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船长头部中弹,应该流了很多血,可现场却非常干净,这说明凶手刻意擦去了——凶手为什么要擦掉血迹呢?
目前的分析来看,凶手在8点左右杀人,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燃放烟花的时候,借爆炸声来掩盖枪声,可船员们刚才已经证实,燃放礼花时,不停地有人在船长室附近走动,那么,凶手到底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船长室,又是如何开枪的呢?
即使他能把握时间,借礼花的爆炸声掩护枪声,可如果当时正好有船员经过的话,依然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啊,那个凶手绝对不会没考虑到这一点的。
船长室有扇很小的舷窗,而且完好无损,那窗子是无法打开的,完全封死了的,所以也排除了从外面进入的可能。
那么他到底是如何进入船长室,又如何开枪而让所有人都浑然不觉的呢?
有凡只有继续盘问下去。
“那么,艾斯卡——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我在打手机啊,一直没离开过的。”艾斯卡扬扬手中的红色手机,大声说。
有凡点点头,晚会开始后,艾斯卡一直坐在他的对面,直到李彬在驾驶室里通知大家去舞厅都没离开过甲板,他就可以作证了,所以,艾斯卡的嫌疑立即被排除。
而蔓兮、唐震的嫌疑也一同被排除,李彬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在驾驶室里用扩音器喊话,组织晚会个节目,几乎所有人都能证明他一直没离开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郑经理倒是离开过一会儿,不过,用了差不多的五分钟才出来,他自称是去洗手间了,而且有两名船员可以作证。
阿德自然不用问,他一直在甲板上盯着那些对蔓兮想入非非的家伙们,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有凡自己。
杨嬅和陈嘉涛一直在一起,陈嘉涛算是自己的情敌,所以他也不时留意着对方的举止,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陈嘉涛在礼花燃放后离开过甲板,直到刚才叫大家集合他才出现。
“陈先生,请问你在礼花开始后为什么要离开甲板?你当时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哦,你问那个时候?”陈嘉涛眼睛里布满血丝,凄惨地笑道:“哈哈,我为什么离开?哈哈,当然是受不了心上人倒在别人怀里,我去做什么?我TM去自杀了!”
有凡皱着眉头劝导:“陈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好吗?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冷静?哼哼,”陈嘉涛怪笑着,“当心上人被别人抢走的时候,你冷静得了吗?嗯?!枉我付出那么多,她却连正眼都不瞧我——”
“陈嘉涛!”蔓兮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道:“一年前,你第一次来约我时,我就很清楚地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感觉!可你一直对我死缠烂打,让我不厌其烦,你这样做有意义吗?当着大家的面,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我林蔓兮压根儿就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谢谢!”
这番措辞激烈的话从温柔端庄的蔓兮口中说了出来,很多人都愣在当场,只有唐震对她大为赞赏,他喜欢蔓兮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这女人,他要定了!
陈嘉涛艰难地咽下口唾沫,他的自尊心头一次被如此的践踏,这让他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既然如此,那你、你为什么还邀请我来参加你的生日晚会?”他还不死心地问,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会输给唐震那个乡巴佬。
“请你搞清楚!”这话让蔓兮更加愤怒了:“我邀请的不是你,而是杨嬅,只是……算了,不说也罢!”
杨嬅叹了口气,歉意地对蔓兮说:“蔓兮,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蔓兮勉强笑了笑,她并不怪自己的好友,毕竟杨嬅的本意没有错,她喜欢陈嘉涛,所以才央求自己也邀请他一块儿来的,只是陈嘉涛这家伙原本就没安好心。
杨嬅也算是受害者。
陈嘉涛嘴唇微微颤抖着,脸色愈发苍白,他摇晃了几下,终于一屁股跌回座椅里,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在那里。
有凡听了他的那番话,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也喜欢蔓兮,而且死皮赖脸到了近乎无耻的地步,可以说是比陈嘉涛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的手段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正大光明的,都是想通过送礼、表现自己的英俊潇洒来打动表妹的芳心,至少没包藏什么祸心。
只是听了蔓兮对陈嘉涛的愤怒指责后,他隐隐感到,蔓兮对自己也应该抱有这样的看法才对,因为自己追求她的日子比起陈嘉涛来,只会更长不会更短。
我在表妹心中会是这样一个人,难道也如同陈嘉涛那样?她厌恶我吗?唉……她难道真的从来不曾喜欢过我吗?
有凡使劲拍了拍脑门,努力将这些情感纠葛压抑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完成工作,赢得那个赌局!至于表妹对自己的感觉,唉,等到时候再说吧。
所以,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咳,陈先生,你还是先回答刚才我提的问题吧。”
连说了三遍,最后还是在杨嬅的提醒下,陈嘉涛才从极度的颓废中回过神来:“什么……问题?”
有凡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问。
陈嘉涛这才断断续续地说:“我当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离开甲板后,就一直在通道里走,后来,我看见一个船员端着瓶什么酒走过,我就把酒夺了过来自己喝……”
一个船员大声说道:“是的,我证明——就是他抢了我负责送的酒,害我被大副一通臭骂!”
大副也点头认同。
有凡有些啼笑皆非地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陈嘉涛苦笑了下,黯然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去自杀啊!”说到这里,不自禁地瞟了眼蔓兮,希望看到她担心的表情,却看到她正热切地注视着唐震沉思的模样,心里一番不是滋味,只好可怜兮兮地继续说:
“我本来想喝醉了之后去跳海,可是……我走了半天,在通道里迷了路,也不知转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后来好像走到一扇门前,上面写着什么‘锚’什么房的。”
有几个人立即笑了起来。
“是茅房吧!?”那被抢了酒的船员显然是出于报复心理,故意说。
“哈哈!”很多人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大概是陈公子酒喝太多,憋不住了吧?”
“自杀之前还是要先解决解决生理需求啊!”
陈嘉涛惨白的脸上浮起红色,他羞愤难当,对方人多势众,现在自己可以说被谁都瞧不起,根本没有自己反驳的机会。
“你说的是什么茅房?”有凡也没听明白。
陈嘉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茅房,是……船锚的锚!”
“哦,明白了。”有凡这才恍然大悟。
“他应该是走到船锚驱动舱房去了。”大副解释说,“在船长室的下一层,也是游艇的最下层,是为船锚的升降提供动力的机器存放的舱房。当时船已经下锚,那里没人了。”
立即有两名船员异口同声地道:“我们看见他下去的。”
有凡点点头,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我……我的确是有点憋不住……我当时有些醉意,以为里面是厕所……”陈嘉涛尴尬地说道,又有几个船员发出窃笑声,有凡瞪了他们一眼,笑声全没了。
“可我刚要进去,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把我拖开了。”陈嘉涛说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凡立即警觉起来,唐震也直起身子。
“我、我记不太清楚了。”陈嘉涛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依稀记得他身材很高大,穿着水手服,应该是船员吧,至于他的模样,我有些印象,却模模糊糊的,说不出来。”
“你回头看看在场的船员中有没有那个人?”唐震提醒他,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潜入游艇的凶手!
陈嘉涛愤愤地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还是回头去确认,他缓缓地移动着目光,当看到一个人时,浑身一震,指着那人说道:“就是他!”
那人正是“旗子”。
“是你?”唐震脱口而出。
旗子一愣,没明白唐震是什么意思,汤锅却敏感地朝唐震投来怀疑的目光,唐震急忙改口说道:“你离开甲板时,还踩过我的脚,我叫你半天你都不答应,怎么,你忘啦?”说完,脸上满是不悦的神色。
旗子松了口气,忙说:“客人,实在是对不起,我当时没听见——礼炮声音太响了。”
有凡趁机问:“这么说,你承认当时离开过甲板?”
“是。”旗子很无奈地承认了。
“你去船锚驱动舱干嘛?我不是吩咐你在甲板上招待好客人吗?”大副有些不满他的擅自离岗。
旗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有些内急,所以离开了会儿……我方便完出来,正好看到这位陈先生晃晃悠悠地朝最下层的楼梯走去,我担心他出什么意外,所以便跟了过去,最后抱开了他,然后我送他去了宾客休息室,我就去厨房拿糕点了。”
“原来如此。”
唐震和有凡都无话可说,对方的解释合情合理,丝毫没有破绽,而且从他离开甲板、拖走陈嘉涛、送入休息室、去厨房拿糕点,再返回甲板,都有证人亲眼目睹,所以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不过,唐震还是有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汤锅当时一直没有露面,他在干什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人当中,汤锅嫌疑最大;陈嘉涛嫌疑较轻,但不能排除他醉酒后,为了发泄怒火而枪杀船长,至于他如何避开众人眼目进入船长室,又是如何得到那把枪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他唐震,蔓兮、有凡、杨嬅、艾斯卡、阿德,李彬以及郑经理,就目前来看,还算是清白的。
有凡和他的想法也基本一致:凶手应该就在这两个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