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我到了临杭。这是一坐大城市,初来乍到,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的生活节奏快;不象我们乡下,大家都慢吞吞的。忽而一辆小汽车过来,忽而又是一辆大汽车过去;当你才一迈腿想从路中间穿过,他们的喇叭就鸣了起来。我小心的看着周围,谨慎的在其间来去。有时,我会突发奇想,想发现一下咱们故乡的东西。但是,你举目所及,到处都是似曾不相识的轮廓。在比较之间,你就能发现它们似一块山坡和平地之间的景观,差别太大。
在这里,不管在哪个角落,人流量都十分庞大,他们来去匆匆,仿佛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从不必用观赏的眼光来打量周围。顶多的,在来去的这些人中,因为堵车时的百无聊赖,他们会无意的向某个地方望去;你以为在这个时候,他或她是抱着浓厚的兴趣对着这个地方,但实际上,他们的心是在飞的,一直在自己的琐事上飞来飞去。当我这样一个人,初来乍到,眼睛四处乱瞟自以为是想看看周围的景观,却不想很容易遭来别人警惕的目光。要知道,在这个外面,人与人之间,都不同程度的发生着信赖危机:你没有什么事情,对我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的亲戚朋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我相信,准保儿别人会这样想。
在车辆的来去之间,我经过一条大河之上的大桥。在这里,我第一次见证了自己儿时的梦想起点:巍峨雄壮的长巍桥.长巍桥,我曾在你的闪光中,培养了强烈的民族情感。在你的身上,有我们民族的魂,在浩浩荡荡流淌。在外族侵略的年代,同胞高唱着赞美你的歌曲,壮士一去不返兮的走上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在那样的时候,没有人曾怀疑过你,在人心目中的地位。你就象宗教信仰一般,持久而深刻的烙刻在人的心底。但到了现代的年代,仿佛一切都变了,经济是生命里中心的中心,其他的都仿佛如风尘般,被看淡了下来。你也是一样,你只是成了一个为经济的目的而存在的一处枢纽,你不再是因为自己厚重的人文,才获得别人的景仰!面对着这样的地方,当我看到汽车流飞速的在这里经过,当我看到所有人都漫无表情的经过,在生命深处生发出来的那一种重重的失落感,开始袭遍我的全身.
望着周围的一切,不禁觉出了自己的渺小琐微。单个的个人,在这片土地上,简直不直一提。你觉得意义重大,深刻的事情,在他们心里不会泛起一片涟漪;而他们的琐思琐想,你却不能完全理解。在生活的道路上,自己仿佛是从一个异世大陆里的来人一般,虽然觉出这里的新鲜,却不想到自己能否好好适应下来。还有,他们异样的神情,和异样的匆忙,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呢,他们一直就有如此多的日常事物需要解决?还记得我们在学校里时,那种拼命读书的劲头,是受熏陶出来的结果;而他们眸子里总是心事重重,显出的不可思议劲儿,是不是也是大环境的产物呢?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却一直想知道是为什么。这外面的世界,难道就是一种简单的物质的指标,一切都要通过物化的衡量?这样岂不把人搞得疯了般—一谁都撒着淘金的网,恨不得一块沙子都是一块金子,这能成为我们生活中的现实?
我在陋巷的一隅找了个安身之处。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溜达。哈哈,没想到,工作没找到,对生活的见闻却增长不少呢。在这儿,有些什么人的存在啊,乐乐,我郑重其是的告诉你:有整天在垃圾堆里扒的,我看着她们成群结队的,有老人,妇女,小孩,很早的就守在大垃圾箱的旁边;有早出晚归的小商小贩,他们或是四处流动搞游击战术,或是守着在一个很脏的地面上的摊位上大声叫卖;有整天在机器的轰隆声里挣扎的人群,你只听到那嘈杂的声音,伴着人声的沉默在每天为了定单的日子里面消磨。还有各种各样的你不知为何种身份的人,他们在你经过的时候,会以一个低沉的声音“电脑,电脑”的叫卖,或者是其他一些象手机等一些轻巧的电子产品的物品,在他们手上象变戏法般的拿出叫卖。
这些人,尽管来自于各地,尽管干着不同营生,但总体上,你都能在城市的边缘一处看到。也许,在这个整天只看到阳光的城市里,只有配上了阴暗角落的他们,才算完整。从他们身上,也可折射出一些新的信息,即在这个时代,永远有不被我们记忆的真实,在随时发生着。他们为了生活在挣扎,也可能为了生活铤而走险,这几乎在某一时刻乍现你我眼前。
有一次看到了一个飞车抢夺的惊险镜头。我当时是到了很郊区的一个地方,走得累了,就站在一座很小的天桥上,手扶着栏杆,观望周围的风景。风徐徐吹来,一阵儿凉意袭上心头,感觉到清爽宜人。在这时,我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新潮时尚的衣服,脚登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包,向着路的这头慢吞吞的走着。路上行人很少,除了很远的地方我还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着,其余的,就都是模糊一片了。我当时心里很散漫,并不把当下将要发生的一切给挂在心上,当我意识到有摩托车嘟嘟的开来,只是顺眼瞟了一下,并不认为他有犯罪的某种企图。但就在这时,摩托车突然靠近那位年轻女人,车手一下子抓住包,狠狠的一拉,就绝尘而去。我当时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女人大声的尖叫,一切就已经发生过去。
这真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但竟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面前。不能明白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横,为了钱财,连生命都不管不顾?当摩托车的冲力,硬生生的把女人拉出好几米之远,我感到心里的一阵惊悸。是不是她受伤了,可能很严重?我不敢想象。还好,从我的视角里,在大约一分多钟以后,那个女的竟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从她的身上,看出有衣服被撕扯的痕迹,还有就是,她象发疯一般,在大叫大嚷。
周围早有人看到了,在这微凉的天空下,他们都沉默不语。也许,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很容易发生吧,所以没有人大惊小怪。但是,对于初次出来的我,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却惊乍得厉害。没想到,危机就时常的发生于你的周围,只是你有时没有注意到。多少人,希望着自己某一天暴富,多少人为了钱财,能把别人的生命漠视不顾。血淋淋的生存法则,在微渺的世间,幽灵般的支配着人的大脑。
开始想找份工作。没有事情可作,在这外面就扯淡个球—很难混下去的。只是来到这里,心里感到有点悲伤。工作一个月,满打满算,顶多得一千多工资。可你的房租,吃饭,就消耗了个大头。假如你再添置几件新衣,买上几双新鞋,使人看起来精神些,那你的所得,就所剩无几了。更糟糕的是,你千万不能得病,得了病的话,你哪来钱给自己医治;如果出了大岔子的话,你连家都难得回的。说实话,我倒很羡慕那些本地人,他们光房租,有时每个月都能收获好几千,啧啧,即使一辈子不干活,这也够他们生活,够他们无忧无愁下去了。哎,这就是差距,你不得不承认。我想着,就算你够努力奋斗下去,也需等待时日,需付出比这里的人更多的辛劳和汗水,才可能得到一些你所想望的东西。
乐乐,我又在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天下之大,真有几个能容纳大学生的地方就好了。要知道,现实是那样残酷,你没有特殊才能,是很难被谁给接纳的。乐乐,我到处在跑着工作,可几乎没有一家肯收容我,他们不是慈善机构,他们用人的唯一标准是看你能不能马上做事,创造出大量的剩余价值来;假如你没有这些,那你就甭想跨进别人的门。而想想自己,现在能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呢?在学校里,作为一个文科生,只不过白白读了几年唐诗宋词,看了一些黑格尔的哲学理论,对生产现场的东西,几乎就从没有过什么接触,我能马上创造出什么剩余价值?真是天下奇谈!
但他们是这样要求的。为什么他们这样理直气壮,对人这样挑剔?也许,这要追溯到扩招以来的大环境的影响。自从大学扩招以后,在人才市场上,人才结构一直是供大于求,那些厂家或者商家,在此基础上,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他们在人才素质的要求上,是越来越精益求精,甚至于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职位,因为工作轻松,也会招致超过几十倍的人员前来应聘。而这样的应聘过程,是激烈而又残酷的淘汰赛,你几乎就象在进行着人生的赌博。
而我呢,由于刚迈出学校的大门不久,对这里的一切还懵懵懂懂,甚至于还抱着一种抵触的情绪—我为什么要全面的去适应他们?他们难道要操控我的生活?就在这样痛苦的日子的经过中,我又经历了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