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会暴露血莲种的秘密,但也没办法了,既然已经是条绝路,他就只能向前,容不得又丝毫犹豫!
这些念想不过是瞬息间的事,顾然不等所有人有所反应,已经大力握住了陈安肃的手。
他曾经用血爆干掉过苏云腾,但他不知道只是初级技能的血莲种能否弄死陈安肃。
不过顾然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这陈安肃已是强弩之末,被公孙信逼得源气耗空,且在千浪绝的压制下受了内伤,这般境地下,他应该可以与之一搏。
心念微动,源气激涌,沉睡于天海中的血色莲花被主人唤醒,浓艳的红开始蔓延,顺着经脉狂涌而出,以千军莫当之势直直奔进敌方血脉!
血莲之名,亡血、嗜血!
顾然手上力道陡然加大,猩红血气已经疯狂肆意。
陈安肃到底不是寻常人,他活了这许久,爬到这高位,阅历心性都非二十几岁的毛小子可比。
他虽不知顾然使得是什么招式,但当那丝血气冲入他经脉之时,他霍然惊醒。
异物入侵,且如此彪悍狂妄,让他猛地一惊。
他的田海中沉睡着疲惫不堪的种器,在感知到这丝红色源气的一刹那,种器觉醒,疯涌而上,抵死抗争。
陈安肃压根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这等邪术,当下也敛了轻视之心,全力与之对抗!
顾然毕竟是第二次使用血爆,猛地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抵抗,有些意外,且因对方反应极快,他方才注入进去的源气竟被快速反推,尽数落回体内。
不能大意!顾然凝神,再度施力,却发现他面对有了防备的陈安肃根本无力施为。
别看陈安肃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融花期的田海同育种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哪怕是濒临枯竭了也远比顾然的田海要强上数倍不止。
如此硬碰硬之下,顾然哪里能讨得到好处?
而陈安肃却真正起了杀心,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漂亮的小宠儿,却没想竟身负这种邪术,他日若是成长起来,必然会是一方祸害!
不再考虑公孙信的想法,陈安肃全力施放源气,誓要将这少年的田海毁掉!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功夫,旁人尚且没有觉察到什么,而顾然同陈安肃却已经在暗中较劲。
顾然死咬牙撑着,但形势于他却并不明朗。
血爆之术的原理就在于血性源气的多融性,普通属性的源气是没法轻易入侵到他人体内的,但血性源气却因为生灵皆有鲜血,所以能够以血为引,入侵经脉,直达田海,再引发冲爆!
可如今,因为陈安肃的警觉和防备,顾然没法将源气引过去,这血爆自然就不能施展。
技能无法施展,顾然又要如何自救!
就在此刻,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顾然一怔,接着恍然。
是他的守护神。
顾然听得清楚,但他怀疑陈安肃也会听到一些,生怕再起变故,他不敢有犹豫,哪怕觉得这招式太过冒险,但也没办法了。
生与死,他只能选择前者!
深吸一口气,顾然的意念直沉田海,碰触到那小小的红莲之后,心思流转,源气疯涌,接着那莲瓣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急速成长,瞬间覆盖住他所有血脉。
下一刻,顾然睁眼,再度握住了陈安肃的手掌。
陈安肃以为他又要使那邪术,所以奋起抵抗,体内源气几乎都涌到了指尖,成为一堵结实的厚墙,死死挡住了入侵者的步伐。
可惜……这一次他错了。
顾然体内的源气根本没从指尖涌出,而是像一个回旋的漩涡一般,疯狂的绞纳着陈安肃的源气。
不是注入,而是吸纳!
‘血莲不仅是入侵者,更是吞噬者。’
这是守护神的原话,而顾然此刻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这其中的意思。
以血为引,它可以入侵田海肆意破坏。
同样的以血为媒,它也可以吸纳源气,让对方田海彻底枯竭!
陈安肃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时绝望地体会着自身源气的飞泄而出。
这感觉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从天儿降的瀑布,根本止不住,停不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力量流逝……
绝望、无助、迷茫和对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陈安肃活了整整六十八个年头,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而且是以这么可怕的方式死去!
此刻当事者已经缠斗几轮,而公孙信等人也终于发现了异样之处。
那陌生少年的确是非常漂亮,精致的眉眼,若雪的肌肤,浅色温润的唇,所有一切都美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不敢想,少一分会惋惜,这是让人看了会心中一荡的容貌,无关情欲,只是单纯的对美的欣赏。
这样的一个人,他若是见过,是绝对不可能忘记。
但他没有丝毫印象。
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
无关乎长相如何,他既是公孙族学的学生,便就是他的学生。
而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学生死在他眼前。
正准备出手营救,却异变陡升!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大约都会记住一辈子。
那不是像血爆施展时的可怕血腥,它是艳到了极致,张扬到了顶点,让人为之目眩神迷的景象。
本就漂亮到超乎想象的少年,在这浅浅夕阳之下又绽放出了至红至烈的血色红莲!
雪白的肌肤细若羊脂,但此刻却有鲜艳浓魅的红莲缓缓开放。
就像是在纯净的冬雪之夜释放了漫天烟火。
美得安静,艳得肆意。
两种巨大的反差相交融,碰撞出一种倾世绝伦的夺目景象。
谁都没在意陈安肃是怎么死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安然而立的少年身上。
但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是那精致的眉眼和漫天张扬的血色红莲。
朱贵昌是第一个回神的,他看看那死的接近于一张干枯人皮的陈安肃,眸色一凛。
必须得趁机消灭证据,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顾小疤这招式太歹毒,被这么多人看见,肯定得出大事!
朱贵昌离得有些远,但他顾不上太多了,急急冲过去,一把捞住那干枯人皮,抬手就释放了一个火系法术,分分钟将他烧成了一团死灰。
麻蛋,太特么恶心了!
朱贵昌反应超级快,动作也很迅猛,甚至为了追求速度他还动用了一下神隐术,只是即便如此了,他刚刚收拾掉烂摊子,公孙烈已经一双黑眸锁住了他。
朱贵昌心头一跳,但接着他就若无其事地转头,一刀通向了旁边的陈家侍卫。
有些事躲不了就坦然接受,反正他必须得这样做!
陈安肃一死,这场战斗就彻底没了悬念,虽然公孙家还站着的人不多了,但陈家人却是彻底死绝了。
公孙烈长剑一挥,收了最后一个人头,走到朱贵昌身边,拍拍他肩膀说道:“小伙儿,不错嘛!”
朱贵昌身体微僵,但旋即他就转头,笑得那叫一个憨厚老实:“四少爷,您说笑了。”
他本就圆乎乎的,再这么一笑,不仅有一丝傻气,还有一些谄媚和讨好,按理说这是十分不讨喜的,但公孙烈却丝毫不觉,反而是眨眼鬼笑一下:“加油,我看好你哦!”
朱贵昌:……麻蛋,老子不想被你看好!
战斗结束了,可方才还稳稳站在那儿的顾然却颓然倒地,且身体蜷缩,似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朱贵昌面上一急,匆忙赶过去,但他却晚了一步,公孙信将顾然抱起,转身吩咐道:“收拾一下,回族学。”
朱贵昌远远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不禁眉毛一扬。
特么的,不会真坏事了吧!
公孙烈紧随其后,见后面的胖子不动,又喊道:“走啊,小胖!”
朱贵昌没出声。
公孙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接着笑道:“那是你朋友?别怕啊,三哥虽然爱美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他若是不愿意,没人会勉强的。”
朱贵昌心里冷笑,去特么的不会强人所难,卫峥的例子还在那热乎乎的冒着热气呢,真想让人‘愿意’,办法多的是,哪里还用‘勉强’!
不过眼下也别无他法,朱贵昌一咬牙,抬脚追上去,末了又向公孙烈打听到:“四少爷,能向您打听一个事吗?”
“你说。”公孙烈对他很感兴趣。
朱贵昌也不知道这货为毛这么好脾气,但既然能问到话,他也就不耽误了。
“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之前在中庭历险迟迟未归家,他母亲以为我们出事了,所以过来找寻,不知咱们这里可有发现?”
他也只是碰碰运气,要真能打听到什么是最好不过的了。
“诶,”公孙烈笑眯眯的,“你还真问对人了,三天前的确有不少家属都聚集在山下寻人。”
朱贵昌一听,急了:“不知他们如今去向何处了?”
“他们啊,都在后勤杂务处呢!”
“啊?”饶是朱贵昌向来聪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公孙烈跟他解释道:“我告诉你,有位姓顾的阿姨可厉害了,她听说我们去中庭救援学生,自发组织了山下的家属做后勤工作,不仅做的饭香喷喷热乎乎,还能简单处理一些外伤呢!”
朱贵昌一听,也是有些懵,这位姓顾的阿姨,不会是顾然的母亲吧?
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第53章 一个误会
到底是不是顾然母亲,这事谁都确定不了。
朱贵昌压根没见过顾氏,而顾然又昏迷不醒,自然不方便去确认了。
不过公孙烈下一句话让他稳了稳心:“中庭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四处都有护卫,别说是手无寸铁的妇人,便是炼芽期的修为想要进去也得闯荡一番。”
虽说顾氏只有顾然这一个儿子,但想来她不会是冲动鲁莽之人,应该不至于去不要命的硬闯。
只要她没进中庭,基本不会有危险,只需等顾然醒了,他们一起去后勤杂务处查看一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