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珍见她装无辜的样子,越发地生气,抬手就打了她一个嘴巴,“贱人!你真当我是傻的吗?还只喝了一杯清茶,一杯茶用喝上一个多时辰吗?你做了那样的龌龊事情,还敢在我这里狡辩。”
沈沅珍出手极狠,木秀容只觉得左颊火辣辣地疼,很快便肿了起来,兀自还在那里说道:“奶奶动手处置奴婢,奴婢不敢反抗,但奴婢还是要说一句,奴婢是冤枉的,不信您尽可去问大爷!”
沈沅珍怒道:“你还敢提大爷?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让她在院子门口跪两个时辰,让她跪在碎瓷上面好好长长记性!也让阖府的人看一看敢在我沈沅珍头上动土,是个什么下场。”
木秀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沈沅珍这么恶毒,居然让她去跪碎瓷,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不需要自己再耍什么手段,恐怕郗杰立刻就能恶了她。
这边郗杰刚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郗檀无非是叮嘱他一番,叫他收拢了心思与沈沅珍好生过日子。郗杰在父亲的面前答应得好好的。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小厮飞奔着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郗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快去正院瞧瞧!”大步流星而去。
等他到了正院的门口,就见木秀容泪光盈盈地跪在那里,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膝盖处更有斑斑血迹。郗杰也是第一次看见内宅的手段竟如此毒辣。急急走上前,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碎瓷上头,你这双腿还要不要了!”
说话间将木秀容一把拉了起来,木秀容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还未说话眼泪已经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郗杰心疼不已,“快别哭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木秀容这才哽咽道:“大爷,这不关奶奶的事,都是秀容自己不好,惹奶奶生气,大爷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和奶奶生分了!”说完这句话,木秀容一翻白眼,顷刻间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跟在郗杰身后的小厮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晕倒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郗杰却是心疼得要命,连连道:“还不快去请大夫!”说完就抱起木秀容,打算去她的院子。
这时候沈沅珍从正院里出来,看着郗杰冷笑了一声:“大爷既已到了正院,门都不进,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郗杰见她语气不善,忍不住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地为什么要罚她在瓷片上下跪,这要是跪坏了一双腿,日后可怎么是好?你的心肠也忒狠了些!”又想起出嫁那日她杖毙媳妇子的事,早上对她的那点愧疚已经烟消云散,心里不由生不了几分厌恶来。
沈沅珍讥讽道:“大爷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我是大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来的正房奶奶,怎么连个侍妾也处置不得吗?大爷这样急吼吼地对我兴师问罪,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为了什么才这样生气。”装了半日的贞静贤淑,到此时沈沅珍是彻底装不下去了。
郗杰见她咄咄逼人,他也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哼了一声道:“我不与你多说!”转身抱着木秀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沅珍也不阻拦,只冷冷地道:“今儿个大爷要是走了,日后再也别踏进我这院子里一步!有善解人意的木姑娘陪在您的身边,比我可强到哪里去了。”这简直就是在语出威胁了。
春竹在她身后暗自着急,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沈沅珍这不是明晃晃地要把郗杰推到木秀容的怀里去吗?平日里看她家小姐还是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竟办些糊涂事儿呢。
说完了那些话,沈沅珍其实自己也有几分后悔,只是她实在不是能向别人低头的性子,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沈沅珍有几丝迷惘地返回内室,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比的寂寞。嫁到婆家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第222章 暗流涌动
郗杰和沈沅珍不过成亲的两天,小夫妻俩就闹起了矛盾。
木秀容在碎瓷片上跪了一阵子,膝盖都破了,好在时间不长,并没有伤到筋骨,饶是如此,也把郗杰给心疼坏了。当晚就歇在了木秀容的房间里。
沈沅珍听了也只是冷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当天晚上就喊着肚子疼,请了大夫来看,诊脉开药之后,大夫只劝她月事期间不可太过生气,否则若是落下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影响子嗣。
春竹听了这话吓得不轻,沈沅珍表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心里面也觉得十分凄苦。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冲着院子里的丫鬟撒气,没头没脑处置了好几个撞在枪口上的丫头。
尤其是杜鹃和海棠两个,不过上茶时茶温热了些,就被沈沅珍罚到穿堂那里跪着去了。好在这次没有叫她们跪碎瓷。
一时间整个郗府都议论纷纷,新奶奶待人苛刻的名声不胫而走。
小夫妻刚成亲就差点反目成仇,郗檀毕竟是大司空,朝中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置,哪里有时间帮着小夫妻断官司。他下衙之后听说了这些事,只气得头顶冒烟,不好训斥儿媳,就把郗杰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
郗杰却觉得十分委屈。忍不住辩驳道:“那沈沅珍行事霸道狠绝,儿子实在是和她相处不来!”
郗檀差点被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给气死。“你给我闭嘴!再怎么说她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你一连两晚上歇在侍妾的房内,你这打得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有她背后整个兰陵沈氏的脸,你知不知道?”
郗杰低着头不说话,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他一开始也想对沈沅珍好来着,可不知怎么竟闹到了这般田地。
郗檀又道:“你媳妇身为院子里的主母,惩治你的侍妾是她的权力。你这般接二连三地羞辱她,就是宠妾灭妻。若是沈家鼓动言官一本奏折告上去,整个郗家也要跟着你吃挂落,你这个孽子!”就算你心里偏向着妾室,你就不能隐晦一点儿吗?别看郗檀在这里骂郗杰,其实他对沈沅珍也十分不满,觉得她太过张扬,太过无法无天。
郗杰嗫嚅了一下,他毕竟不是后宅女子,日后是要接掌整个家族的,对政治上还有家族的合纵连横还是略有所知的,尤其他作为郗家未来的接班人,更应该一切事情首要考虑家族的,那他对于沈沅珍的处置方式的确是有些不妥。
郗檀接着骂道:“我身为国之重臣,哪里有时间天天管着你房中之事。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要给她作为正妻足够的体面。旁的女人,不论你多么宠爱,也只能放在心里。这样,对你喜爱的妾室也是好事,明白了没有?”
这是在手把手地教他呢。郗杰思索了片刻,终于认真地点了点头。
郗檀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下去吧,明日的回门,不用我教你,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若是再叫我听说你敢宠妾灭妻,看我不家法伺候!”
三日回门这一天,沈沅钰惦记着沈沅璧的事,一大早就驱车来到沈府。到了门口,刚好碰见沈沅珍的马车也到了。
沈沅钰看见郗杰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容却并未达到眼底,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刚刚新婚,这矛盾就闹得不轻了。
沈沅钰再回头看看庾璟年和她同坐一辆马车,自从成亲之后,每次出门他都陪着自己坐车,似乎再没有骑过马,沈沅钰就觉得比起郗杰,自己的夫君真是好太多了。
其实沈沅钰错怪了郗杰,昨天郗檀教训他之后,郗杰就打算暂时和沈沅珍和解。昨天再没有去木秀容的房间。其实郗杰自己也有些奇怪,对木秀容,他怎么就那么没有自制力,一连两天歇在她的房间里,其实原本他并没有想过要这般打沈沅珍的脸的。
郗杰以为他是美人当前怜香惜玉,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却不知道,木秀容胆大包天,其实是在她的屋中点燃了迷情香。
郗杰本来是想和沈沅珍坐一辆马车回去,让沈家看看,小两口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恩恩爱爱的,谁知竟被沈沅珍无情地拒绝了。
郗杰已经在向她变相低头了,可见她态度如此,一时又生了气了。他会按照父亲的吩咐,给她正妻的体面,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放弃尊严的面子。所以郗杰就自己骑马来了。
在外人面前,庾璟年从来就不吝啬于和媳妇秀恩爱的,尤其今天是在沈沅珍的面前,就更是要大秀特秀。于是扶着沈沅钰下了马车,口中异常温柔地说着:“小心脚下,可千万莫要摔着了”。
那边沈沅珍早下了车。郗杰也下了马,屁颠颠地上前和庾璟年打招呼。
沈沅钰就皮笑肉不笑地对沈沅珍打招呼:“四妹妹!”
看见沈沅钰的手一直和庾璟年紧握在一起,而庾璟年的目光缠绵,如同蛛丝般缠绕在沈沅钰的身上,缱绻动人。
两人这般恩爱,比起她和郗杰之间彼此斗气不休,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沈沅珍当时气得脸儿都绿了。
沈沅珍冷笑了一声:“三姐姐也来了!我还以为三姐姐瞧不上我这妹妹,不会纡尊降贵地前来呢!”
沈沅钰见她这般,也不生气,只笑道:“你总是我的妹妹,你回门的大喜日子我总要回来恭喜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