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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蔚来见时机成熟,便对烙佚怀中的雪兔道:”雪儿,快跟大伙会合,我稍后跟上”
雪儿一听,好像如释重负地,转一转红宝石般的眼睛,从烙佚怀中跳到地上,变成可爱的兔子耳朵小女孩子。
她张着嘴,好想跟木蔚来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没发出声音。可怜巴巴的眼泪在打转。
木蔚来见她拖拉,便催促:”慢了误事!”
雪儿仍旧悲伤地望着木蔚来,完全不想走开。木蔚来急了,打想说些什么打发雪儿走,那边,沙渡他们也往木蔚来这边赶来。
木蔚来心里叫苦:”朋友们啊,我好不容易才让烙佚中下圈套,你们还不走更待何时,要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
灼热的日光,快把他的灵魂晒化了。自日出起,他无一刻不忍受着灵魂被烈日燃烧的煎熬!这种滋味,比以往任何刀剑鞭棍在身体上的伤害还要来得让他难受。然而,他不但要装得若无其事,还要装成另一个人。然而,无论这个灵魂的意志有多坚强,此刻也快到极限了!
木蔚来心里越急,表情就越冷。他已经下决心,要与沙渡他们决别。
“蔚来,我们一起走!”沙渡说。
“公子,你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怎么丢下你一个自己逃!”雾竹道。
“你还要磨蹭什么?把这个狗皇帝带上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有他做人质,还有禁卫敢动我们分毫!”斑蝶倒是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木蔚来心里感动着:谢谢你们,可是,我已经走不了……希望你们今后一切平安!
想到这里,木蔚来突然疾言厉色:”累赘,麻烦多多!令你们走,还喋休作甚?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过亡命天涯的日子!丽雅那丫头没心没肺,有了有情郎,把哥也忘了。我前世本就是皇太子,若不是无耻的红莲队乘虚而入,这江山早是我的。如今狗皇帝落坑在我手,胁天下以令诸候,赶明天我要当这皇帝,出了这一口怨气!念在相识一场,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明天,我们就是陌路人!挡我路者,杀无赦!”
木蔚来心里很不好受,没想到为了令大家疏远自己,连丽雅也骂上了。妹妹,对不起了呵!
他滔滔不绝地讲一番乱七八糟的话,让得众人听得呆若木鸡。
唉,这番演来说服力太差了,实在不像木蔚来一贯风格。众人以为他救人救得太紧张了,在开玩笑!
雪儿和白童子对视一眼,额头冒个冷汗,各自暗道:好差的演技!
烙佚见此情形,暗自笑了一下,想:这种时候你们内讧,实在太好了。再拖些时间吧!等朕的救兵一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木蔚来见这一番话的作风并不理想,咬了咬牙,又继续道:”斑蝶,你这个黑水女妖的手下,死缠烂打有何居心?我妹妹已经找到了,你为何不回去跟黑水女妖复命?莫非看上我不成?还有雾竹,你都已经上百岁了,又是别人穿过的鞋,想发梦我会看上你!至于沙渡,由始至终我只不过利用你铲除邪玄魔这个隐患,夺取皇位而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与被利用,海翔灵是怎么教你的?天真得像三岁小孩!”
这番话,句句说到众人心中的那条不容触动的刺。看着众人面上难看的神色,木蔚来知道,这次有效了。
“蔚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中邪了?”沙渡失声道。
“我在说什么你没听清楚吗?难道你除了天真之外,耳朵也有问题?”木蔚来狠狠地回应了沙渡的话,又盯着斑蝶道:”小妖女,我知道你又想扇我一个耳光对不?如果你敢上前一步,我便令白童子把你打回原形!”
斑蝶被木蔚来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
雾竹掩面哭泣,嘶哑着道:”公子,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求你不要赶我走……只要留在你身边,你要把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你这女人真贱!”木蔚来一脸耻笑。
斑蝶拉着雾竹的手,道:”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了!”
雾竹甩开斑蝶的手,两串眼泪洒下黄土,浑身在颤抖:”不,我不要再离开公子了……”
“你的痴情用对错对象了!”斑蝶怒火中烧,硬把雾竹拉走了。
“蔚来,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沙渡虽被木蔚来的话刺痛,但是他仍然不相信木蔚来所说的话。
听到沙渡这样说,木蔚来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沙渡,你真的很仁慈。这辈子,能与你认识成为好朋友,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没有来世了,不然,下辈子也想与你继续做朋友。
“那是我故意装给你看的!蠢材!”木蔚来骂。
沙渡一怔,深遂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悲痛,低下头,唉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保重……我会回来的!”
雪儿拼命拉着斑蝶往回走,急得眼泪直流,心里呐喊着:你们别走!木公子要故意气跑你们!给我回来……木公子就快魂飞魄散了!
无论雪儿心里多急多难过,她丝毫不能传达半点心声。她现在终于明白,木蔚来令白童子封了自己的声音,不是防止自己坏了救人的事,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把他的情况说出去!
沙渡硬把早已泪流满面的雪儿拉走。他领着雾竹和斑蝶,护着海廷尉和石将军等官员的一家大小,撤出刑场。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木蔚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沙渡,不要回头了……
木蔚来默念。
白童子冷眼旁观着一切,但他的内心,是否如表面一般平静呢?
木蔚来架在烙佚脖子上的黑曜宝剑仍然丝毫不让。他要尽量拖延时间,这样他的朋友们,才能逃得越远,越安全!
烙佚的表情拧曲得狰狞。从来就只有他算计别人,哪有人敢如此戏弄要胁他?他在心里发誓:木蔚来,你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尚若朕渡过此劫,此口怨气,必定十倍奉还于你!
“蔚来,少主人刚才要召我回去,您没其他吩咐了吧?”白童子突然问。
“没你的事了,回”木蔚来微微一笑。
于是白童子又消失了。
烈日把每个人皮肤上的汗水都烤干了。黄沙地积聚的热量,烫死了一只筋疲力尽的蝴蝶。
木蔚来觉得越来越难集中意念。握剑的手,开始不稳。
傲罂察觉到木蔚来的异常,当机立断,掏出暗藏在腰后的小刀,向木蔚来后背刺去。
没时到刀尖接触木蔚来身体那一瞬,竟如刺入空荡荡的空气中。傲罂收不及前冲的身体,锋利的小刀便穿越了幻影般的木蔚来,径直末入木蔚来前面的烙佚腹中。
烙佚咆哮一声:”傲罂,你这是干什么!”
傲罂一时吓傻了,跪在地上猛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木蔚来朝傲罂轻蔑冷笑:”就凭你也想伤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唉,其实他现在就是只阴魂不散的艳鬼。
灵魂本是至阴至寒之物,焉能受得了午时烈日直射?随着沙渡他们已经远去得连影子也看不见,木蔚来松也最后一口气。他再也无力凝聚意念,手一轻,黑曜宝剑”当”的一声落在黄沙地上。
木蔚来甚至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倒在地上,吃力地喘着气。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烙佚和傲罂惊出望外。虽然不知发生什么变故,但是,形势总算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逆转。
烙佚当即从龙椅上站起来,退后禁兵身后,同时下令:”将妖孽拿下!”
十数个最近前的禁兵拿出亮出剑,向木蔚来围刺过去。
但是,奇怪的现象又发生了,那十数把剑看似刺中木蔚来,又全部落空。因为此时,木蔚来的身体已呈半透明状。那些剑,刺中的,仅是木蔚来影像中的空气。
烙佚见此状,心生一惊:”这是什么妖法?”
命存千年的傲罂见多识广,马上看出了端倪,回报烙佚:”陛下,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耗尽能量的脆弱的亡灵。灵体最怕阳光,只要拿几面大镜子,把阳光聚照到他身上,不出半顷,他定会魂飞魄散!”
烙佚一听,笑逐颜开,当即令人搬出八面大圆铜镜。
每面铜镜的直径足有三尺!内区平整银亮,外区纹饰刻有四方之灵兽,精细华美。这些是红莲国素来辟邪专用之铜镜。
八面镜了以八卦之阵将木蔚来围起来。禁卫调整铜镜的角度,将本来直射到镜面的日光,反射到木蔚来身上。如此八道强大的日光聚焦到那个已虚薄不堪的灵体上!
那一缕亡灵几乎要在白光中消融。这种魂魄磨灭的痛苦,比千刀万剐更难受。但是,终究没听得那个亡灵呻-吟个半声……
本来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黑曜宝剑发出”嗡嗡”的悲鸣。五彩光环突然扩大,将木蔚来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半圆形有结界。
结界将大部分日光散射开去,大大减轻了木蔚来的痛苦。然而,结界只能减缓那可怜的灵魂消褪的速度,并不能阻止日光对灵魂的晒化……
“黑曜宝剑,谢谢你……可是,没用的……不要白费灵力了……”木蔚来伏在地上轻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