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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七章
    唐暖整个人都被裹了起来,脸也被遮住从小路绕回了暂住的小院中,这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人,一回去李妈妈就先让唐暖上了床,兰喜和兰乐赶紧去拿了干衣服和布巾来帮唐暖擦身更衣,而李妈妈去忙活热水和姜汤了。
    “姑娘可吓坏我了。”兰喜仔细给唐暖擦着头发,虽然一会唐暖还要洗澡,可是现在也不能让唐暖头发湿着难受。
    唐暖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闻言说道,“总归不能这般看着一条命被害没了。”
    兰喜何尝不知道这些,“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让奴婢们去就好了。”兰乐眼睛红红的,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唐暖接着说道,“姑娘先暖暖身。”
    唐暖点头接过水喝了两口才说道,“用布把头发包起来就行了。”
    兰喜应了下来,问道,“姑娘,你怎么发现那个小厮不对的?”
    “只觉得他慌慌张张的,脸上的神色也格外诡异。”唐暖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水有些热却不会烫口,“而且他是从荷花池那边跑来,见到我们后像是受了惊讶,或者是做了坏事被发现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往回跑。”所以当时唐暖也没想到那么多,更多的靠的是直觉,就一花盆砸了过去,然后就往荷花池的方向跑去,其实现在想来也有些鲁莽了,只是那时候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三哥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唐暖看向了兰乐,“怕是三哥该写信告状了呢。”
    兰乐解释道,“奴婢跑着去找李妈妈,想让李妈妈多带些人过去,谁知道就在院门口遇见了丁琪。”
    唐暖长长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多亏来的不是大哥啊。”看着唐暖的样子,兰乐和兰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唐暖比起来,被救的少年就没这么舒服了,他身上穿着唐三哥的衣服,只可惜唐三哥身材修长,而少年的身材就圆润了许多,所以衣服并不合身,所以外面又裹了披风,小厮和中年男人的头都被丁琪粗粗包扎了一番,用麻绳绑着仍在地上。
    “谢谢,我是……咳咳韩景。”韩景此时并不舒服,可是礼节上倒是不错,“我父是永安郡王,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唐三哥面色缓了缓,倒不是因为韩景的身份,而是他根本没提唐暖,毕竟唐暖是个姑娘家,救人是好事若是被提起就不一定了,韩景倒是挺聪明,直接把称呼了唐三为恩人,也是默契的对了一下到时候该如何说,“不敢当什么恩人,在下姓唐,单名一个承字,家里排行第三,称呼我唐三即可。”
    “唐三哥。”韩景叫了一声,“麻烦帮我通知下我父王。”
    唐承点头,当着韩景的面就叫了丁琪去永安王府,韩景抿了抿唇说道,“能请唐三哥在帮个忙吗?”
    “自然可以。”有始有终,这件事既然已经插手了,总不能只做了半截,谁想害死韩景,其实唐承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如今已经得罪了想要害死韩景的人,也不妨碍再多得罪一些了。
    李妈妈让小丫环送了姜汤来,唐承劝道,“你先喝口姜汤驱驱寒。”
    韩景点头,双手垫着布捧着姜汤碗慢慢喝了起来,他很胖但是皮肤白,看起来并不会让人反感,这样捧着碗的时候手上有几个小肉窝,其实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韩景五官不错,可惜太胖的缘故就显露不出来。
    一碗姜汤喝完了,韩景再次道谢,让人准备了纸笔后,就把小厮和中年男人抬上来仍在地上,唐承对着韩景点了下头,就带着唐府的人离开,还仔细把门给关上。
    唐承让人守在门口,自己去了唐暖休息的厢房,敲了敲门。
    就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当门打开的时候,就看见唐暖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笑看着他,她头发因为是半干着所以只粗粗编成了辫子,“三哥。”
    再多的气看见这样的唐暖也都消失了,唐承轻轻弹了唐暖额头一下,这才说道,“可有不适?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唐暖捂着额头呵呵一笑,侧身让唐承先进来,说道,“三哥,我以为你后天才会到呢。”
    唐承在屋中看了一圈,见东西都齐整,唐暖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这才开口道,“反正路上也没事。”
    李妈妈端了茶水和素饼来,又给唐暖倒了杯姜汤水,这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唐暖闻着姜汤的味道皱了皱鼻子,刚刚李妈妈已经灌了她一碗了,这时候又专门给她倒了杯,就算放了红糖也掩不住那辛辣的味道,只是偷偷看了看唐承,在唐承沉默的注视中,端着姜汤水喝了几口,唐承这才满意缓和了许多,说道,“在何府出了什么事情?”
    唐暖仔细到京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就看见唐承的神色越发的平静起来,唐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脚,唐承长相俊美,就算不笑的时候也有一种君子如玉的感觉,“外祖母、三舅母……那三舅呢?”
    “除了第一日见过,剩下的时候就没见过了。”唐暖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觉得二舅和二舅母很有意思。”
    唐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他们总归是照顾你了一场,那个峥哥是怎么回事?”
    唐暖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偶尔在外祖母那用饭的时候见过,本来外祖母说让二表哥送我来玄慈庵的,只是那天早上忽然说身子不爽快,外祖母就让个管事送我来的。”
    “好,真好!”唐承嘴角上扬,竟然带出一分笑意,只是眼底满是冷凝,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那个春桃和红贵的事情交给我,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唐暖捏了块素饼,吃了两口才说道,“我也让李妈妈打听了,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打听出来什么。”
    唐承看向了李妈妈,李妈妈恭声说道,“老奴安排人在何府周围守着了,就怕流传出什么不利姑娘的话来,只是到底我们的人都是生面孔,消息难打听了一些。”
    “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唐承开口道,“总归是不能让妹妹吃亏的。”
    “三哥别太过了。”唐暖小声提醒道,“毕竟有母亲在呢,就算过分了,也不要让人查到我们身上。”
    唐承伸手敲了敲唐暖的额头,说道,“吃你的吧,我知道。”
    唐暖呵呵笑了起来,得意地晃动着脚,“外祖母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出门,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我呢。”其实何府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让唐暖离开了何府,否则就算唐承想要做什么还要顾忌一下,而且何老夫人也不想想,让她出来容易,让她回去就难了。
    “对了三哥,那个人怎么样了?”唐暖吃完了一块素饼就不再动了,剩下的都被唐承给吃了,他还没进城门就被唐府的下人拦着了,然后说唐暖如今住在玄慈庵中,唐承连城门都没进,就直接赶了过来,此时也有些饿了。
    唐承说道,“永安郡王的长子。”
    只是简单的说了下那个落水少年的身份,就见唐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这些皇亲国戚的事情麻烦的很,唐承接着说道,“那小子倒是聪明,直接说是我救了他。”
    “应该的。”唐暖剩了点姜汤水实在不想喝了,唐承看了下见唐暖喝了大半,也就不再说什么,唐暖感叹道,“还是我们家好。”唐家男子三十无后者才可纳妾,也就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丁琪来的时候,唐暖正在看唐承带来的家书,笑得格外开心,看见丁琪唐承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看向唐暖说道,“一会我就不过来了,让人把你的东西收拾下,明天我接你去庄子上。”
    “好。”唐暖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唐承也笑了一下,这才离开。
    永安郡王是亲自来的,确定了韩景没有事情这才松了口气,怒声道,“你没事怎么跑到尼姑庵了!”
    “父王。”韩景脸色苍白,只是两颊带着不正常的嫣红,说道,“再过五日就是母亲的忌日,母亲生前就爱在玄慈庵……”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永安郡王已经明白了。
    男人对第一个孩子总是在乎的,特别韩景还是他的嫡长子,只是随着这个儿子越长越胖看着越发笨拙,永安郡王才不愿意多见,可是就算如此当知道他竟然落水,还是被人害的时候,永安郡王也愤怒了,看向了地上的被绑着虽然清醒,可是嘴被堵着的人,厉声道,“就是他们两个贼子!竟然敢害你,我要把他们送官千刀万剐了!”
    韩景眼睛红着看向了永安郡王,“父王,这小厮和车夫都是王府的人。”他的额头都是伤口,脸上有些地方也青紫了,时不时咳嗽两声,看着格外的虚弱,见永安郡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说道,“把他们抓了后,我就只敢让人把他们绑了放在我眼前,就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永安郡王愣了,看向了韩景。
    韩景却低着头,他以前想错了,在被推进水中的时候,再被一次次挣扎却被踹进打进水里的时候,在他以为要死的时候,韩景才真正的明白,以往他都想错了,他以为他不争,以为他只要忍让就能活着,“父王,我不敢问,也不敢让人问,他们都是王府的人,这小厮更是跟了我有五年时间,是谁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害死我?就算我死后,没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可是到底是跟着我出来的,父王会放过他们吗?”
    永安郡王只是糊涂,并不是傻子,他此时也明白过来,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韩景缓缓叹了口气,失望吗?早已不会失望了,“父王,算了不要再问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就当是我意外落水吧,弟弟那么天真可爱……就算父王和……和……不喜欢我,我……”像是再也说不下去,“而且继王妃对我一向和善,怕都是误会。”
    如今到底是谁要害他,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让永安郡王以为是谁,事情已经发生了,韩景只想从这件事得到最大的利益,总不能让他白受这场罪。
    第八章
    唐承并没有进去打扰永安郡王父子俩谈话,只是等他们两个谈话出来后,亲自送了人出玄慈庵,永安郡王看起来有些清瘦,面容虽不及唐承这般俊美,却自有一番贵气,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和疲惫,格外吸引人。
    永安郡王道了谢以后就没再说什么,一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倒是韩景道了谢以后说道,“今天太过仓促,改天在下定上门道谢。”
    唐承并不在意这些,韩景明显身体不适,所以也没再多说,等永安郡王和韩景上了马车离开后,唐承就直接去找了玄慈庵的方正师太,他准备把妹妹接到离青霞山不远的一处庄子,其实在得知唐暖住在玄慈庵的时候,唐承已经开始思索这件事了,唐家虽然在京城有院子,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主人在,到底荒废了许多,需要重新找人来修建,唐暖来了以后就已经安排人去打理了,可是到底时日尚短,还没有修葺打扫好,更何况还有何府的事情,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让唐暖回去。
    方正师太能在这么多勋贵世家中左右逢源,自然不是个傻的,有些事情不过是个难得糊涂,只是方正师太也知道分寸,开口道,“若是何府的人来询问。”
    “那自然师太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唐承倒是不觉得何府的人会来,若是来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又何妨,“不过若是没人来,希望师太不要主动提及。”
    方正师太已经知道唐承和唐暖的身份,何家和唐家本是姻亲,虽不至为何会如此,可是方正师太都不准备参与进去,免得到时候里外不是人,更何况唐承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也不会让她为难。
    等说服了方正师太后,唐承就带着人骑马离开了,他要先去庄子上打点一下,起码不能让唐暖住的不舒适安全,不仅如此,还有何府的事情。
    京城何府中,就见胡氏面色难看,而何凡更是紧皱眉头强忍怒意,胡氏说道,“暖姐儿走后,姨母就让我忙活梨落院小厨和煦姐儿的事情,还时常把我叫到她身边伺候……等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府中已经差不多传遍了,说是春桃偷了暖姐儿的东西,然后被暖姐儿身边的人打骂了一番,这才想不开撞柱了。”
    这一听就是破绽百出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有些话说的人多了传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的,谁还会管到底真相如何。
    胡氏给何凡倒了杯茶,接着说道,“说本已经把那丫环救回来了,可是那丫环晚上想不开,趁着人不注意悬梁自尽了。”
    这事把事情全部推到了唐暖的身上,倒是没有指责唐暖杀人,可是春桃的死全部推到了唐暖身上,这对唐暖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谁会相信这是唐暖外祖母故意害她?
    “那个春桃到底有什么蹊跷?”何凡皱眉说道,“我只打听到她是被卖进来的,父母在前两个月刚来京城。”
    胡氏也说道,“我听原来和春桃认识的丫环说,春桃被卖进来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她订过娃娃亲后来家乡遭了灾,一家人逃到了燕县实在过不下去了,春桃的父母就把她给卖了,家里好像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对了,她听春桃提过订亲的那家是读过书的。”
    何凡皱眉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的丫环府中有不少,春桃并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长得不错,只是这点何凡却不好当着妻子面说。
    胡氏想了想摇头说道,“剩余的就没什么了,好像是前段时间老夫人不知怎么就看中了春桃,带在了身边,还赏了几次东西。”
    “直接去问老太太。”何凡忽然说道,“这件事我们这般瞎猜,不如去问一问。”
    胡氏开口道,“那我去问吧。”
    “我去。”何凡看着胡氏,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在屋中休息吧。”
    胡氏心中甜甜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这后院的事情,老爷还是让我去吧。”
    何凡拍了拍胡氏的手,摇头说道,“你去看看俞姐儿和煦姐儿,我怎么瞧着煦姐儿从于府回来后,一直打不起精神。”
    胡氏这才点头应了下来,带着人去厨房准备糕点了,这院中的小厨房还是她生了宇哥后,老太太才松口让备下的。
    何凡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着正院走去,府中的正院本是父亲生前做主给大哥一家住的,只是后来在父亲和大哥相继死后,大嫂就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搬出了正院住到一处略偏僻的院中,然后母亲就让三弟一家住了进去,紧接着易哥就出去求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凡并不知道,可是这些事情却是看在眼底的,也不知道父亲和大哥地下有灵会不会愤怒。
    等丫环通传后,何凡才进去,何老夫人刚从佛堂出来,看见何凡就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何凡给何老夫人行礼后,就站着低头说道,“儿子是来问问关于暖姐儿的事情,府中如今的流言……”
    何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才说道,“坐下说。”
    “是。”何凡态度恭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何老夫人说道,“母亲,那丫环的死确实和暖姐儿没有关系,若是唐家知道怕是也不会甘心的。”
    何老夫人面色难看,若是有办法她也不会如此,唐暖也是她外孙女,而她确确实实是喜欢女儿的,开口道,“谁说暖姐儿和那丫环的死有关系了?哪个乱嚼耳根的!”
    何凡是何老夫人养大的,怕是几个兄弟中最了解何老夫人菩萨面修罗心的,说道,“府中丫环婆子都传遍了,我在外面也都听到了一二,多亏了暖姐儿如今在玄慈庵中,否则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何老夫人看向了福翠说道,“你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是谁传的,直接罚了。”
    若是来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此时何凡已经肯定了,这事情怕是何老夫人安排的,何凡直接问道,“母亲,那个春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老夫人心知瞒不住何凡了,何凡平日里并不多事,如今这般追问怕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你还不相信母亲的话?”
    “不是我信不信的事情。”何凡开口道,表情有几分怕事和懦弱,“我听人说,圣上怕是要调唐老太爷进京……”这话有几分犹豫和不确定,“若是妹夫和妹妹也回来了,那……”
    何老夫人心中一惊,“此时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何凡开口道,“只是我那朋友正是吏部侍郎的庶子。”
    何老夫人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再想到以往她怎么写信让暖姐儿进京,唐家人都是不愿,如今忽然送来,面色变了变,才哭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我也是无奈啊,实在是那丫环糊涂,当初她父母无奈把她卖了,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一些,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她的下落想把她赎出去,她却不愿意。”
    这些话何凡是一句都不相信的,谁愿意在府中当个丫环下人,而不愿意和家里人团聚,何老夫人接着说道,“说是也找到了幼时订亲的人家,出去就可以成亲了。”
    何凡还是一脸疑惑说道,“这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春桃那未婚夫婿是宫中人。”何老夫人这才说出来。
    何凡愣了愣,像是没有明白过来,何老夫人也不再说,只是叮嘱道,“这事情决不能牵扯到我们家,知道吗?暖姐儿年纪小,再有唐老爷子的面子在,想来那些人是不会计较的。”
    “哦。”何凡这才应了下来。
    何老夫人看着何凡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给春桃她父母了银子,事情已经了了,你下去吧,有些话记得不要乱说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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