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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在那些没有尽头的街道上走了多久,只是走进芳卉园小区时,冷不防抬头,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雪已住,天边有冷月如勾。
    望着2046早没有灯光的窗子,感慨万千。曾经无数次受伤时梦想那是我的家,可现在,那里貌似就要真正成为我的家了,我却更受伤。
    天有些冷,我缩了缩脖子,用手抱紧自己,然后走进电梯。电梯里也没有温暖的感觉。
    就是2046里也没有温暖的感觉。也许这是我心冷的缘故。刘若萍带给我的纷扰才刚刚过去,那些有关明天的事又纷纷逼来,不给我半点喘息和安静的机会。但我想,也许真正让我感到寒冷的,是今天最后见到忆兰时,她看我的那双眼睛。其实当时相隔太远,我根本看她不清,只是此时那双眼睛却莫名的在我眼前分明,仿佛充满无限的怨恨,冰冷和绝望,让我那么不安。
    我轻轻的关上门,又轻轻的经过客厅走向我的卧室。
    “你回来了?”
    很轻,很哀婉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是柔娜,我想不到夜已这么深,她还没睡。客厅里没有开灯,她对着窗子站着,招呼我,却没看我。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脸上,更显得肌肤如雪。
    我站住,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说:“你喝了酒,你在折磨自己?你是不是很无奈很恨?我知道你是深爱忆兰的。也许我真的太自私,自私得不顾你对忆兰的爱,甚至狠心的利用你对雪儿的喜爱和同情。但我真的希望你无论如何,明天也要做出开心的样子,不要让胡总看出破绽。请相信我,只要雪儿的病好了,我一定会给忆兰好好的解释清楚,让她回到你身边,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有些哽咽,再说不下去……
    我也如梗在喉,我颤声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因为不想面对你不想面对明天,才喝酒才这么晚回家,我是……”
    我想说,是因为刘一浪,因为刘若萍,还因为忆兰那双眼睛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我却如她一样也没再说下去,我不能让她跟着我担心。我的担心也许真的只是庸人自扰。
    她和我都沉默,好半天,她才轻声叹息道:“去休息吧,明天我们都得焕然一新。”
    然后,她经过我的身边,和我擦肩而过,走进她和雪儿的卧室。
    有冷冷的风,把她的发香吹进我的鼻孔,我心里有些激荡和莫名的酸楚。
    我经过她们的卧室去我的卧室时,柔娜已轻轻的关好门,我看不到门背后的情景。
    但我料想,柔娜一定还没睡,一定又为雪儿重新盖好了被子,坐在雪儿身边,默默的注视着雪儿。虽然雪儿近在咫尺,她眼里的神情却是那么的牵肠挂肚……
    而雪儿,天真无邪的雪儿,丝毫不知自己的病有多危险,一定睡得正香。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无声的映照在她甜甜的小脸上……
    也许她正做着个幸福的梦,梦见她的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和我一起走进结婚的礼堂。她被我们双双亲密的牵着小手,走在中间,比任何时候都要甜蜜都要乖……
    我不忍再去看那扇紧闭的门,急急的进了我的卧室,又急急的把门关上。
    这个夜晚,也许是我离开故乡以来,最不平常的夜晚。激动,迷乱,伤感,期盼,什么都有,什么都让我辗转反侧……
    腊月二十八,是个雪霁的日子。昨夜虽然只是碎雪,但毕竟曾经纷纷扬扬,远山上又有了积雪。一片艳阳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外面吹着干冷干冷的风,我和柔娜举行婚礼的酒店却充满欢笑和温暖。
    让我最高兴的是刘若萍,她向我和柔娜走了过来,她笑盈盈的祝我们白头皆老,还冲柔娜叫了声“嫂子”,冲我叫了声“哥”。
    叫得柔娜脸都红了,叫得我心潮起伏。
    经过一个夜晚,刘若萍,终于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结,又叫我哥了!
    这才是她机灵古怪,清澈明净的性格。
    我轻轻的拍拍她的肩,我说:“妹,好妹妹,我会一直疼你,永生永世……”
    我喉咙有些哽咽。
    她别过脸去……
    秋痕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斟得满满的酒,递给刘若萍,又要刘若萍递给我和柔娜。
    人群欢呼起来,大家都要我和柔娜喝交杯。
    刘若萍擦擦脸,转过来,把两杯酒递到我和柔娜手里。我看到她眼里依稀有几点泪。但她是幸福的,她在笑,笑得像外面蓝天上的艳阳。
    我和柔娜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们还是相互勾起了端酒的手。
    我看到胡总在一旁眯着狐眼笑,我看到雪儿在一旁弯着可爱的小嘴笑,我看到人群都在笑,但我没看到忆兰,我不知道她如果在,会不会也扬起笑脸。我也没看到子郁和刘一浪,他们肯定是笑不出来。
    我什么也不再想,不再想笑过之后是幸还是痛。我把酒一饮而尽,我只有一个念头,喝得快,雪儿得到好的治疗就快。
    柔娜见我喝了,也羞涩的把酒杯递到嘴边。毕竟是女人,虽然这已是她的第二次,虽然她时常冷艳,但她还是害羞了。
    柔娜就要像我一样把酒一饮而尽,刘一浪却闯了进来,他还没冲到柔娜身边,他疯狂的叫喊就已震动了柔娜的手,酒杯摇晃,酒洒在了地上,像一滴滴泪。
    他震动的不只是柔娜,还震动了在场的每个人,大家都盯着他进来,忘了怒,也忘了笑。
    他衣衫零乱,满脸血污,不是急急的赶来时出了交通事故,就是在路上受到了什么人的阻拦,并且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他道:“柔娜,你不能嫁给他,他还活着!”
    他似乎真的疯了,连说话都不能明白的表达,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我自己也没听懂,如果他说的第一个“他”是指我,那么第二个“他”是谁?谁还活着,这活着的谁与我和柔娜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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