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的助理来找我。”彭喆语气坦荡,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程艺馨有些语塞,第一次觉着江月如此机智,竟然清楚搬救兵,而且也搬了个靠谱的救兵,不然今天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秋风袭来,程艺馨打了个喷嚏,这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寒意。
彭喆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她,视线倒是很君子,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淡声道:“走吧。”
听这意思,就是想送她回酒店了。
剧组本就给他们安排的同一家酒店,只不过程艺馨想着避嫌,所以从未和谁一起回去。现在也不想拒绝彭喆,因为她怕自己晕倒在路上,那就当真是可笑。
两人一同走在宽阔的大街,谁都没有率先出声,但却又不见尴尬。
程艺馨一直在闷声打喷嚏,可想而知这对她打击有多大。彭喆侧目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挡住来风的方向,沉声道:“你怎么和他结梁子了?”
他在剧组待的时间不久,却也看破了丁宇泽和胡小涵的关系,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却是十分鄙夷的。
原因无他,当然清楚胡小涵不是什么好鸟,本以为丁宇泽是个可造之材,今日却看明白他的真面目,和胡小涵一个德行。
程艺馨撇了撇嘴角,心道她也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但谁让她运气不好呢,每次都碰上倒霉事。
“我也不清楚啊,大概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她以为彭喆不清楚,因此也就点到为止,并未多说什么。
许久,程艺馨才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又兴奋地出声:“不过你说了什么啊,于导居然就这么走了?”
谁不清楚于导的性格,拍戏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怎么可能弃拍戏于不顾,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呢。
这一点也不符合人设。
彭喆神秘一笑,没觉这有多好奇,声音轻淡:“于导快要当爸爸了。”
这么一说,她就了然。工作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父子亲情,更别说是初为人父的于导。
但这么说下来,程艺馨倒是迅速明白彭喆和于导关系不一般,怪不得这么尊大佛居然来拍摄狗血剧,原来走得是人情债。
她进娱乐圈也有段时间了,就是没怎么听说过彭喆的家世背景,看似朴实无华,但这周身的气度,绝非一般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
但这也与她无关,两人的关系也没熟络到能够过问彼此家世。
走了会神,酒店也就近在眼前了,程艺馨十分自然地道了个别,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都快冻死了,只想着赶紧回去冲个热水澡。
然而彭喆眼神深邃了不少,瞬间感觉自己只是个工具…
这便是程艺馨的疏忽了,只想着热水澡,竟然忘了道谢!这还是她浸泡在浴缸时想起来的,顿时拍了拍脑袋,内心无尽懊悔自责。
她大概是被冻傻了吧…程艺馨仰头看向天空,只觉得老天爷对她不公平,不然为何老让她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浴室传来深深的叹气声,透露着主人不可言喻的无奈。
卧室里静悄悄的,程艺馨彻底瘫痪在床上,尽管口渴,但却不愿挪动屁股,宁可就这么干下去。
她着实累了…这一天天的,骨头都快散架,尤其是今天的湖水,又冷又臭,甚至现在她都感觉自个儿身上有股味道,真不知当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也好,她再也用不着对讨厌的人假笑了,以后就该轮到她报复回去。
尖锐的铃声打破寂静。
程艺馨看向不断震动的手机,上边显示着韩子琛的名字,眼前也跟着显示男人英俊沉稳的脸庞,就像是一束亮光,拯救了身处昏暗的自己。
他们原是每天晚上都得视频的,但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可要是不接,这才会让男人担心吧。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忍着鼻酸,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接通了电话。
俊逸硬朗的男性脸庞即刻浮现在眼前。墨黑炯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完美薄削的嘴唇…一棱一角都是如此的熟悉。
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程艺馨勾起唇角,若无其事地诉说着今日的点滴,尽管枯燥平淡,但男人却听得格外认真。
“你怎么都不说话?”兴许是说累了,程艺馨不满地撅着嘴,小声抱怨道。
韩子琛眸光闪烁,低声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虽是疑问句,但却多了抹笃定之意。
程艺馨稍稍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他为何如此迅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但尤其很快了然,毕竟韩子琛最擅长细致观察。
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解释:“其实也没什么,恰好身体不舒服而已。”
这本来就是她和胡小涵的斗争,没必要让韩子琛掺和进来,再说她也不想他担心,这点小喽啰,交给她解决就行。
殊不知男人早已看破一切,但却并未拆穿。“我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段日子恰好是她生理期,以往都是韩子琛亲自照料,如今他们分隔两地,也不知会不会出岔子。
程艺馨一下子红了眼眶,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在湖水中泡了那么久,她没哭;面对丁宇泽的冷嘲热讽她,她也没哭;反倒是韩子琛轻描淡写几句话,眼泪就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自己当真是太没用了!
韩子琛自然瞧见她通红的眼眶,眼眸跟着深邃了不少,正襟危坐,双手紧握成拳。“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
男人加重了语气,明显恼怒。
程艺馨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使劲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说了些不轻不重的话,无非是想绕开话题。
韩子琛叹了口气,只好随她去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无非是那种翻来覆去,外人听着乏味,他们却能笑起来的话。
之后程艺馨就借口挂断了电话,男人笑容也就戛然而止,脸色阴沉,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她不在意被人欺负,但他却不能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