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吃个饺子”,上坟回来的路上,陆维老爸从剩下的饭菜里拿出一个冰凉的饺子。
“爸,为什么要吃这个啊,都凉了。”
“吃吧,老风俗都这样,吃了有好处。”,陆维老爸说着,自己也拿出一个吃了下去。
“哦,知道了。”,陆梅乖巧地吃了起来,虽然有点凉,但放了虾仁,吃着味道还不错。
“爸,你说奶奶他们真能收到咱们的东西吗?”,陆梅好奇地问道。
“那哪能呢,这都是为了寄托思念的心情罢了。”
“那为什么我们清明的时候再来上坟的时候,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呢?”
“呵呵,让鸟儿们吃了呗。”,陆维老爸说着,忽然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个大口袋在一座坟前拣着什么,不禁笑道;“你看,那是咱庄的大傻周存的傻儿子,正在人家坟上拣祭饭呢。”
“那多脏啊,都沾了土了。”,陆梅皱着眉头说道。
“到他那儿可是好东西,他爹一年到头都不给他饱饭吃,今年秋天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在地里掰生玉米吃呢,这家伙肠胃可好了。”,陆维老爸笑着说道。
“那他不害怕呀。”,小孩子对坟头都有种畏惧心理,陆梅刚才和老爸上坟,就有点儿害怕,不过想到里面住的是奶奶,才稍微差了些,现在不禁有点奇怪地问道。
“那有什么害怕的,再说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平时他可吃不着,这下他可拣过瘾了,半天能拣一袋子,呵呵。”
爷儿俩就这么边走边聊,一会儿就回到了家里。
“好香啊,妈,做什么呢。”,陆梅一进屋就嚷嚷道。
“做鱼呢,回来啦,过来帮妈把菜择了。”,陆维老妈在锅台前忙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知道啦。”
“哎,一会儿你把他姥叫来,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别让她做了。”
“一会儿让小梅叫去,我得把那鸡做了,你做的不好吃。”,老爸笑着说道。
一家人忙忙活活,快中午的时候,一桌丰盛的午餐做好了。
陆维老爸打开一瓶酒,给陆维爷爷,姥姥分别倒了一点,给自己的杯子倒了满满一下。
“倒那么多干嘛。”,陆维老妈说道。
“你也喝点啊,今天过年嘛。”
“我可喝不了那么多。”
“少喝点儿不怕的。”
一桌人都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后,纷纷下筷子吃了起来。
“哎,就缺大维一个人。”,陆维老妈吃得有点闷闷不乐。
“急啥,等晚会一结束,你儿子就回来啦,晚上的饺子晚点儿包。”
“知道啦。”
“大维今天晚上从电视里出来?”,陆维的爷爷问道,这两天听到家串门儿的总念叨他孙子怎么怎么样,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也知道是好事。
“那可不,等晚上,你从电视里就能看着你孙子啦。”,陆维老爸笑着说道,接着喝一口酒。
“表兄啊,你孙子这下可了不得啦,这春节晚会可是大晚会,在北京演,全国的都能看着。”,陆维姥姥大声地对陆维爷爷说道,陆维爷爷耳朵不大好使,听声音有点不太清楚。
“哦。”,陆维爷爷答应了一声,端起小酒杯喝了一口烫过的热酒。
陆维的爷爷身体特别好,和日常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老爷子今年虽然快90了,但每天还干一点地里的农活。吃饭的时候从来不挑,喜欢吃粗粮,并且从来不喝凉的东西,就是大夏天也得喝开水,喝酒更是从来只喝烫过的,再加上陆维的老爸老妈都特别孝顺,心里也没什么烦恼的事,因此身板儿特别硬朗,除了耳朵背点儿,浑身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陆维的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陆维一直都记得:喝凉酒,吃脏钱,早晚是病。一开始陆维一直不以为然,直到后来大些后,才品味出这句简单的话的道理。
一家人吃过了饭,收拾完后,都坐在炕上聊起了天儿。陆维老妈端来了水果和瓜子儿。
一会儿,串门子的人来了,陆维老爸老妈因为待人随和,又特别热心,因此街坊们都特别爱到他家串门儿,自从陆维出了名儿之后,这人来得就更多了。
对门的生叔先走了进来,进门就说道:“现在能从电视里看见大维不?”
“谁知道啊,看看。”,陆维老爸说着打开了电视机。
“不是得到晚上嘛。”,陆维老妈问道。
“现在中央台就有晚会的采访了,没准儿能看着呢。”,陆维老爸说着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中央一套,里面正播放着关于生肖的一个纪录片,这也是春晚之前经常播放的节目。
“看这有啥意思,来,整两盘。”,陆维老爸将刚刚收起来的桌子重新支开,铺上报纸,拿出了一副象棋。
“来,杀两盘儿。”,生叔兴冲冲地说道。
两个人正下得来劲儿,隔壁的冯华二叔过来了,这是后街的老棋迷,同时也是后街象棋水平最高的一个,此刻看到两个人已经杀了起来,忙上前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四婶儿、老奶,后街几个经常和陆维老妈呆着的也都过来了,几个人边坐在炕上聊天边吃着瓜子儿,谈论着晚会的事儿和一些家长里短。
冯华又卷起了老旱烟,呛人的烟味儿熏得几个女人一阵咳嗽,陆维老妈小声招呼着:“快走,我们到那屋呆着去,我可受不了这烟味儿。”,几个女人也附和着向外面走去。
刚出屋,陆维老妈便看到陆维二爹拿着一块儿肉走了进来,笑道:“青、青子,完了一会儿你还得帮、帮二哥包下。”
“中,先放那儿吧。”,陆维老妈无奈地笑道。陆维二爹是个老光棍,因为穷,都五十多了连个女人也没娶上,自己也不会包饺子,每年都得到陆维家,让陆维一家帮着包点。陆维二爹并不是陆维老爸的亲哥,而是一个比较远的表亲,但因为住得比较近,陆维一家又经常接济他,因此和陆维家里走得也十分近。
“青子你也不嫌麻烦,年年还得给他整。”,四婶说道。
“要不怎么着啊,你不给他整吧,看着还挺可怜的,反正也不费啥事。”
“就拿那么一小块儿肉,你还得搭着东西,要我我可不给他整。”,老奶说道。
“哎,他就是不拿东西,你也得给他弄啊,反正一年就这么一回,我也习惯了。”,陆维老妈笑道。
夜幕开始降临了,漆黑的夜晚不时响起一阵阵鞭炮和二踢脚的声音,间或有几朵美丽的烟花绽放,总会引起在大街上玩耍的孩子们的欢呼。
串门的人渐渐散去,各自回到家里包饺子去了,陆维的老爸破天荒地没有出去放炮,从七点就开始守在了电视机前,一边和家人包着饺子,一边等着晚会开始。
中央一台已经开始出现了晚会的采访镜头,陆维老爸不断提醒着家人注意看,看看会不会提前在镜头里看到儿子的身影。
“哎,你看那个像不?”
“不是吧,太远了,瞅着脸不像。”
“那边那个好像是吧,看着背影挺像的。”
晚会就这样在大家的盼望中渐渐临近,终于,时针指向了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