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邵定了定心神,手中的酒杯搁在了桌子上,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忽的听见有人在喊盛仲怀与岑远敬的名字,心中陡然一跳。
蓦地,那酒盏就被他失手打翻在地上,顷洒在他的衣袍上。
几个友人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揶揄:“文邵,你这是喝醉了,连酒盏都端不住了吗?”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凑趣:“文邵兄的酒量可不能如此差,将来到了官场,少不得应付,快快快,再满上!”
他们声音大的惊人,也让相邻雅间内的盛仲怀听见。
不过他们三人却并未在意这样的事情。
听着隔壁的三人如此开怀畅饮,李文邵心中嫉妒的发狂。
忽的想起一事儿来,重新取了酒盏,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那些友人道:“近日京城中出了一件趣事儿,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过?”
他说的声音极大,透过那半开的窗户直接传到了隔壁人的耳朵里。
盛仲怀,岑远敬与楼铭恩明显微微一愣。
正巧,小二端了菜肴过来,将门给打开了,那声音就愈发清晰的落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听那些人都凑过去相问:“什么趣事儿,倒是说与我们听听!”
李文邵故意扯开了嗓子道:“我听说这淮南王府招了咱们这参加殿试考生中的楼什么入赘!
他故意当做记不起楼铭恩的名字,实际上却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酒桌上就有一个人略一思忖,就直言不讳:“可不是,我也听过,那人叫楼铭恩,就在这次前十甲,好像排在李兄你后面,对吗?”
李文邵略做思忖模样,将酒盏搁在了桌子上:“对,就是他,楼铭恩!”继而开口,“不就是上次诗会上得了第三名,被淮南王留在府中的那个穷酸人!”
此言一出,坐在隔壁的楼铭恩暗自咬着银牙,却并不为所动。
他能忍得了,岑远敬可忍不了,摔了酒盏就要冲出去,与李文邵好好理论一番。
也幸亏被盛仲怀给拦了下来。
送酒菜的小厮被岑远敬给吓着了。
盛仲怀却道:“他喝醉了,你再送一个酒盏来,暂时不用在上菜了。”
小二得了吩咐立刻下去办,也不想惹事儿。
而候在门外的平安则是闪身进来,朝着盛仲怀与二人拱手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去教训他们一下。”
这个李文邵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就算淮南王府要招赘,也是看不上他这种小人。
平安其实对楼铭恩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爱屋及乌,谁让他是公子的友人。
岑远敬看着平安,眼中放光,刚要喊他去教训一下隔壁的李文邵,就被盛仲怀给呵止住了。
“平安,你先下去,一会儿让小二送一道菜去堵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满嘴喷粪!”盛仲怀也是气急了,说的话有些不太雅,却惹得楼铭恩笑出了声。
岑远景攥着拳头朝着楼铭恩身前一挥:“你还有心情笑!”
楼铭恩起身亲自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盏酒:“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不起眼,被淮南王府招到了府邸里的。”
先前,他心中确实是有些愤懑,可这会儿却突然想清楚了,以后难免会听见这样的话,早些适应也好。
岑远敬携了一筷子的菜肴,有些恨铁不成钢:“就算是入赘又如何,难不成你考中第八名,是靠淮南王府不成,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你何必妄自菲薄!”
“没错,铭恩,他们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你都不必放在心上。”盛仲怀朝他举起酒盏。
二人对饮,将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不多时,小二送了一个新的酒盏来,不过平安没有让他进去,而是亲自送了过去,而后吩咐小二送一份菜肴给隔壁的雅间。
那小二以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所以也并未在意,遂躬身退了下去。
等他捧着菜肴再次上来时,轻轻叩开了李文邵雅间的门。
与此同时,盛仲怀等人也放轻了些动作,慢慢的吃着菜,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李公子,这是隔壁的公子们附送给你们的,让你们尝尝。”小二将一道酱鸭舌送到了席面上。
不知情的人看着那道鸭舌倒是不在意,只朝着小二询问,“隔壁的那些公子姓甚名谁,可说了为何要送我们这道菜?”
还有一个人居然在旁边提议道:“不如咱们去看看,若是相识,不如一块儿喝酒!”
都是中了榜的,将来都是要一块儿再朝堂做官,这个时候打好关系可最要紧,否则将来的仕途无望。
话音刚落,就被李文邵给狠狠瞪了一眼。
小二见形势不大对,连忙将那菜肴搁在了桌子上,急急的退了出去,他们的事情,他一个伙计可不参与进去。
“文邵,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其中一个人也察觉到李文邵的表情不太对。
李文邵瞪着眼睛,双眉倒竖:“隔壁的人送咱们这鸭舌,恐怕是在故意讽刺咱们长舌。”
“不会吧,咱们又未曾谋面,难不成是听不得我们在背后说人?”其中一个人狐疑道。
另外几个人借着酒意,直接拉开了雅间的门,朝着众人道:“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前去会一会。
李文邵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跟在众人的身后,去了隔壁。
平安瞧着一群人醉意熏熏的走了过来,忍不住蹙了蹙眉,伸手去拦他们:“各位公子不知有何事情?”
平安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众人身后的李文邵,心中鄙夷。
只敢在背后议论旁人的都是小人。
见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敢这般出手拦住自己,那些文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更何况又是京城里自以为是的公子哥们。
“给我让开,敢拦住我们,是瞎了你的狗眼不成,你的主子是谁,让他出来见我们!”为首的一个男子语气颇为校长。
一开口,满嘴都是酒气,熏得平安差点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