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迈入太后的坤宁宫,太后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装出一副重病的样子使劲的咳嗽个不停,皇上上前抓住太后的手嘘寒问暖的关切问候,母子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直到夜幕的降临,晚饭留在太后的坤宁宫陪着她吃,在坤宁宫呆得越久,他心里越不安,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不安的情绪,强烈的烦躁感像一场没有预兆的大雨哗啦啦的就下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太后,天气不早了,你好生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皇上起身告辞,太后望着天色,心想她派出去的属下也应该把事情办妥了,这么想着,她就没再挽留,任他离去。
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皇上在思忖着他那不安烦躁情绪的来源,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影像就是清妃,可是想想又觉得可笑,清妃呆在宫里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难道是清妃侄女与独孤方志那件事?他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愿相信自己一向器重的大臣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苟且之事?
罢了罢了,明日再招独孤家的人进宫问一下真伪吧!
如此便过了一夜。
第二日下了早朝,皇上就直奔议事厅,此时,独孤轩早已在里面等候,皇上不动声色的望着这个沉稳平静的男子,气氛僵硬了好一会,皇上直截了当地说道:“昨日何老丞相的女儿进宫了,她跟她姑姑清妃说你父亲是她杀的,她还说你父亲玷污了她,可有此事?”
皇上的话一说出口,沉静的独孤轩如遭到了电击,身子竟颤抖的摇动了几下。
为了救他,她终于还是说了,没想到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把自己的名声和生命都压上去,他输了,输得如此的彻底!
皇上见状,已分辨出此事的真假,他长长叹了口气。
“公公,求你了,奴婢真的有急事,求公公通报一声……公公,求你行行好,通融一下,让奴婢见见皇上吧……皇上,皇上,清妃娘娘出事了……”
议事厅里沉默的二个男人被这阵吵嚷声惊醒,皇上大声地对着门口道:“清妃出了何事,让她进来说。”
宫女一进来就跪在皇上面前。泣不成声地道:“皇上。清妃……清妃娘娘……她……她死了……”
“轰……”一向沉着地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头脑像暴炸了一样轰鸣旋转个不停。风急火燎地赶往清妃所住地清莲宫。迎接他地再不是那个清冷带着淡淡微笑地女子。而是一具冰凉地尸体。此时。她安静地躺在冰凉地地板上。嘴角溢出地鲜血已结成痂。她地脸上带着痛苦与挣扎还有不甘。
皇上跪在她身边。抱住她冰凉地尸体。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地泪没有克制地滴落到她苍白地脸上。一滴一滴。发出清碎地声响。从她地脸颊融进到她身体里。四周静得只听得到一个男人沉痛低沉地哭泣声。低低地。沉闷得。一直盘旋缭绕在清莲宫内。久久都散不去……
独孤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里走出来地。他感觉好累好累。全身都处在压抑中。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心碎地哭泣声竟是如此地动人悲凉。每听一下。就像被人拿着刀子狠狠地在心里割上一刀。痛得无法呼吸!
离将军府只有一条街地距离。可是他不想回去。他地目光悠悠地望着回家地路。家。这个字眼让他想起唇角边不自觉地就会盛开出一个嘲弄地弧度。
他拖着疲倦地身躯来到了竹院。张伯与他迎头碰上。张伯轻轻唤了他一声“三公子……”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从张伯身边缓缓地走过。走过那扇门。他停下了脚步。久久地凝视。最终。他伸出了手。推开了那扇门。
父亲死后,他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所以地板上依然残留着从他父亲身体里流下来的血渍,他蹲下身,手指抚摸到那巴掌大的一滩血渍上,“轩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我没有动她……”父亲死前那拼尽全力解释的话语他记得是如此的清晰,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动过她吗?告诉我,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没有碰过她?
“三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请三公子节哀顺变。”张伯倚靠在门边上看着独孤轩安慰道。
独孤轩抬头斜睨了一眼张伯,说道:“张伯,这里不用你侍候,你去忙你的吧。”
“三公子……”张伯欲言又止,独孤轩耷拉着脑袋看着他,勉强笑道:“张伯,我真的没事,你下去吧。”
“三公子,有一事……”张伯咬牙,“有一件事,老奴想跟你说一下,不说出来老奴心里不好受,三公子是好人,老奴一直知道,所以老奴不敢隐瞒,看到三公子这么伤心,老奴……”
“好了张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老奴老奴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奴才来看过。”独孤轩站起身,淡淡的道。
张伯受宠若惊的站直了身子,话到嘴边又几度咽下去,如此反覆了几回,独孤轩只当他是想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慰自己,可是年纪老了脑子不好使一时想不出来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独孤轩摆了摆手道:“张伯,我知道你是好意,什么也别说了,大道理我懂,好了,你下去吧。”
“不,三公子,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张伯激动的迈进屋里来,咽了几下口水,闭着眼睛说道:“老爷死的那天晚上我……我也在场。”
“一直都在?”独孤轩又惊又喜,惊的事父亲对他最爱的女人做的苟且之事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喜的是如果事情真如他父亲临死时说的那样,他没有做过的话,那么眼前的张伯岂不是最好的证人了?
张伯睁开眼睛看着独孤轩点点头,慢慢腾腾地道:“老爷押着夫人来到竹院的时候我看不清他们是谁,我担心是小偷,所以就躲到了房间里想看一下究竟。”
父亲……”独孤轩激动的望着张伯。
“老爷要夫人拿什么东西给他,夫人拿出来后老爷就杀了与他一同前来的那名仆人,后来老爷要杀夫人,夫人大叫了一声你的名字,老奴那时真的以为是三公子你来了,没想到却是夫人想设用此法引开老爷的注意,夫人好象是找了地方躲起来,老奴听到老爷的脚步声‘咚咚’的作响,当时心里也是害怕极了,过了好久三公子你就来了,后来就是三公子你与老爷的争吵声,接下来发生的事三公子你都知道的。”
“你是说父亲真的没有碰到她?”独孤轩不敢置信的问道。
张伯支支吾吾地道:“老奴只知当时老爷和夫人在屋子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老奴没听到屋里传来什么声音。”
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尘埃落地,独孤轩的唇角漾起了微笑,他沉声对张伯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问起你就说你不知道。”
“老奴知道,老奴老了,这事说出来老奴心里就踏实多了,老奴要告老还乡,还望三公子恩准。”
“这……”独孤轩犹豫了一下,张伯一副虔诚坚决的表情朝他点点头,独孤轩无奈地道:“好吧,到时我叫清墨送你回去。”
“老奴就多谢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