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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角逐(新版)
    早朝议完政事,可以看得出,朝中的大臣对袁崇焕的到来很吃惊,他们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孙承宗不知道,兵部的人也不知道,五军督府的人只是晓得袁崇焕他们一早到了京城,至于什么发生事情是一点都不清楚!偏在朝堂上议事的时候,皇上却没有一点透露的意思,就连那袁崇焕也是上朝旁听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
    不过这对于朝中的大臣也不是太过紧要的事情,毕竟袁崇焕在朝中跟谁都不是那么咬弦,是打是杀都跟自己的关系不大!不过皇上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情就引起了朝中大臣的强烈关注。皇上要在通州建立一所学院,专门用来培养将领,按照皇上的意思,现在各地的将领都要在学院学习,通过考核过才能出去领兵!而且这所学院可以从各地招收生员,只要最后考核合格,都会派送到军队里担任将官!
    建立这样的一所学院,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是对大明原先的选拔将领的方式进行完全的改变,也是对大明历来重文轻武的绝大的冲击!有识之士看到了它的好处,也看到了它的弊端!作为一个封建王朝,既要守住自己的疆土,又要防着手下的将领作乱。如何平衡是各开国君王思考的问题。以武治国的,虽可以威慑四方,然地方军权过重,最后导致内乱丛生,王朝大多都给握有重兵的将领篡夺。而如以文制武的,没有内乱却往往国势衰退,对外族常是屡战屡败,最后还是会给外族人灭掉。历史上第一种方略的以隋唐元为代表,第二种则是宋明为典型。虽两种策略各有长短,但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只有平定四方之后,再来考虑其他的东西!所以要提升武人的地位也是大势所趋。
    在想通了这一点,朝中不少人开始在动这军事学院的脑筋。试想下,如果自己的学生都在全国各地领兵,那么若干年后,手上的实力可就不是现在的五军都督可以比拟的了!那么派谁来做军事学院的院使就显得极为重要,皇上今天也只是提出了这个决议,并还没有详细的方案,那即意味着皇上心目中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想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开始忙活起来。其中以王洽,高第尤为热心!
    王洽,字和仲,临邑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知东光、任丘,曾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后在天启年间得罪魏忠贤遭罢免,崇祯年初平反后,一直在京候补。如今各要害部门都已经给原先的同僚占据,其它的清水衙门他又不愿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王洽在京城还算吃得开,因为他原先的时候在地方颇有名望,后又得到原来的吏部尚书赵南星的赏识,拜入赵老尚书门下。赵老虽已故去,但在朝中的门生故吏还有不少,是以王洽任军事院使的呼声颇高。除此外,王洽还想着要寻求有人在皇上面前举荐自己,原本六部中他最相熟的是户部尚书程国祥,但他是不管兵事,岂能求他去开这个口。王洽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文华殿大学士韩鑛,在内阁中,惟有韩大人是比较与他相近。
    大学士韩鑛果然是任过首辅的人,他一听到王洽来拜访,就知道他是为了军事院使的事情而来。但韩鑛已经打算在这件事情上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一则他已觉得自己年老,二来皇上的手段他在这一年已经见识过了。他不想再去搞什么小动作。王洽的到来,他也不好拒绝,毕竟当年他和赵南星交好,王洽也算他的世侄辈。
    韩鑛在厅堂会见了王洽,王洽有事相求而来,难免又客套一番。当下喝了一巡茶,王洽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陪笑两声后说道:
    “韩阁老忙于政事,下官早想来府上拜访。”
    韩鑛感叹的说:“皇上锐意改革,做臣子的自然要为君分忧,忙是忙了点。老夫到底是年老了,精神不济啊!”
    “阁老,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韩鑛“嗯”了一声,“你的历年考评老夫也是知道的,你还年轻,一步一步的来。赵少保看得入眼的,老夫也自然信得过。”
    王洽听了这话,接着说:
    “阁老与恩师是世交,论辈来说,下官还是阁老的世侄。阁老的话,小侄谨记于心。”
    韩鑛看了王洽一眼,许久才低沉的说:
    “你也不用多礼,老夫也实话对你说,有些事情老夫不便插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推荐之人,既要有识人之明,又要能安皇上之心方好。否则老夫怎敢误了你!”
    王洽听到这,已然知道韩鑛不会为院使这件事举荐。不由心下黯然,说了阵闲话,就找个借口告辞出来。
    在王洽怏怏而回的时候,也有人为了这件事在拜访另外一位在这件事情上更加说得上话的内阁大臣孙承宗。孙承宗看着拜帖,没有想到高第会直接的找上府来,当然他也没有把人拒绝在门外。
    高第一进门就拱了拱手,笑嘻嘻的说:“孙大人,,自辽东一别,好久不见!”
    孙承宗回了个礼,“高兄别来无恙,来,堂上坐。来人,上茶!”
    高第在家养得血气十足,红光满面的。他也没有客气,在下首坐了。孙承宗笑道:
    “高兄闲赋在家,今日怎得空上小弟这来。”
    这高第虽非大将之才,但也曾经在辽东领兵,与孙承宗份属同僚。当年同在辽东,都是在战区的人自然有一份情谊。后高第因为贻误军机,遭弹劾罢官,一直在京养休。是以孙承宗没有跟高第见外。
    “不瞒孙兄,我自罢官后,原本也熄了起复的念头。直到日前,皇上要建个军事学院,愚兄才起了重新为君分忧的心思。”
    “高兄的意思是?”
    “孙兄,我想你在皇上面前推荐愚兄。愚兄虽非大才,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到外面办过实差。论经验,论资格,在京中候补的人中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是以才厚颜相求。”
    孙承宗显然没有想到高第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高第的底细他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力求新治,这高第能把这院使做得让皇上满意吗?显然他自己内心也否定了!孙承宗很诚恳的说:
    “高兄,当今天子在位,虽年纪稍轻,但许多政事往往是圣心独断。高兄也是聪明人,在京也知道皇上乃是圣明之君,这军事院使的职位虽不高,但责任之重,我不说你也清楚。此事恐皇上未必会向内阁问策!”
    高第咳嗽了一声,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起身对孙承宗说道:
    “此事是愚兄孟浪了,愚兄只想到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如皇上已有人选,愚兄自不会在多有什么想法!如皇上有廷推之意,还望孙兄禀明皇上,愚兄尚有老骥伏枥之心。”
    孙承宗也起身道:“好说,好说。小弟自当尽力。”
    “既然如此,那愚兄不敢打搅,告辞了!”
    高第觉得自己在这里得到的希望不大,留着没了意思,当下就告辞出来,孙承宗挽留了一回,才放他走。孙承宗送到门口,看着远去的轿子,他心里也是一阵苦笑。
    六部中,有人来拜访的还不止韩鑛,孙承宗两家,几乎能说得上话的大臣那,都有人去过。这不英国公张惟贤才送走一个来访的客人。他刚在厅上坐定,他的长子张亮从偏房出来。
    “爹,我看这帮人都真是不自量力。就以为那个院使真能随随便便当的?”
    张惟贤喝了口茶,道“嗯,还不是权欲作怪,让他们失了本性,听说连在牢里的杨镐也派人在活动!”
    张亮接着说:“不止他,京里闲置的功勋都动了心思。爹,您说咱们要不要也去露个脸,怎么说我们张家也是武荫之后!”
    张惟贤没有抬头,冷哼道:“糊涂,你没有看到先前张好古他们的下场吗?我们去露这个脸,人家会怎么想?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点好。我们张家能有今天要懂得维持住。”
    张亮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听老爹的训斥。
    张惟贤看他没有出声,面上也缓和了下来,“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自己懂得琢磨,这个家以后还得由你来继承。”
    张亮见张惟贤没有生气了,接着应道:“是,爹!孩儿明白!那这院使的事情?”
    张惟贤眯着眼睛道:“恐怕不是京城中的人可以当任得了的。孙承宗本是不二人选,可是他已经担子够大了。其他朝中的大臣有多少在外领过兵,打过战的?这军事学院岂是贡院的学政?以皇上的性格和作风,这人不是在西南就是在西北了!我们去掺合什么呢?”
    张亮听了父亲说这些,心下也是没有想得清楚。只好虚应:“哦。”
    张惟贤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我们张家的这些亲戚子弟成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惹事生非,整天的胡闹!我看啊,把他们送到军事学院去调教下,树下新的门风才行!否则养在家里能成什么?还不是些纨绔子弟!”
    张亮听到这哪敢争辩:“爹教训的是,孩儿会管教好他们的了!”
    张惟贤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淡淡的说:“你先下去忙吧!”
    张亮走后,张惟贤闭着眼睛沉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朝中的臣子有一番活动,我是知道的,但这也没什么好忌讳。军事院使的任命,过几天我会下达。不过现在我开始考虑做件不是很紧要,却是很有挑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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