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王丽打来的,打到了方剑的手机上。王丽说方剑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和丁洁在一起?方剑“哦”了一声,不知道王丽什么意思,一时踌躇不决,不知道是否应该对她说实话。王丽似乎想到了这一点,马上又说,“我找丁洁有事,你实话实说。如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请你帮我联系她,真的找她有事。急事。”方剑听她这样说,不由扭头看了丁洁一眼,征求她的意见。丁洁在旁边早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看方剑征求自己的意见,马上就向他点头。方剑得她允许,这才对着手机说,“我在丁洁这里,她就在我身边,你要和她说话吗?”王丽说当然。于是方剑把手机递给了丁洁。丁洁接过手机说,王丽你找我什么事情?王丽说听说你父亲病了,现在住在医院,对吗?丁洁说对呀。王丽说她老人家现在病情严重,需要转院治疗,是不是?丁洁很奇怪她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但考虑王丽没有恶意,于是就说是啊。王丽说这就对了,你暂时哪儿也别去,就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去,有事。说完,也不等丁洁答复,就挂断了手机。
方剑奇怪地看着丁洁,“你们俩怎么回事?关系好像很好嘛。”
丁洁骄傲地向他一笑,“我们现在是哥们儿,怎么样?吃醋啦?”
方剑自嘲地笑,淡淡地说,“我吃什么醋啊?巴不得你们好呢。”
“王丽说,你要是对我不好,她就和我一起收拾你。”丁洁自豪地说——内心对王丽很佩服,对方剑却有点炫耀的味道。
“咳,我总觉得你们不是一类人。你对她……还是小心点好。”方剑好心劝她。
“方剑,你……你就是这样看待王丽的吗”丁洁感到不可思议,“你别忘了,她前几天还为你割腕,差点连命都丢了。你怎么……怎么这样。”
方剑不认识似的看着丁洁,奇怪她怎么这样维护王丽。心说你们不是情敌吗?哪见过你这号傻瓜?处处帮“敌人”说话。
丁洁知道方剑的心思,娇嗔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吗?”心中却想,“原来你和王丽那么好,怎么和她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你将来会不会对我也那样呢?”想到这里有些心烦,益发觉得王丽现在的样子很可怜。
方剑不说话,心想,“你们哪,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瞬息万变,令人捉摸不透。”
正想着,口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方剑接听。王丽的声音说,“方剑,我已经到了大街上,丁洁的家在哪儿?”
方剑看了丁洁一眼,丁洁向他示意,要他赶快说。
“在林业局家属院,集资楼一号楼,中间的门洞,一楼西户。”方剑详细地说。说完,还怕她找不到,又说,“这样吧,你估计几分钟到?到时候我出去接你。”
“我坐着摩的呢,大约五分钟到。”王丽答。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去接你。”说完,挂断了手机。
“她说她马上过来。”方剑转脸对丁洁说,“你坐着,我这就出去接她。”
“一起去吧。”丁洁说着,站了起来。
二人出去,站在外面的路口等待。
不一会儿王丽果然坐着摩的赶了过来。
一番寒暄,然后一起进屋。
进屋后又是一番客套,然后双方坐下,喝茶。
王丽说,“丁洁,听说你爸病了,病情怎么样?”
“很严重的,咱们这里的医院都没法治了,正准备转院呢。”丁洁老实地说。
“哦,怎么病这么厉害?”王丽关切地问,“平时没有检查过身体吗?”
“查了,高血压,老毛病了,一直吃药控制,这次是……”刚要说出原因,突然想到这原因不能说。一是因为这是家丑,家丑不宜外扬。二是因为这原因太长,正所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所以干脆不说。
不说似乎又不大好,于是就敷衍。丁洁说,“这次是因为干家务,劳累过度,累着的。”说完,心中发虚,不禁看着方剑,满面通红。
看方剑是因为方剑知道底细。
但是方剑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注意地听着,似乎丁洁的话完全真实可信。
丁洁看方剑这样,心中暗想,“这家伙,真会演戏!和我配合的倒是挺默契。”
方剑不看丁洁,心中却想,“就你那点水平,还想说谎?差得远呢!”
王丽不知道两人的这番心思,但是她在组织部工作,社会经验要比丁洁丰富得多。看到丁洁脸红,就知道丁洁在说谎。心中好笑,却不点破。王丽说,“你们准备去哪里看病?”
“准备去中州市第一医院。”丁洁坦率地说。这问题无关家丑,倒可以坦诚相告。
“中州是咱们山北的省会城市,医疗条件是比咱们这里好得多。但是那些大医院,动不动就得检查,很花钱的。”王丽分析着说。
“是啊,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们家不算富裕,但也说不上穷。本来给我爸看病,这钱我们也拿得起,可是我两个哥哥家中都闹了火灾,所以现在……简直是祸不单行!”丁洁伤感地说。
“果然是这样。”王丽说,“你的情况我听说了,只是不知道真假。内心着急,想帮你的忙,又怕万一消息有误,闹出笑话来,所以才又向你打听一遍,核实一下。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丁洁说没关系。
王丽笑了一下,拿起手边的小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捆崭新的钞票,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这是一万块,我的一点心意,给伯父看病用吧。”一边说一边把钱推到了丁洁的面前。
丁洁赶忙把钱推回去,口中着急地说,“不不,这怎么好意思。”
王丽把钱拿起,看着丁洁说,“怎么,嫌钱少?”
丁洁急忙摇头,忙乱地说,“不是不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需要这笔钱,内心很想接受。但是她觉得王丽和她的关系,毕竟有点那个。以前王丽恨她,认为是她抢走了方剑。现在王丽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她和方剑的关系了。这是何等的胸怀啊!人家做到这一步,多够意思啊!想象人家比比自己,哪里还能再拿她的钱?那样的话,自己就太不懂事,太没道理了。再说,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在刘邦县这地方,一般的关系,谁肯借给你那么多?
只是,这些话却没法对王丽说。人家一番好意,盛意拳拳,怎么好直接拒绝?
没法拒绝,又不好意思接受,所以很麻烦。
王丽专注地看她,假意生气,“那么,你是不拿我当朋友,看不起我了?”
“我……”丁洁急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样解释才好。情急之下,就看方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方剑知道她的心思,看她向自己求援,就对她说,“既然王丽真心帮你,我看,你就把钱接住吧。别不好意思,反正这钱不是送你,是借给你解燃眉之急的。等你过了这一段的艰难时刻,就把钱还给王丽。大家都是上班族,靠那点死工资吃饭,谁也不容易。”
丁洁听方剑如此说,心中犹豫,站着就没动。
王丽向方剑赞赏地一笑,捉住丁洁的一只手,把钱塞到了她的手中。
丁洁心中忙乱,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地看看王丽,转脸又看方剑。张嘴说了一声“这……”却没了下文。
王丽这时,已经占据了心理上的制高点,看丁洁这番模样,心中很是受用。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自责起来,“看我,一说话就忘了时间。朋友找我有事,约好了十点半见面。现在都十点五十了,我还在这里没动,真该打!”一边说一边起身告辞。
丁洁和方剑起身相送。
丁洁说,“王丽,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王丽对她一笑,“是吗?多谢你的夸奖。”
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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