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打量了打量张弛和道玄两人,又看了看白雪:“的确是峨眉的坐骑。”
不过老者并没有对张弛和道玄说什么,只是吩咐蒙面女子去村中古树下,说他马上去召集众人同来议事。
张弛以为蒙面女子只是对他冷冰冰的,没想到她原来对谁都是如此,面对老者的吩咐她也只是说了声:“是。”语气同样是冰冷得好像没有任何表情。
“你一直蒙着面,难道不觉得难受么?”张弛调侃着问。
“我是一名刺客,绝不会让别人记住我的脸。凡是见过我容貌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
看来这个女人为了做一名刺客,牺牲的可真不小。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看这名蒙面女子的年纪也绝对不大,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可是却整日里蒙着面,真是可惜了大好的青春年华。不知道她平时照不照镜子,张弛在心里开始八卦了起来。
蒙面女子哼了一声:“你还是先别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再说,一会你要是解释不清楚这匹马的来历,小心死无全尸。”
“难道这里就是‘寒门’?”张弛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里是寒门,但寒门不是这里。”女子答道:“确切的说,这里是寒门临时的分舵。”
村子并不大,人也不多,一路走到村中古树下,张弛听见村中的人和蒙面女子打招呼,竟是操数种不同的口音。
到了村子中央古树下不多时,就有不少人聚集了过来,这些人也都很讲秩序,古树前有一块空地,众人就围在空地前站定,也不嘈杂。
人群中一人站了出来,这人浓眉大眼,真有些英气由五官透出,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帅哥,尤其是在魏晋时期,男子皆以油头粉面为美,这种有男性魅力的男子,到还真不多见。
见蒙面女子已经站在树下,那男子迎上来说道:“暗刃师姐,这次刺杀狗官成功了没有?”
见到这个男子暗刃的语气才有一些回暖,不过依旧好像没有表情一样,摇了摇头:“我失手了。”
这名男子叫做何古来,其实他也并非真是暗刃的师弟,他们的师父也并不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同是寒门中人,又同在一个分舵,所以何古来一直是叫暗刃做师姐,而暗刃也从来没有反对。
何古来倒是善解人意:“暗刃师姐竟然也失手了?看来这个狗官定然是害怕有人杀他早有准备,不过师姐你可不要自责,这等狗官早晚必死,下次我同师姐一起去,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暗刃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男子,虽然她性格好像坚冰一样,不过这时坚冰中似乎也透出丝丝柔情。
人和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张弛苦笑摇头,为什么看我就跟要杀人似的,看他就柔情蜜意。看来长得帅无论古今,也同样都讨人喜欢。
张弛还胡思乱想,他刚见到的那名老者也走了过来,何古来当然也看到,连忙施礼,恭敬的说:“舵主。”
原来这个老者就是寒门分舵的舵主。
老舵主点了点头,走到圈中,对这众人朗声说道:“几天前,我派暗刃去刺杀霍古泉这个狗官,可惜没有成功,现在他恐怕也有了防备,今天我召集各位,就是要商议定个办法,怎么才能把狗官给杀了,好为民除害!”
人群中另一人站出来说道:“老舵主,既然狗官早有了准备,我们现在下手,兄弟们难免要有死伤,不如过断时间,再找机会下手。”
“胡说!”何古来大喝一声,朗朗说道:“我们本来都是北地流民,可惜家园被胡人践踏,这才迁来蜀中,现在胡人又要攻打蜀中,我们能不能让他们再欺辱我们汉人的女子,再杀戮我们汉人的百姓?”
北地迁徙而来的流民,大多都与胡人有血海深仇,此时致高呼:“不能!”
何古来继续朗声说道:“现在有我们汉人的官吏,不思为百姓做主,反而投靠胡人,把北方广袤的土地送给胡人不说,现在连蜀中也要送给胡人,这等狗官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众人群情激愤。
“正是,”何古来回过头来:“老舵主,这等狗官绝不能留,现在胡人已经发兵攻打蜀北的略阳、天水、扶风、始平、武都、阴平六郡,这六郡就是蜀中靠北的门户,如果胡人攻下了六郡,直入蜀中,那蜀中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何古来说的情真意切,连众人也都身受感染。
“我们都愿拼死去刺杀狗官。”周边的众人纷纷叫道:“我们寒门本来就大多数都是北地流民,因为胡**离子散,骨肉相离,现在绝不能让他们再打到蜀中来!”
老舵主见众人都愿舍生取义,忍不住频频点头赞许:“只不过现在狗官已经有了防备,若要刺杀狗官,就需要有人先出现将护卫引开,再由另一人刺杀才可能成功,只不过不论成功与否,开始吸引护卫的兄弟,绝难生还。”
“我去引开护卫。”暗刃忽然冰冷而坚定的说道。
“不可,”何古来连忙阻止。
其实他对暗刃早就倾心,怎么愿意她去冒险,本来一时兴起想说自己去,可张了张嘴,又转而说道:“师姐,我们寒门中人,有哪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哪个不想舍身取义?如果自告奋勇,人人都想做最危险的事,不如抽签决定,人人都有机会,大家也都会觉得公允。”
张弛穿越之后虽然时间没有多久,不过却机缘巧合的经历了无数的机关算计,现在他的心思早已经变得鬼灵鬼灵的,如果是当初,恐怕他也真的被何古来这一番表面上义正言辞的话给欺骗,不过现在可骗不了他。
说到底,这个何古来就是既想博得好名声,可又不愿意自己送死,也不愿意自己心爱的人送死,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难道不好笑么。
心里觉得好笑,张弛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同意?哼,贪生怕死,要抽签就让你来抽第一个!”何古来见张弛笑了起来,心里发毛,好像自己心中那点算盘被张弛看穿了一样。
“我可不抽,我比较怕死,再说我也不是你们寒门的人。”张弛说道。
“那你是什么人?”何古来质问。
“师弟,他的确不是我寒门中人,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偷马之贼,偷了峨眉的马,所以我擒回来让大家审断。”何古来那一番话虽然欺骗不了张弛,不过寒门中人都是流民,性子直爽,怎么看得出来他的心思,连暗刃也被他给骗了。
“还审什么,既然是偷马之贼,况且偷的还是峨眉仙子的马,直接打杀了吧。”何古来本来就看张弛笑自己心中就不爽,现在直奔张弛而来。
道玄当然不能让他伤了张弛,跳出来大吼一声:“你敢!”
何古来被道玄当头一喝,还真被吓退了两步,不过他也马上醒悟:“你想干什么?我寒门中的兄弟,怎么能容你在此嚣张。”
张弛现在对何古来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看来他本人也没多少本事,不过他煽风点火的本事的确不小,果然他这句话一说完,周边寒门的人都对自己和道玄怒目相视,也有几人直逼了上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从村外跑了进来,一路跑一路大叫:“不好了不好了,狗官兵攻来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此处在深山之中,寒门分舵暂时在此处落脚,就是为了躲避官军,怎么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老舵主忙问:“来了多少官军?”
来人气喘吁吁的答道:“黑压压的数也数不清,四面八方都有官军,已经就在村外了。”
“啊?”古树前的人立时就乱了阵脚。
难怪他们慌张,分舵中的人本来就不多,又完全没有防备,现在听来报信的人说,显然官军来了不少。可自己这些人藏在深山,官军又是怎么找的到?
好在老舵主临危不乱:“大家不要慌张,开四处看看,哪个方向能突围而出。”
“你们两人刚来分舵,就有大军来剿,定然是朝廷的走狗!”何古来指着张弛大喝一声。
众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官军早也不来晚也不来,这两个人一到分舵,就有官军围剿?
“先杀了这两个朝廷的走狗,我们再寻退路!”众人大怒着就奔张弛和道玄冲了过来。
道玄一见呼啦一下这么多人要冲过来,心叫糟糕,如果被人围住四面八方上来人,他怎么能护住张弛?连忙将张弛拉到大树旁边,张弛背靠着大树,而道玄挡在身前。
这一个动作刚做完,已经有无数刀剑招呼了过来。
道玄手中没有武器,又不能躲避,如果躲避,必然要刺中身后的张大哥。道玄一狠心,咬了咬牙,左手空手握住了一柄刺过来长剑的剑刃,横向一带,挡住了其他刀剑。
不过寒门中毕竟人人习武,而且有些人也武功高强,道玄虽然挡住了大多数的兵刃,也有一把弯刀砍在了道玄的肩膀。
持弯刀的汉子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眼睛此时也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小,大怒说道:“你这走狗,带官军来杀我兄弟,我今天就先杀了你祭刀,再出去与官军一决死战!”
道玄毕竟是血肉之躯,手上肩头鲜血直流。眼看性命堪忧,老舵主却忽然一声大喝:“住手!”
“我们寒门中人都是义士,现在说他两人是朝廷走狗也是猜测,怎么能凭猜测就妄自伤人性命?那我们与狗官又有什么区别?”
老舵主还是很有威望,众人一听也都罢手退了回来,那名持弯刀的汉子也不敢违了老舵主之令,但是还觉得不解气,将那柄弯刀在道玄肩头又用力按了按才骤然抽刀而退。疼的道玄猛然皱了皱眉,不过却牙关咬紧,哼也没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