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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兔死狐悲
    旭日猜测,顺治多半是由布日固德和静妃私下会面~他自己个儿当初跟董鄂妃结缘的经过,从而对那俩人的关系心大起。
    虽然顺治的怀疑也算歪倒正着,但这种怀,不论对布日固德,对静妃,还是对陈旭日自己来说,都是个不幸的消息。
    卷进帝王家务事,尤其是牵扯到这等让人难以启齿的事件中来,知情者的下场往往难以讨得了好去——陈旭日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脸上仍旧端着一张孩子未涉情事前正常的不解表情。
    从皇帝的书房出来,小德子立刻迎上前来,眼睛里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陈旭日回头望望书房的方向——吴良辅留了下来,哎,不知道还会跟皇帝嘀咕些什么了。他有些疲乏的摆手道:“走吧,我们回去。”
    默默走了半晌,中间小德子一直不住的拿眼睛观察他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小爷,刚刚、万岁爷……”
    陈旭日叹气道:“我累了,中午坐车颠簸了一路,回来又骑了半天的马,有什么话,等我休息一会儿再说罢。”
    小德子遂不作声,把他送进房间,铺开被褥,服侍他脱鞋上榻,末了给他掖好被角道:“小爷,您睡会儿,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您下午吹了风有些头疼,歇下了。”
    可这会儿哪睡得着?陈旭日侧躺着觉得不得劲,翻个身改成仰躺,也觉得适,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停的闭上眼睛。
    身体很累,脑子里更是翻江倒海般乱成一团麻。好一会儿,终于摸了个头绪,平心静气的开始思考。
    这事虽然麻烦。陈旭日对自己倒没有十分担心。他地优势是年龄和特殊地地位——拜孝庄所赐。顺治自小就对自己生而异像那一套深信不疑。他是一个十足地唯心主义者。对天神啊佛祖啊一类地东西信了个十成十。再者四阿哥是顺治唯一捧在心尖上地宝贝儿子。
    顺治个性十分独特。无情时十足地无情。热情时便是十二分地热情。他这种极端地性子。不但表现在他对待自己后妃一事上。也表现在他对待儿女地态度上。因此说。就算仅仅为了四阿哥。顺治也不会治他地重罪。
    顺治排除众议册立四阿哥为太子。普天下无人不知四阿哥是未来地中兴之君。上天因此特地为他挑了“保护神”。顺治还不会糊涂到降罪于他。做出自打嘴巴地事。况且。陈旭日有把握把自己从这事里面摘出去。摘地连知情者都够不上。
    冒一点风险。为自己交来一个信得过地好朋友。倒也划算。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特殊。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赢得布日固德地友谊。
    陈旭日现下所虑者。不过是担心这事万一闹大。后果不好收拾。孝庄当年出于无奈。在儿子和董鄂妃一事上做了妥协。以致惹来今天让她大为懊悔地后果。再发生类似事件。她那边会怎么样。实不好说。且这中间还牵扯到天家颜面地问题。而事态万一严重化扩大化。顺治不会把他怎么着。保不齐宫中那位皇太后。不会迁怒于他。
    哎。那尊大佛不好惹呀。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陈旭日大略可以揣测到顺治性情,除了遇事好激动甚至好走极端这一点,基本上而言,才满二十岁的顺治算是个性情中人,帝王心术那一套厚黑学的东西,这位少年皇帝并不精通,很多时候,陈旭日可以拿捏他大概的心态。但是,对宫里边那一位可是没有丝毫把握……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糊了过去。
    小德子再次推门进来,瞧见他鼻息细微而悠长,竟是睡的熟了。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把被子给他往上盖了盖,自个儿微微摇头:看样子,没什么大事,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容易就入睡了。
    外边隐约传来一些嘈杂声,小德子微皱了皱眉,给他放下帐帘,放轻脚步,出门去查看原由。
    陈旭日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微恍了恍神,才想起临睡前地大概情形。
    哎呀,原本是想躺下来静静心,闭目养神来着,怎么就睡着了?看样子睡的时间还不短。小德子怎么没来呢醒自己呢?
    他赶紧下了床。
    许是听到床上的动静,本来寂静无声的屋子里,突然有人出声道:“旭日,你醒了?”
    突然而然的说话声,吓了陈旭日一跳,定了定神,听出是熟悉的声音,赶紧答应一声,“知书姐?”
    嗓子有些沙哑,陈旭日清清嗓子,又道:“醒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睡很久了?”
    眼睛稍微适应了屋里地黑暗,摸索着到桌边找了凳
    ,“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撑灯?”
    知书答非所问:“天阴了,今儿晚上没有月亮。”
    “啊?”陈旭日莫名的重复了一个无意义的单字,想想才明白她的意思。今儿晚上是十七,中秋节刚过去两天,月亮仍然又圆又亮才对,屋子里不应该这么黑。
    侧耳听了听外面地动静,“要下雨了吗?下午还是晴好天气,这天说变,三天前才刚下了一场大雨……不过也是好事,一个夏天都没怎么落雨,这会儿也该多下两场雨了,别误了冬小麦的播种。”
    一边说话,一边摸索着打火石。没找到,平常点灯熄灯这种事向来都是由小德子负责,他基本上不沾手,不由稍稍高了点声音叫道:“小德子!”
    小德子像是在门外边候着,闻声很快提了个灯笼进来,“小爷,您起来啦?知书姐姐过来好一会儿了,我说叫您吧,她又不让打扰。”
    陈旭日一问,才知道这会儿已经是戍时一刻了。他这一觉,竟是睡了两个小时。
    微弱地烛光照耀下,知书的脸上毫无笑意,“小德子,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两句话想叮嘱叮嘱他。”
    小德子会意地点头,“你们聊,小爷这会儿该饿了,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姐姐?”陈旭日是真地不解。这一下午事情多的,先是布日固德来找,再来是皇帝,现在又是知书。前面两个人带来了惊,只不知这遭又是什么。
    “旭日,有些话,或许我不该说,刚刚你睡着那会儿,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同你说说。”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小德子临走时,顺手带走了灯笼,这会儿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的本色。
    知书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影色,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陈旭日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郑重,不由坐直了身体道:“姐姐一向疼惜我,我是知道的,您有话一定请直说,旭日年纪小,不懂事的地方多,全靠你平时多加提点。”
    “在宫里边生活,最要紧的一条,就是不要掺合事儿,有时候,无心也好,好心也罢,都容易给自己惹来麻烦。旭日,你现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你背后还有太子爷和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烦恼已经很多了……”
    知书半明半暗的说了一通,最后一句话,才点明了重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静妃娘熟悉起来了,往后,离静妃娘娘远一点吧。”静妃和董鄂妃一样,她俩个是后宫里边的“异类”,本来就容易引人注目。这孩子本身已经是个话题人物,再跟静妃走的近了,招灾惹祸就不远了。
    “我和静妃娘娘不熟呀,除了偶尔撞见她按着规矩请安行礼……”
    “你认得布日固德郡王吧?”前些日子费扬古少爷过来拜见贵妃娘娘,姐弟俩说话间谈起陈旭日的骑射问题,费扬古少爷当时就说过,他只负责教陈旭日射箭,切蹉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至于骑马,就由布日固德负责教。
    记得当时,娘娘详细了解了布日固德的来历,还为此事感到高兴。觉得陈旭日小归小,人实在机灵,不但赢得了费扬古少爷的友谊,还轻易就了一位蒙古实权郡王爷的另眼相待,真真是个人才,日后四阿哥有他辅佐,实在是一件幸事。
    然而今儿晚上,皇上怒气冲冲过来找贵妃娘娘,她退下时,隐隐约约听到皇上一起提到布日固德和静妃娘娘……这俩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突然被扯到一起,而且惹来皇上的狂怒,还能有什么好事?又听到静妃娘娘身边侍候的人被一一传唤,由吴良辅亲自问话,知书就有些坐不住了。
    “哦,他是教我骑马的师傅。”
    知书带了些警告的口吻道:“最近,没事最好不要出去,暂时也别跟郡王爷往来了……”
    到底怎么了?陈旭日怔忡着,知书专程过来提点,她怎么知道的?事情传开啦?
    小德子轻手轻脚进来,送上饭食。陈旭日食不知味的胡乱添吧两口,便放下筷子,想了想,问他:“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中间没有什么事发生吧?”
    小德子默默的收拾,仿佛充耳不闻,直到陈旭日觉得奇怪,又问了他一遍。
    他才放下东西,快步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走回来,拉了椅子坐下,认真道:“小爷,我拜托您了,真的,别搅和进静妃娘娘和郡王爷的事里边,他们来头大,郡王爷背后有科尔沁部,还有漠北蒙古,静妃娘娘是蒙古的公主,还是皇太后的亲侄女,您不一样……”
    他忽然打了个寒战,脸色黯淡,低声道:“刚刚、静妃娘娘身边侍候的小周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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