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察觉到背后有人跟来，程艺馨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电梯仿佛在和她作对，迟迟未曾上来，因此她只能选择走楼梯，希望能离他们远一点，再远一点。
    “艺馨！”
    韩子琛不放心地跟在后头，眼见着她转身走了求生通道，赶紧开口喊了一声，满满都是担心。
    她一个孕妇，千万不能够到处乱跑。
    男人嫌少有如此焦急的时刻，发型早都一团糟，刘海微湿，白衬衫沾了些灰，脸上带着红色的痕迹，胃部也在隐隐作痛，看起来狼狈至极。
    可他如今顾不上这么多，皮鞋在楼道发出清脆的声音，嘀嗒嘀嗒不间断，就和韩子琛此刻的心情一般，达到了心率顶峰。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楼道追逐着，程艺馨无心顾及其他，一心向前，只想着赶紧逃离，找个地方藏起来。
    “艺馨你别冲动，想想孩子，我是千万不可能伤害你的。”或许是形势急迫，听起来像是威胁。
    程艺馨脚步越发着急，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一不留神直接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伴随着一声尖叫，她直接滚下楼梯。
    时间仿佛静止。
    韩子琛停止了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看，只见凄惨憔悴的程艺馨表情痛苦，不知所措地抬眸看他，仿佛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而这时，鲜血正缓缓从她身下流出，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晕染成了红色。
    男人浑身微微颤抖，双拳紧握，眼眶猩红，紧紧盯着躺在血泊中的程艺馨，嘴唇微启，但却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刻程艺馨微微仰头，似乎想看清楚自己的情况，挣扎几下又迅速放弃，表情略微狰狞，仿佛是痛苦到无法控制一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移向男人。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但又无法控制如今的局面，微微闭了闭眼睛，任由命运如何摆布。
    江月稍后急匆匆赶到，仅仅一眼她就明白出了何事，尽管同样惊慌，但她尚存一丝理智，第一时间打急救电话，这才把赶紧下楼把人抱在怀中。
    整个过程，韩子琛始终一动不动。
    “艺馨姐艺馨姐！”整个楼道充斥着江月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别睡千万别睡觉，没事的，医生马上就要到了，你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虽然是这么说，可她的声音却无比颤抖，沾染着哭腔，任谁都能听出恐慌不安，仿佛世界即将崩塌。
    程艺馨虚弱至极，右手一直搭在腹部，像是将全部的重心都落在此处。
    “小月……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声音有气无力，明显到了极限地步。
    江月用力点着头，回头对着韩子琛大喊：“韩总你快来看看啊，艺馨姐……艺馨姐她现在很需要你……”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不知所措地抱着程艺馨，内心发慌。
    而程艺馨也跟着抬眸看了眼男人，只见他脸上血色全无，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略微勾了勾唇角，心想这或许是上天玩的把戏，先是让她空欢喜一场，虚构了个完美乐园，又让她狠狠跌落回现实，容不得丝毫喘息的机会。
    她和韩子琛之间的纠缠也应该就此了结吧……
    程艺馨缓缓闭上双眼，说不出是高兴亦或是失落，只希望能够尽快逃离，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总算暗了下来。
    孩子不出意外地没保住，医生依旧是上次的医生，但脸色却比上次难看多了，一言不发地盯着韩子琛，表情阴沉。
    “你这老公怎么当的？上次就让你好好照顾着，别让孕妇磕了碰了，你倒好，这下把孩子给照顾没了，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医生也是脾气火爆，管不着对方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涉及到孩子，一律先给骂个狗血淋头。
    韩子琛同样表情沉重，目光落在手术室的方向，明显担心程艺馨，并非出言反驳，气压低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节奏。
    女医生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一般摇了摇头，转身走人。
    走廊再次陷入沉默，三个人未曾开口，任由惶恐蔓延。
    江月低头抽泣，忍不住想起程艺馨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即将离开人世间。
    这次的事情她看得很明白，分明是彭喆铁了心想要挑拨离间，就算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也不该搁这时间点，毕竟程艺馨正怀着孕。
    说来说去，她也分不清楚是谁的错，但内心却谴责彭喆更多一些，他明摆着是不怀好意。
    然而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内疚意识，顶多因为疼惜程艺馨而皱了皱眉，其余时刻可全都是幸灾乐祸的。
    彭喆清楚失去孩子对韩子琛来说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生命的陨落，更是他和程艺馨感情的破碎，甚至两人就此走向结束。
    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场面，不管如何，总该让韩子琛失去一点什么。
    兴许是他表露得实在过于明显，江月忍不住直接叫骂：“彭喆！你还是人吗你！有必要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别人吗？”
    亏得艺馨姐以前还把他当成朋友，现在想来只觉得恶心，这种表里不一满肚子坏水的人，到底是怎样欺骗粉丝，成为国民偶像啊？
    江月一想起自己曾经粉过她，就恨不得戳瞎双眼，一腔真心喂了狗。
    彭喆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韩子琛，讽刺道：“怎么成了我的过错，难道不是某人太不近人情，害得程艺馨流产？”
    他话里挑衅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江月根本按耐不住怒气，正准备上前好好说清楚，就被一言不发的韩子琛拉住。
    男人稍稍侧首，眼神冰冷，薄唇微动：“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彭喆挑了挑眉，似乎不大满足一般，反问道：“说什么呢韩总，这还只是刚开始。”
    他会一点点夺走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