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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总会计师欧阳周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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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周这些天来浑身的骨头发酸,但找不到任何原因。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什么也没有。他问妻子,妻子说他也许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其实这是一种第六感觉,这种感觉往往带有特殊的事件要发生,只是欧阳周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今天上午,欧阳周果然不去上班了,他给单位里打了一个电话,说下午去厂里。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打上领带,开上桑塔纳,就去他香港的朋友那里了。这位香港朋友是他的老同学,是做机械生意的,上次,他挪用的公款就是借给他的。
    他的办公地点在徐家汇,欧阳周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香港老板也56岁了,矮矮胖胖的。额头很短,下巴往外翘。他叫成港一。
    成港一看见自己的老朋友脸色灰灰的,就说:“你怎么了呢,也没有这个必要吗。我早说过了,你辞职算了,才几个工资吗,不就是3千元吗?我说过了,来我这里做财务总监,我给你一万一个月。”
    欧阳周唉声叹气的直摇头,成港一的秘书给他泡了一杯茶。
    成港一说:“我当初就说了,你不要发钱下去,现在不是来事了吗?你的心里不是不好受了吗?你也太那个了。”
    欧阳周苦笑笑说:“这些天我的感觉不太好,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财务处的30多个人,包括驾驶员,我都发了钱,我实际上才拿了8万,这件事,三个财务科长都知道的。这些天,我看我手下的正科长古明呼看我的眼神很微妙,所以,我就不舒服了。我担心要出事。一旦出事,我就完了。”
    成港一发现他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完全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有朝气了,他们以前还是同班同学,欧阳周的学习成绩是全校最好的。那时候,他狂言还要当总理呢,现在却像老鼠一样胆小。
    成港一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呢,退一万步说,就是抓起来,也不过关个几年,到时候我去保你保外就医,你就在我这儿上班,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名誉呢?名誉?我的小孩还在上高中,学生会怎么看他?啊?我当初就不该拿你的钱。”欧阳周盯着他说。
    成港一有些尴尬,说:“既然这样了,你每天担心,还不如早点退休算了。”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我想拖到年底的,恐怕来不及了。”
    “那么现在就打报告退休啊!”
    欧阳周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说:“唉,凶多吉少啊。”
    成港一站起来说:“我上午要和员工开个会,大概一个小时,你千万不要走,在办公室里坐坐,我给你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的,你去吧。我等你。”可是他想,还会有什么办法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古明呼,可是,他从内心底里就鄙视古明呼,古明呼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坏痞子,玩人家的老婆还让人家的老公做他的狗,真是天下奇观。他有好几次想挤掉他,可是,古明呼的财务能力是一流的,找不出任何排斥他的理由。
    有一次,欧阳周暗示了侯宝凉,意思是要他站出来,揭露古明呼的流氓行为,结果是,侯宝凉反而告诉了古明呼,古明呼那天跑到他的办公室里,笑眯眯地说:“赵瑶芳不是你老婆吧?"
    欧阳周大吃一惊,马上说:“哈哈,误会了,误会了,我与侯宝凉只是开开玩笑。”
    古明呼说:“哈哈,老总也会开风流玩笑?哈哈,我也是说说玩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古明呼走了后,他吓出一身冷汗,从今后他屁也不放一个了,管他呢,搞死了才好。
    当成港一问他借钱的时候,他为难了,这可是他的老同学,也是第一次啊,他有难,岂能不帮?但他又怕古明呼知道,所以,他去5车间打招呼,用了5车间的备用款,5车间的主任和他关系不错,他觉得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当一切办好的时候,古明呼来了,说:“5车间的3百万先给2车间用。”
    欧阳周差点当场厥过去,他脸色苍白,眼睛瞪得老圆,嘴唇发抖,盯着古明呼看。
    古明呼明知故问:“怎么了,老总?”
    欧阳周颤抖着说:“能,能不能缓一个月呢,好吗?你,你暂时不要说。好吗?”
    “这个……我又不能决定,我去问问董事长。”他故意要走了的样子。
    “不不不。”欧阳周几乎跳了起来,“帮帮我,帮帮我,不要去。”
    “怎么呢?”古明呼心里笑了。
    欧阳周把事情说了一遍,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古明呼说:“哦,那么这样,把那两个副科长叫来讨论一下。”古明呼把他们叫了过来,他们开了一个小会,古明呼帮欧阳周说了许多好话,那些科长也明白了,表示暂时就不吭声吧。欧阳周从此看到古明呼就象老鼠看到猫一样,再也不敢惹他了,倒过来还拍他的马屁。
    想到这些,欧阳周对古明呼是又恨又怕又无奈。欧阳周原来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能力的,可是自从古明呼升上来,他才发现,他自己不过是个业务尖子而已,而古明呼不仅是业务尖子,而且有狡猾的手段,他这才明白他不是古明呼的对手,这个时候他想全身而退,可是已经有把柄在古明呼的手上了,要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单位里古明呼的办公室的号码,他下意识地有些慌张,他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古明呼说:“老总啊,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下午回来。”
    “哦,是这样的。”古明呼在电话里清了清嗓子说,“你以前发下去的钱,我开了会,都收上来了。董事长那里的三万我也拿来了,一共32万,一分不少。”
    欧阳周已经大脑嗡嗡的了,两眼开始发黑。他继续听着古明呼说:“检察院已经来人了,下午他们还要过来,你的8万块钱也一起带来,不过你一定要想好说话的方式,在家里好好地想想,可以晚点来,我来应付他们一下,我总是帮你的,你放心。”
    欧阳周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呆呆地看着手机,眼泪像冒泡似的汩汩地往外冒了出来。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站了起来,他看看老朋友豪华的办公室,目光是一片的茫然,他向门口走去。
    他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了。他慢慢地走到走廊,等在走廊的电梯边上,等着电梯,等电梯的人并不多。不一会,电梯来了,他进了去,电梯上的按扭数字是30,他按了30。电梯上了15层已经是空无一人了,欧阳周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简单而又快乐,吃用不愁,应该是属于小康的日子了。他现在的总会计师的位子,也是高级职称了,他的老婆孩子都以他为自豪。最近,他们全家都商量过了,他们准备这个春节到三亚去旅游,因为那里是夏天。
    电梯在30层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就走出了电梯。他走到了楼梯口的窗户边,他打开了窗户,一阵风吹得他有点清醒了,他往窗户下一看,马路上的人和车像蚂蚁一样小,密密麻麻地在爬行。
    他爬上了窗户,拉住窗栏,遥望天空,轻声说:“儿子啊,爸爸走了,爸爸不能把进监狱的污点带给你,爸爸糊涂了,对不起你啊,老婆,来世再见吧。”
    他纵身一跃,像石子一样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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