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影和林冲到监牢的时候,月色渐浓,轻柔的风吹在脸上,牵牵绵绵。
叫狱卒开了牢门,蔡影坐到孙化面前,孙化不知想什么事情想得入了神,老半天才看到他,纳头就拜。蔡影扶住他,道:“不必多礼。孙化,你可想曾想通了?”
孙化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化为非作歹,残虐相邻,却浑浑噩噩,犹自不觉。如今暮然回首,才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百死不足辞其咎。”
蔡影道:“人谁无过。现在知道错,还来得及,不要荒废了大好青春,到老的时候,除了一身罪业,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活在世上。”
孙化道:“其实化当年也曾豪情满腹,练就一身本领,想轰轰烈烈干上一场。那时蓬莱县的县令叫鲁如白,公正廉明,爱民如子,化仰慕他清明,便跻身在衙门里作了个县尉。当年鲁公与化,一文一武,搭配无间,蓬莱县当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再无一个作奸犯科之徒。老百姓交口称赞,邻县的村民哪个不羡慕本县,一片欣欣向荣,安居乐业。可惜好景不长,鲁公因为不肯向登州知府纳贿,被上面寻了个由头,罢职削官,贬为庶民。”
蔡影一锤地面,怒道:“放肆!是不是现在这个登州知府?”
孙化道:“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知府已换了三任,如今这个,也不是好鸟。”
蔡影叹道:“你就是那个时候自甘堕落的吧。”
孙化道:“送别鲁公的那天,我回家哭了很久。我想做好人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恶人打压在地。人要想活得痛快,那就要比恶人更恶,恶到极致,连阴曹地府的小鬼也不敢来招惹你。那天我决心做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做,便是十年。”
蔡影默然良久,道:“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这个世道,老好人固然当不得,作恶人,更是大谬不然。其实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对好人温良恭谨,对恶人,心狠手辣。如果你把当年的怨气宣泄在那些鱼肉百姓的豪门大户身上,也不至声名狼藉到今天这般地步。”
林冲一旁惊道:“大人,你在说些什么啊。”
蔡影猛然一省,自己怎么把杀富济贫那一套想起来了,忙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去当强盗。孙化,你现在,是否有勇气去承担以前造下的罪孽?”
孙化道:“大人对我恩重如山,不惜犯众怒也要保全孙化的贱命,再不重新做人,当真是天理不容。我想好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坚持到底,即使没有一个人肯原谅我,也要尽力去弥补。”
蔡影道:“你可想好了。到时候你不但一无所有,还要承受把姓的侮辱责骂,甚至有人对你动粗,而你,必须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能够忍受么?”
孙化道:“我连性命都可以置之脑后,复有何惧。只希望,我所做的一切,能够稍稍弥补从前犯下的过错。那样无论受到多么大的屈辱,我都会笑着去面对。”
蔡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很高兴。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孙化道:“化,绝不会让大人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
蔡影点点头,道:“很好。林冲,咱们走。”
出了监牢,蔡影和林冲并排走着,林冲忽然说:“兄弟。”
蔡影转头道:“什么事?”
林冲想了想,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影笑道:“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林冲道:“其实,你的内心深处对大宋朝廷也很不以为然是吧?如果两年后对蔡京的一战失败了,你会毫不犹豫的聚众造反,逆转赵宋王朝,是吧?”
蔡影看着他锋利如刀的眸子,心中陡然一震。这一刻,自己的小命已握在林冲的手中,毫无疑问,林冲对大宋的忠诚足以让他牺牲一切,蔡影此时若是据实以告,他的刀锋将会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吞噬蔡影早已千疮百孔的生命。
可蔡影,真的不想欺骗他的兄弟。哪怕代价是死。哪怕路的前方,就是终点。
蔡影凝视着他杀气逼人的眼睛,沉默良久,缓缓的说:“是的。”
林冲也默然许久,道:“我只想让你知道,咱们是兄弟,就算你走的是条死路,为兄也会陪你走下去。”
蔡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滚落下来。蔡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多谢。”
林冲道:“兄弟之间,不言谢。”
蔡影点点头,道:“不错。兄弟之间,不言谢。”
两人继续向前无声的走着,忽然一起仰天大笑。
这一刻,蔡影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感觉孤独。
回到卧室,他全身说不出的振奋,道:“萍儿,给我打水洗脚。”
萍儿端出预备好的热水,除下他的鞋袜,道:“公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蔡影哈哈一笑,道:“没什么,爷就是高兴,你也陪爷笑笑,高兴高兴。”
她啐了一口,道:“奴有什么高兴的,烦恼还来不及呢。”
蔡影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惹我们萍儿生气,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她嘻嘻一笑,道:“就是公子你惹我啊,你要怎么替萍儿报仇呢?”
蔡影哇的叫了一声,道:“我这个家伙太可恨了,怎么可以惹这么漂亮的女孩生气。萍儿,你告诉我,我这个混蛋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蔡影得意的大笑,她翻了个白眼,俯下身给他洗脚,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我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喜欢这么个狂妄自大的讨厌男人。”
蔡影轻轻打了她一下,道:“说什么呢,敢不敢大声说出来。”
萍儿一仰头,道:“有什么不敢,我说蔡影是个大流氓,大流氓,大流氓!”
蔡影见她越叫越大声,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叫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要会在你这张嘴里了。”
她见他怕了,更加趾高气昂,道:“偏要叫,怎么样。”
蔡影无奈,林冲他们的屋子与他相距不过二十步,让他们听见了一顿取笑是轻的。只得压低嗓子说:“好了好了,别叫了,算我错了好么?”
她得意洋洋的说:“知道错了?那要怎么补偿萍儿?”
蔡影苦着脸说:“好啦,一会补偿你,这总行了吧。”
她哼了一声,道:“千万别不甘愿啊,人家可没勉强你。”
蔡影笑道:“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喂,我怎么觉得,应该是我大叫一声:大流氓啊!萍儿是个女色狼!你说对不对?”
她又白了蔡影一眼,道:“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信。”
蔡影随手拿起一本《战国策》,翻了两页,女真灭宋,还要二十年,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了。不知道,这二十年,能够发生些什么呢?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拯救岌岌可危病入膏肓的大宋么?
正想得入神,猛觉脚上一痛,惊看时,萍儿竟抱着他的脚咬了一口。
蔡影又惊又怒,道:“喂,你是不是饿疯了,连我脚丫子你也啃,你不嫌臭我还嫌疼呢。”
她红着脸说:“公子的脚又白又嫩,奴看得心痒痒,就咬了一口,公子不要责怪萍儿啊。”
听了这话,蔡影只觉全身血液开始沸腾,浴火焚身,继而发觉不是欲火,灰原真力爆发了!拜托,脑袋要爆了,怎么连真气也是好色之徒呢,难道这一身真力会通人性,小丫头一两句色迷迷的话,就把它引出来了?
蔡影搂住萍儿的脖子,一不小心踹翻了洗脚盆,水溅的满地都是,两人却是顾不上这些了,紧紧搂在一起,蔡影发疯般吻着她香喷喷的嘴唇和舌头,消魂的感觉让他顿时一柱擎天。感觉到他的异样,萍儿更加激烈的回应着他的吻。他的右手托着那每天拍打不下二十下的,来回的揉搓,萍儿的呻吟更引得他虚火大旺。
正陶醉在一望无际的销魂中,一个声音,仿佛天外飞仙般响了起来,没错,就是他,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他,一个每天道貌岸然却总在蔡影千钧一发之际冲过来搅局的糟老头。不错,这个人,自然就是饱学多才天下闻名的闻焕章闻先生!
“正飞,睡了么,我来与你商讨天下大事!”这厮也不敲门,奋力一推,冒冒失失冲了进来,大呼小叫道:“正飞啊,还没睡吧,我来和你,这个,我今天好像又来的不是时候。”
蔡影微笑道:“先生也知道啊,那么您是否可以先出去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么?”
闻焕章道:“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蔡影更加殷勤的微笑:“我数到三,您要是再不出去,休怪正飞无礼。”
闻焕章道:“不是,正飞你听我说啊,关于蓬莱县的县志呢,我查阅了一下档案……”我已经数到了三,他仍然在喋喋不休,而且很明显他的话题根本可以等到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再研究。
蔡影长吸了一口气,从床上抽出一床棉被,将闻焕章层层包裹起来,借助灰原炎粒的神力,轻轻松松把它扔了出去。
萍儿担忧的说:“这样对先生,好吗?”
蔡影喘着粗气,道:“让他去死吧,待会再去找他解释。”
再度纠缠在一起,蔡影完成了穿越到大宋后的第一场床第之欢。
而闻先生,大概摔到了老腰,跑到王进那里诉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