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稻叶谷,姚康看着碗里伴着野菜的饭,实在是没有胃口。
“大人,您吃一点吧,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姚康却摇摇头:“吕新梓,我也和你说句心里话,王爷那里付出了多少,你我心知肚明。对我也是托付重任,将山东义军的一切事务交给我,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可我却误信奸人,自陷死地,实在是对不起王爷的知遇之恩啊。”
“大人您言重了,谁也不想这样不是。”
“呵呵,我知道你是军法处的人,使命就是监视我们。”见吕新梓眉头微微一动,姚康笑了笑:“你别担心,我知道的很少,其实这也正常,大明历来有监军,可太监监军,那只会误事。王爷虽然给我们重任,可这样的事情放到谁那里会放心?派人盯着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请你突围出去,告诉王爷,姚康无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看着姚康有些惨淡的笑容,吕新梓这心如铁石的汉子也不禁摇头。想当初刚到山东的时候,姚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一次大败,却将他打击成这个样子,可见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动动嘴唇,吕新梓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吕,这次大败责任在我,军中已经断粮三日了。坚持不住了,我打算今夜突围,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我会留下来断后,希望你将这些人带出去,都是一起杀敌的兄弟,别委屈了他们。”
“不成,大人您乃义军主帅,怎可让您殿后,此事该由标下来做。”
姚康叹气摇头:“别争了,你们军法处从来不干涉军务政务,我已经很承你的情了。因为我,死了多少好兄弟,那都是一路从青州跟着我们杀过来的,更不要说即墨的百姓们了,他们死的才是无辜。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些惨死的兄弟与百姓们,三千战士,十数万百姓啊,都因为我的失误而丧命,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便让我了却心愿,去地下给他们赎罪吧。”
“大人,满清人丧心病狂,屠城也是常有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要怪就该怪杨王休那畜生,是他引来了敌人,要怪就怪李士元那个畜生,谁能想到他一路上将所有的百姓全部杀掉,只是为了不让消息泄漏。这一切与您何干?您现在是山东义军的领头人,各地的义军都看着您的旗帜,您不能出事啊,大人,您要是出了事,王爷的苦心不就都白费了吗?”
“呵呵,还有赵将军主持大局,他才是真正领兵的,我不成了,不成了。”
吕新梓看了看附近,没有什么人才说到:“大人,不妨告诉你,其实我们更多的任务是监视赵应元,毕竟他以往是大顺的人,是参与过叛乱的。可大人却不一样,您是真正的东林人,我们大家都很佩服,而所有知情的人也都知道,这山东的实际权力是要掌握在您手中的。若是赵应元有所异动。大人,您忍心看着王爷在山东的苦心白费吗?燎原计划不能没有您主持啊。”
姚康沉默了,朱慈煃在山东花了多少代价,作为经手人,他是一清二楚的。现在的山东看起来叛乱似乎都不多,不过是东边千把号人,西边两三千人。对于山东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山东自古出响马,这盗贼聚众,不过是小打小闹,满清人还真不在乎,他们的心腹大患就是盘踞在即墨的这支义军,这才是让多尔衮寝食难安的一支队伍。
即墨有七千义军,而且不受招安,只要他们在,这山东的响马就剿不完,要不然满清方面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来对付他们。可惜他们还不清楚,山东接受朱慈煃援助的义军那里只有七千!七万都不止,只是散落各地,互不统属,知情人只有朱慈煃与姚康等聊聊数人,连赵应元这位大将都不知道内情。
对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姚康不知道出自那个典故,可朱慈煃既然这样安排,他也只有完善。想不到会有今日之事,王爷这也是提前准备啊。姚康想想,似乎又有了一些信心,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义军就不会失败。即便这次损失的精锐,可在反抗满清的统治这一点上,山东百姓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为啥?满清人征粮实在太厉害了。
为了前线的大军供给,满清人根本就是在杀鸡取卵,山东的粮,山西的财,都成了满清人的目标。满清不比大明,他的底子太薄了,时不时的要靠劫掠明朝来给自己的人填饱肚子,虽然现在进关了,占据了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抢掠了大量的财富,可他们依然很艰难。为此,税赋的繁重使得各地百姓反抗不断,本来大明时候的税赋就够重的了,这才闹的民怨沸腾,处处造反。李自成何得强大起来,‘早早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虽然是一句戏言,可也反应了百姓们的心态。
大明朝廷被打跑了,满清人来了,可满清人比大明朝廷还狠,税赋更重,百姓自然不乐意了。只是反抗却缺乏领导,又被满清的残暴震慑,才使得满清占领区相对安定。满清人的政策直接而有效,不服者杀,还是屠杀,反正这天下汉人太多了,对于他们的统治不利,多杀几个也没什么。
这是这些矛盾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一旦爆发,也是相当可怕的。各地毕竟没有一个标志性的反抗力量来整合,没有领头人,百姓就是绵羊。山东则不一样,因为即墨义军的存在,山东的反抗却从没有停息,弄的满清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出尽办法的想拿了赵应元和姚康的人头。
这里姚康刚有了点信心,眼中的火焰又暗淡了下去:“军中已经断粮三日,清军将这里围的像铁桶一般,我们就是突围了也跑不过他们的骑兵,在围上几天,我们只有被饿死的份还谈什么以后啊。”
吕新梓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将手指放到嘴巴里,一阵怪异的呼哨声响起。姚康正在奇怪,却见一只鸽子从天而降,落到吕新梓手中。吕新梓轻车熟路的打开飞鸽传书,面露喜色。
“只是看着像,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是。大人,我们有救了。”
姚康好奇的看了那纸条一眼,心中郁闷,自己好歹也号称大学问家,可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他却一点也看不懂,整个就是鬼画符嘛。见姚康一副不解的神色,吕新梓也多说了一点:“这是我们军法处专用的,别人就是拿到了也是看天书。大人,王爷派来人救援了,现在二十条战舰就在鳌山卫附近,只要我们跑到鳌山卫就有救了。”
虽然得了好消息,姚康的脸色却依然难看:“这里距离鳌山卫七十余里,这一路上又要死多少好兄弟啊。算了,有希望比没希望强,快将这个消息告诉赵将军,将军中最后的粮食全部拿出来,让将士吃上最后的一顿,然后上路。”
吕新梓点头,这上路,还真的是上路,能逃到鳌山卫的怕是只有少数人,大部分人是真真正正的要‘上路’了,此仇此恨,日后必然十倍以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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