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吴超然一早就爬了起来,问妈妈要了些钱,就急匆匆地出了家门。
今天是星期天,清宴园古玩市场最热闹的时候,酷爱古董收集的吴超然向来是每次必到。
等他来到古玩市场时,已是人流如织,到处都是古远爱好者忙碌探寻的身影。
老规矩,吴超然开始从头一家家看起,希望能淘点喜欢的东西。
然而,一连转了十余家,却仍是两手空空,吴超然就不免有些意兴澜珊。
古董收集就是这样,得讲究一个缘字,急不得。
摇摇头,正要向里走,却忽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小哥,算个命吧。”一位慈祥的老人抚着花白的胡须,满面笑容。
“没兴趣。”吴超然摇了摇头,他对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棍一向比较讨厌。
“算一卦吧,”老人依然锲而不舍:“你不会后悔的。”
呵,缠上我了!吴超然不免有些不快,正要着恼,忽觉有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裤子。
吴超然低头一看,却是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依在老人身边,长得是粉装玉砌、精灵可爱,此刻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算一卦吧。”小姑娘一脸的期翼:“妞妞有些饿了,你算了卦,爷爷就有钱给妞妞买糖葫芦吃了。”
吴超然心中一疼,好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他低下身,微笑着道:“好,那大哥哥就算一卦。”
“谢谢大哥哥。”小姑娘拍着小手,高兴极了。
“老人家,多少钱?我算一卦。”吴超然直起身,心道:唉,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孙女讨生活,也不容易啊,权当是做善事了。
“谢谢小哥,十块钱一卦。”老人见生意开了张,也很高兴。
这老头心倒不黑。吴超然点点头,问道:“怎么测?”
“龟卜、铜钱、测字、生辰,老夫无一不精。但要说到准确,老夫还是建议小哥掷铜钱来定卦相。”老人抚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吴超然笑笑:无所谓,反正是不信。
精于世故的老人如何看不出吴超然的心思,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那好,这位小哥,这边来。”
老人一手牵着小孙女,领着吴超然来到旁边的空地,然后递给吴超然九枚铜钱:“这是铜钱九枚,合‘九九天机之数’,小哥随手掷于地上就可以了。”
吴超然掂量了一下九枚铜钱,个个光滑圆润,字像斑驳,显然是用得有些年头了。
心中微有些好笑,吴超然摇摇头,便将铜钱随手洒落于地。
“哗——哗——”铜钱落地,激起一阵尘埃,然后纷纷定住。
本是满脸笃定笑容的老人低头一看卦相,那脸色刷地就变了:“天!怎么可能?”
吴超然一愣,低头一看,却也吃了一惊:便见散落于地的九枚铜钱,竟然全是正面,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老人家,怎么,这卦相不好吗?”吴超然有些疑惑。
老人脸色复杂地看着吴超然,深遂的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却只是不说话。
一旁的小姑娘不解地看着爷爷,她从没有看见过爷爷这么失态,一时心中有些害怕,小手紧紧拉住了爷爷的衣服。
吴超然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老人家,您倒是说话啊。”
“九枚皆正,又以九宫排列,此卦相千古罕见,古书上有云,称为‘天变’。”老人满脸凝重,这一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变?”吴超然纳闷地摇摇头:“不明白。”
“从卦相看,小哥前些天必有奇遇吧?”老人忽然抬起头,深遂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他怎么知道!?这卦难道竟真的如此神准!?吴超然大惊,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吴超然不语,老人也不追问,锐利的眼神忽然变得忧虑而苍茫:“‘天变’此卦,喻指世间必有大劫。但是,天道昭昭,届时会有应劫之‘将星’下界,破此大劫。
小哥一身正气,额有虎纹,邪煞不敢近,此为将帅之命、主杀伐。如今又应‘天变’奇卦,前日且有奇遇,恐怕这应劫之‘将星’就是小哥了。”
吴超然心中剧震,却是将信将疑:要说这老人是在吹牛,似乎太不像,人家可是一言点出自己前日的奇遇;那要说是真的,却也太过玄乎,讲神话故事呢?
且听着吧。吴超然犹豫道:“那这卦相对我来说,是凶是吉?前途如何?”
“凶中有吉,吉中有凶,但终能逢凶化吉。”老人的话充满了玄机,听得吴超然直皱眉:“老人家,能不能具体说说?”
“天机难测,谁能尽知。”老人摇摇头,再不肯发一言。
吴超然无奈,想了想道:“那谢谢老人家了。这里十块钱,您请收着。”
老人接过钱,点点头,便待离去。
“等一等。”吴超然飞快掏出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给老人,诚恳地道:“老人家,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如果您还想起什么,麻烦打这个电话告诉我,谢谢。”
老人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号码。小姑娘懂事地冲吴超然挥了挥手,甜甜地一笑:“大哥哥,再见。”
“再见。”吴超然挥着手,心中却是乱糟糟的,一片纷乱。
呆立良久,直到老人领着小姑娘消失在人群中,吴超然才回过了神。
现在,他可是没有一点淘宝的心思了。
叹了口气,吴同学怏怏地转过身,准备回家。
这时,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瘦小的汉子,贼眉鼠眼地道:“喂,兄弟,我这有件好东西,看看?”
“什么东西?”吴超然一愣,随即不动声色。
瘦小汉子拉开衣襟,露出怀里一个青花小瓷瓶,神秘兮兮地道:“刚从坑里摸的,明青花。感兴趣的话,给个价。”
吴超然只瞄了一眼,便笑着拍了拍瘦小汉子的肩膀:“兄弟,这好东西,您自己留着吧。”
说完,他抬腿就走,心中却在好笑:标准的赝品。见我年轻,想蒙我呢。这种骗子,爷见多了。
瘦小汉子立马就知道穿帮了,讪笑两步,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