来,一言不发扶起景昕,景昕好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你把我送回去可以吗?”
“这件事情得问先生,我先扶你进去把衣服换上。”
“不要,我要回去!”景昕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身子,向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门挪去。
“你先出去。”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中的陆华年拿过李航手中的袋子,吩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