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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未央秘宅
    李元霸浑身乏力,两眼难睁。朦胧间,只觉自己躺在某处,软绵绵,动弹不得。隐约记起自己一整夜都在迷离的眼神中沉醉,在极度的狂乱中迷失。他沉溺在乌蓝达公主营造的欢梦里,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风情万种,让他无法自持,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原来他被乌蓝达公主再次用迷倒后,便被乌蓝达公主用车拉到马邑城内一处极隐秘的豪宅里。乌蓝达公主从小在母亲安义公主的教诲下,一向处事机警,行动诡秘。自从母亲死后,她加紧经营,培植亲信,更不惜重金,在马邑城内寻找可供藏身之所,一共秘密购置了三处豪宅,以备不时之需,正应了中国人说的“狡兔三窟”。
    三处秘宅的仆人和丫环均从各地精挑买来,经过特殊训练,彼此之间,各不相识。每人都有专职,只按统一口令行动。每处秘宅都派一个跟随安义公主多年的老仆人,忠心耿耿,守住秘宅,打点日常杂务。
    李元霸被带到的这处秘宅,却是乌蓝达公主最喜欢的一处,她给这处秘宅起名为“未央宫”。她自己经常到此静养深思,深居浅出。在未央宫的主卧室中,设有马奶池、香汤池、清水池和按摩池,浴池周围木架石廊,花树簇拥,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俨然江南水乡。
    乌蓝达公主每次到此,都要沐浴揉身。先入马奶池泡澡,再以香汤熏蒸,出汗之后,又用温水淋浴,最后穿上睡衣,由贴身侍女在全身涂上西域产的润肌神油,依循经络,轻搓曼摩,一轮下来也要三个时辰。天长日久,乌蓝达公主肌肤变得更加柔软滑腻,温润丰腴。
    她将李元霸带到未央宫后,见他沉酣入梦,浑然不觉,推他几次都不醒来。忽然想起兜里藏两粒药丸,摸索几下,拿在手中,正要塞入李元霸口中,又不禁犹疑。原来她成人之后,常见突厥男人经常吃这种药丸,据说男人吃后定会精神焕发,夜不思睡,即便当时萎靡不振,转眼也会生龙活虎,因此突厥人又称此药为“龙虎丹”。她曾问身边突厥男子,此药是否果真有如此神效,突厥男子见公主询问,愣了半晌,才神神秘秘的笑道:“此药大好,男人吃后即可去困解乏,又可醒神解酒。”说着随手送了两粒给她。乌蓝达公主一直藏在身边,她天真无邪,哪里想到这是突厥人的催情药,这时只想让李元霸早点醒来,陪自己说话,一咬牙,将一粒药丸塞入李元霸口中,伴以马奶灌入,看他反应。
    待得片刻,见李元霸犹未醒来,索性又将另一粒药丸塞进李元霸口中。李元霸两粒“龙虎丹”食后,不到半柱香功夫,身子居然动了起来。
    乌蓝达公主见他动弹,忙推他道:“达达奴,快醒来陪我说话。”可是李元霸翻来覆去,只是不醒。见他满头大汗,摸他身体,只觉滚烫发热,又听他口中喃喃,似在胡话。她不住摇他,无意间碰对他下体,触手处竟是硬邦邦的,起初她怔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呸的一声,正要站起转身跑开,谁知身子一歪,突然被一只手拉住,顿时倒在李元霸身上,措手不及,已被一个滚烫的身躯压在身上。
    乌蓝达公主以为李元霸和自己嬉闹,咯咯而笑,倒下之际,正要张口嗔骂,只见李元霸满脸通红,两只眼直瞪瞪看着她,似要把她吃了的样子。饶是乌蓝达公主天性奔放无拘,遇见这样情形,心中害怕。出于女儿家本能,要将李元霸推开,却哪里能够。也是原该有此事,乌蓝达公主万料不到,自己给李元霸灌食“龙虎丹”,将李元霸变成一头猛虎,自己反成了这头猛虎的口中之肉。
    事后,乌蓝达公主裸身浸泡在热气腾腾的香汤池中,犹自出神遐思,在弥漫的水气中不时浮现昨夜与李元霸狂野放纵的场景,想到忘情消魂处,仍禁不住面红耳赤,心道:“好坏的达达奴!几乎害得人家死去活来。嗯,怎么他吃了两粒小小药丸,转眼竟变成猛虎饿狼一般,若非自己拼着一丝气力,将他推开,不然还不被他吞进肚子里,莫非……”想到这里,一时恍然大悟,似乎才明白突厥男子赠药之时对她诡秘一笑的含意,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乌蓝达公主不时以浴巾擦洗身子,又不时回头向卧室张望,看看折腾了一夜的那头“猛虎饿狼”是否还在沉睡。这时,忽问身边伺候的侍女道:“阿夏,现下却是几时?”
    被唤作阿夏的侍女听见乌蓝达公主询问,吃吃一笑,轻道:“公主,从你和那位英俊的公子回到宫中,都过了一天一夜,现下已是次日辰时了。”
    乌蓝达公主讶道:“怎么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天一夜?”见阿夏提起李元霸,夸他是个英俊的公子,又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发笑,顿时扭捏起来,脸上一红,嗔道:“你这鬼丫头,又有什么好笑?我肚子饿了,快叫厨子做点好吃的来。”
    阿夏忙躬身道:“是,公主。早膳已备好,待奴婢先给你摁摁脚趾头,待出浴更衣后便可用餐了。”
    乌蓝达公主不作声,湿漉漉的从香汤池中站起,顺手拿过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轻轻踢了阿夏一脚,笑道:“不用摁脚了,衣裳我自己穿。你快把早点拿来是真,本公主都要饿死了。”阿夏嘻嘻一笑,应声退去。
    乌蓝达公主待阿夏去后,将一头乌黑长发一把挽起,随手打了个结,抖了抖身上水珠,赤足走进卧室。来到床榻前,见李元霸四脚开叉,仰面大睡。俯身去推他,在他耳边柔声道:“达达奴,天大亮了,快起来罢。”可是李元霸支吾几声,翻一个身,又呼呼睡去。
    乌蓝达公主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咯咯一笑,自言自语道:“你这坏达奴!怎么叫你都不醒来。哼,昨夜好神气么,简直一头饿狼,怎么现下成了一只赖皮狗了,咯咯。”满目含情,看了他一眼,转身自去。
    乌蓝达公主去后,李元霸又在梦乡里沉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被耳边的说话声吵醒。听见外间有人低声说话,微睁开眼,侧耳听去。
    只听一苍老男声道:“公主,老奴才得到确切消息,可汗发兵二十万,已将今上围困在雁门,如今已有十日之久。”
    乌蓝达公主惊道:“怎么皇上被围许多天,我竟一点消息都不知?严公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苍老的男声道:“请公主恕罪,老奴也是昨夜才从格鲁汗王爷身边的耳线口中得到的消息。可汗早有预谋,埋下伏兵,趁今上从涿郡退兵路过雁门之际,突然掩至,阻隔消息,将今上秘密包围,欲使今上与数万护驾将士困顿其中,箭尽粮绝,不战自亡。”
    乌蓝达公主闻言,恨恨道:“好毒计谋!”又沉吟道:“此事紧急,你快派心腹之人将消息报告可贺敦,请她快想法子,救援皇上,使皇上尽快脱困。”
    严公公叹道:“公主,这一次今上恐怕凶多吉少了。可汗倾巢而出,蓄谋已久,志在必得,看他架势,说什么都要置今上于死地而后罢。”
    乌蓝达公主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咄吉这家伙得逞!现下他人在哪里?”
    严公公道:“听说可汗已回马邑城外,正在狼牙帐中和格鲁汗王爷一起庆功宴乐。”
    乌蓝达公主怒道:“哼,原来他将格鲁汗从漠北召来,却为此事。我立刻去找他,问他为何背信弃义,胆大包天,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严公公劝道:“可汗早有背隋之志,公主此去责问于他,他理屈辞穷,若一时恼羞成怒,恐怕反遭其殃。以老奴之见,此事还须用智,今上受困消息已被可汗封锁,旬月之间,中国四方援兵难至,为今之计,只可设法促使可汗解围而去,今上或得脱险。”
    乌蓝达公主轻哼一声,发狠道:“他虽为可汗,如想害我,也没那么容易。再不成,一不做二不休,我命阿史那和骨杜勒两个动手将他杀了省事。”
    严公公忙道:“公主,千万不可。你势单力薄,岂能轻举妄动?否则反碍大事。你去见可汗,一面相机行事,老奴一面派人速向可贺敦报告,再作计策。”
    乌蓝达公主沉吟片刻,点头笑道:“公公所虑极是。也罢,先不要惊动他。可是我须得跑到他的牙帐,和他搅一搅,让他不得安然,嘻嘻。”
    李元霸听到这里,见声音渐低,再听不见,一时传来关门之声。
    过得一会,只见乌蓝达公主一身便妆,曼发轻挽,伴随香风,走进房中。见李元霸醒来,笑盈盈过来,嗔道:“达达奴,你还会醒来么?快起来,随我去见可汗!”
    李元霸神志犹未完全清醒,茫然道:“这是何处,我怎么到了这里?”
    乌蓝达公主咬唇笑道:“哎唷,你还记得问自己在哪里么?连我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咯咯。不过呢,这里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却是本公主喜欢出入的所在。”
    李元霸坐起身来,左顾右盼,见这里装饰鲜艳,奢靡华丽,鼻中不时闻到阵阵甜香,极似女子住的深闺卧室,忽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道:“怎么我却不在帐篷中喝酒,却到了这绮丽温柔之所?”心道:“唉,我一时大意,又着了她的道,被带到这里……”隐约忆起昨夜情景,事近荒唐,不可思议,也不知是真是梦。
    想到这里,跳下床来,低头一看,自己赤身裸体,忙拉过被子捂住,四处张望,寻找衣服。
    乌蓝达公主见李元霸神色紧张,不禁咯咯一笑,道:“你紧张什么呢,何必又要遮掩?哼,你那一身瘦肉,谁又懒怠看见?我换衣裳去了,咯咯。”转身进了里间,回身向李元霸眨一眨眼,妩媚一笑,掩上房门。
    李元霸错愕之际,手忙脚乱,找见衣裳胡乱穿上。扎好冠带之后,仍不见乌蓝达公主出来。走出卧室,四处察看,才知这里别有洞天,摆设极尽奢华,竟是一座豪宅,只是透出一股诡秘之气。
    正疑惑间,只见身后吱呀一声门开,回头一看,却见乌蓝达公主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衣饰奇异,原来已作突厥服饰打扮,笑道:“达达奴,你准备好了么,走罢,跟我一起出城去。”
    李元霸见乌蓝达公主神采飞扬,顾盼有神,对自己说话,亲昵无间,比之昨日更显熟络,颇为意外。可是恼她又对自己下了,轻哼一声,忍不住问道:“为甚么要出城,我又为何跟你去?”
    乌蓝达公主见李元霸闷声闷气,不禁咯咯发笑,蛮腰轻摆,环佩叮当,走过去拉起他的手,眼看着他,含情脉脉道:“达达奴,我已经想好了。今日你跟我去见可汗哥哥,求他赐你做我的金刀驸马!”
    李元霸见乌蓝达公主说得恳切,竟然真的想要自己作她的金刀驸马,不似戏言,不禁大惊,一把推开她的手,跳过一边。
    乌蓝达公主见他如此,咬唇道:“达达奴,虽然我和你相识日浅,可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如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我看见你,就觉亲切,好像以前见过一样。我…我对你实如你们汉人常说的那样,简直是一见钟情……。何况,这两夜,你…你又三番几次那样对我,我早把自己当作你的人了。事到如今,你……”说到这里,居然两眼汪汪,欲言又止。
    李元霸见乌蓝达公主说得动情,不禁哑然失笑,脱口道:“甚么三番几次对你那样,我对你怎么啦?”
    乌蓝达公主呸的一声,举手打了他一下,嗔道:“你还假装什么都没做么?坏达奴,难道你晚上对人家做的事到了白天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实则李元霸心里一直为此事愧疚,自己两番吃了乌蓝达公主的,都和她混睡一起,如梦似幻,自己想入非非,颠三倒四,胡天胡地,也难怪事后她想要自己作了她的金刀驸马。转念一想,此事也不能全怪自己,谁叫她给自己吃了,自己酒醉之际,难免神志不清,做出难堪之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自己立志修行,四海为家岂能因此而作了她的金刀驸马,从此变成突厥人,成天要喝那些马奶酒呢。于是笑道:“达达公主,我也跟你说实话罢,这几日本公子跟你在一起,实有惊艳之感,恰如迷梦一般。可是,无论我对你做了甚么,并非全是我的错,实因害人不浅。生为男子,若能娶你这样美艳女子为妻,正是求之不得。只是你是突厥公主,金枝玉叶,我与你又非同族,岂能作你的金刀驸马?何况,即便我乐意,始毕可汗也不会答应……”
    乌蓝达公主见李元霸侃侃而谈,说什么惊艳迷梦,又说什么害人不浅,不肯再听下去,笑盈盈走过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嗔道:“唉呀,达达奴,你好没良心,难道这两天你对我那样,全怪么?莫非你心里对我真的一点动心都没有么?还有,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愿意嫁给你,便是可汗哥哥不许,我也会矢志不渝,定要跟了你去才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说着,不住摇动李元霸的颈脖,将脸贴近来,身子几乎粘在他的身上。
    李元霸想将她推开,却哪里能够,只得敷衍道:“也罢,你要去见你的可汗哥哥,我便陪你去罢。到时他如生气要砍我的头,或赶我走,全在你的身上,呵呵。”
    乌蓝达公主见他同意跟她去,当即眉开眼笑,道:“哼,他若想砍你的头,我先把他的头砍下。放心罢,达达奴,有我达达公主在你身边,谁也砍不了你的头,也赶不走你,咯咯。”
    当下两人悄悄从后门出了未央宫,骑马穿过七八道街坊,才到北城门,往城外奔去。纵马而驰,行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始毕可汗的狼牙营帐之外。两人下了马,牵马步行。营帐四周戒备森严,一路有突厥哨兵设卡。可是守卫的突厥兵见是乌蓝达公主,不敢阻拦,一路放行。乌蓝达公主和李元霸直奔始毕可汗的狼牙大帐。
    将近狼牙大帐,远远听见帐内传来丝弦之声,却是突厥乐曲。乌蓝达公主手牵李元霸,大步走向牙帐。门口站立的两位身材魁梧的突厥武士见是乌蓝达公主到了,其中一个早跑上前来,陪笑道:“可汗有令,帐内正在宴请贵宾,任何人不得擅入……”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乌蓝达公主双眉一扬,娇斥道:“罗唆甚么,快滚开!”突厥武士不敢得罪她,只好往旁边闪开,让她过去,却要拦住李元霸。乌蓝达公主回手给了突厥武士一个耳光,怒道:“混账东西!竟敢阻拦本公主的金刀驸马么?”被打的突厥武士手摸被打的脸颊,倒退几步,见乌蓝达公主说李元霸是金刀驸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惊讶地看了李元霸两眼,口中喃喃:“甚么,这…他怎么是金刀…驸马……”。
    乌蓝达公主不搭理突厥武士,拉过李元霸的手,伸手一把掀开大帐门帘,两个径直闯了进去。
    乌蓝达公主和李元霸一进帐篷,但听乐声不断,只见大帐庭中,一个汉人服饰的青年男子,背对这边,手执一把长剑,正在翩翩起舞。青年男子身材适中,舞剑之际,步法飘逸而不失沉稳,招式舒缓而隐透凌厉,身手不凡。乌蓝达公主和李元霸乍见之下,为之惊讶,不禁驻足而观。只见青年男子在庭中穿梭往来,袖飘剑舞,显得游刃有余,挥洒自若。只见他轻轻一个转身,反手击剑而出,蓦然回首,正与乌蓝达公主和李元霸照面,一见之下,惊愕不已,不觉停下舞剑。
    围坐在帐庭四周的始毕可汗诸人,见青年男子突然停止舞剑,才看见乌蓝达公主和李元霸二人站在大帐门边,竟不留意他们是几时进来的。始毕可汗高坐王位之上,忽然发现乌蓝达公主出现,惊道:“达达妹子,你怎么也来了?”
    乌蓝达公主顾盼之间,见始毕可汗座为两边坐着三五个服饰各异的人,自己从未见过,又见每人座前都摆满上等的酒肉瓜果,显是可汗正在宴请贵宾。这时见始毕可汗开口说话,于是佯作欢颜,咯咯而笑,道:“可汗哥哥,你好自在哦,躲在这里大快朵颐,又是舞剑又是吹曲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始毕可汗哈哈一笑,道:“达达,昨日你藏到哪里,哥哥找你不到,如今你反来说哥哥不是。你既来了,先给你介绍几位贵客罢。”说着,向乌蓝达公主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乌蓝达公主微笑点头,回过身来,要拉李元霸一起走到始毕可汗身边,可是李元霸却不肯移动脚步,竟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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