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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在座的众人心中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姜云本想窃听他人的商业机密,结果不仅被人家发现,对方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栽了一个大跟头,这若是传出去就不仅仅是丢脸和经济损失的问题了。
    于是张永立刻满脸堆笑,当机立断地制止了纪绾再说下去:“世侄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富亨也有你的一份。我会尽快安排法律部跟郭董、孟律师对接,后面的一切都会妥妥当当的。”
    今日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纪绾也不再多说什么,众人又略微寒暄了几句,纪绾一行三人便就离去了。
    当天姜云便被罢免了董事长和行长的职务,当然这一切的消息都被瞒地密不透风,市场上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回去的路上,孟佳作为外聘律师,不过是履行份内的工作,所以表现得很是镇定,可郭恒的兴奋在上了车后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
    “太好了!阿绾,我都没有想到竟会那么顺利,你可不知道,富亨的那帮子糟老头都是一群老狐狸,当年先生和太太在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就费了不少精力。可今天你居然能迫他们就范,看着他们一个个俯首称臣的样子,我心里真是太激动了!”
    纪绾坐在后排,嘴角微微扬起,她的脸上似乎发着光:“是啊!恒哥,从今日起,辉璜便有属于自己的银行了,未来我们在资金上便再不用仰人鼻息,为人掣肘了。”
    郭恒重重地点了点头,车子迎着天边灿烂的晚霞,向着市中心高耸入云的辉璜总部大楼驶去。
    第39章
    接下来自是有一波繁重的法律工作等着孟佳, 于是她便匆匆告辞回了长信。
    郭恒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纪绾却叫住了他:“恒哥,后续跟进的工作很多,你和孟律师配合好就行, 这我不担心, 不过切记在一切尘埃落定前, 不要让消息走漏, 另外, 找人24小时盯住姜云, 虽然他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 但毕竟他是在金融圈中浸润了一辈子的人, 要防着狗急跳墙。”郭恒点头称是, 立刻着手布置。
    哪知没过几天, 便传来了姜云在任职期间涉嫌大额洗钱活动,被监管部门从家中带走接受调查的消息。
    郭恒:“阿绾, 富亨那帮老头子够狠的呀!这落井下石的节奏也算神速了。”
    纪绾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富亨内部人做的。恒哥,你想, 辉煌入主富亨的法律流程还没有最终走完, 我们10亿的资金也没有到位,按说此时富亨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愿意发生,怎么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爆出洗黑钱的丑闻呢?”
    郭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说得也有道理,可除了富亨现在急需和姜云撇清关系外,还有谁这么恨他呢?”
    两人正在讨论,纪绾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竟是张永,纪绾示意郭恒别做声,便按了【接听】键, 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张永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和急切“世侄女,你跟伯伯交个底,姜云洗黑钱的事是不是你爆料的?”
    郭恒在旁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我们还没怀疑你们,你们倒怀疑起我们来了!
    纪绾伸手按住了差点就要冲着电话来一通狮子吼的郭恒,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世伯,你该清楚,在这个时候,我辉璜没必要这么做。”
    电话里张永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纪绾的说辞,终于他低声道:“那会是谁?”
    纪绾:“无论是谁,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富亨便还有活路可走。”
    这句话似是一记惊雷让人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电话那头的张永终于恢复叱咤金融圈多年的当机立断:“世侄女说得对!姜云自己做得事自有他自己兜着,咱们的合作不变。如果后续监管机构对富亨有任何罚款,自然是伯伯们承担,不会叫你有损失!”
    纪绾殷红的嘴角一勾:“世伯都这样说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旦收购的法律流程走完,10亿资金就会立刻到位。”
    听到这话,张永才终于松了口气:“好好好,知道你忙,伯伯就不打扰你了。”两人随即挂了电话。
    郭恒:“看样子姜云洗黑钱被曝出真的和富亨无关了,那会不会只是监管机构恰好在最近获得了实质性的证据?”
    纪绾:“可这时间也太巧合了,而且从现在曝出的信息看,这其中大部分的洗钱活动都集中的三年前,当时监管机构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没道理三年后反而有证据了。”
    郭恒:“那…….”
    纪绾将自己的半侧脸隐在阴影里,幽幽地道:“看样子,是有人要丢车保帅了!”
    一周后,富亨银行在其总部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对外公布辉璜收购富亨12%股份的消息,当天富亨的大股东们悉数到场,一群中老年人中,纪绾身着木槿紫色的礼服长裙,露出一截如羊脂白玉般的天鹅颈,宛如通话中的冰雪女王。
    陵洲的财经记者们倾巢而出,富亨总部门口被围地水泄不通。纪绾不仅是这次招待会的主角之一,还是如此的美女,因此更是受到媒体的追捧,大家□□短炮,对着纪大小姐一阵猛拍,随行的郭恒和负责安保的林筱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纪绾开出一条道来。
    林筱白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招待会现场的礼台边,抹了一把满头的汗道:“我的妈呀!这些记者平时负责的是财经板块还是八卦娱乐呀?怎么这么生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电影节门口的红毯呢!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在后面喊【纪小姐,回头笑一个!笑一个!】我的天!他们有没有职业操守,这关注点不该是本次的收购和未来辉璜的商业版图吗?”
    郭恒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累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直喘:“行了,总算是逃出来了!”
    林筱白:…….这怎么搞得他们三个跟越狱似的!
    郭恒:“筱白,你先送你绾绾姐去招待会的主会场,我歇会儿…”
    林筱白翻了个白眼道:“郭总,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才三十出头,你至于吗?你是不是亚健康呀!”
    郭恒也不搭理她,转头向负责招待会的工作人员要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纪绾看着身旁的两人着实好笑,便对林筱白道:“筱白,咱们先走吧。恒哥,你在这里等等孟律师,她应该也快到了,你们俩一起过来吧。”
    咳咳…郭恒冷不丁呛了口水,含糊地点了点头。
    实质的股权交割已经完成,今天的招待会不过是对外正式宣布,所以流程虽长也不过是增加些仪式感罢了,倒是并不累人。
    纪绾端坐台上,听着张永慷慨激昂地大谈未来富亨金融集团的宏图大业,眼前镁光灯不住地闪耀,不禁将她的思绪带回了上一世陈远声从她手中夺取辉璜之时,那时的她是仓皇落败的一方,而如今她却是骄傲获胜的一方,原来异地而处,感觉竟是如此不同。
    而此时的北梧,丰瑞银行的董事长兼行长程琳正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还在悠闲地品着咖啡的年轻男子:“海臣,你跟叔交个底,纪小姐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人家是心甘情愿和你好,还是你死皮赖脸地倒贴的?”
    “程叔,我这条件还需要倒贴吗?”
    以前程琳对这个问题是没有疑问的,可是如今,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高清液晶屏幕中那抹紫色的倩影上,然后狐疑地问道:“人家要是真跟你好,怎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事先一点儿都不知情。”
    靳海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见程琳扯着嗓子如祥林嫂般地又叨逼叨上了:“天呐,这是多好的机会呀,我要早知道富亨资金有了问题,那12%的股份怎么着也轮不上辉璜呀!”
    “闭嘴吧,老程。”靳海臣不耐烦地说道:“你就算之前得到的消息,富亨也绝不会给你这个北方的金融大佬挤进南方金融圈的机会。”
    哼!程琳闻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吃不着肉,我还喝不着汤吗?5%,哪怕2%的股份也好呀!终究还是你无能!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就知道在我这儿瞎白活!”
    程琳想了想,又哀怨地看向靳海臣道:“辉璜有了富亨,以后会不会一脚把我丰瑞踢开,哎呦!我好不容易抱上辉璜的大腿挤入南方金融圈,难道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靳海臣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假装没听见。程琳并不死心,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凑到人跟前,用胳膊捣了捣他道:“上次你不是说你俩都看婚房了吗?赶紧领证,然后生个娃!” 说到兴奋处,程行长唾沫飞溅,眼放精光。
    靳海臣将手中的咖啡杯放进托盘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程琳:“再然后呢?”
    “再然后,充分发挥你的雄性荷尔蒙,让女方拜倒在你的石榴裤下,这样辉璜和靳氏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也就可以顺势走上人生巅峰了。”
    “程叔,我难道现在不处在人生巅峰吗?”
    程琳听了狡猾地一笑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容易满足嘛,俗话说的好,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就不想换个山头看看风景吗?”
    靳海臣正想回嘴说这边风景独好,他就不动窝了。
    电视直播中突然传出一阵喧哗之声,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屏幕中,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一众主角正陆续走出富亨银行总部大楼。可不知发生了什么,楼前记者的镜头同时都调转向了一个刁钻的角度。
    越来越多的人向着镜头的方向跑去,直播现场一片嘈杂,还没有等靳程二人弄清发生了什么,直播信号就在此时戛然而止,被切入了广告画面。
    “这怎么啦?”程琳转头正想询问靳海臣,却只来得及捕捉到男人在办公室门口一闪即逝的背影。
    靳海臣的尾音随着风飘散而至:“恐怕是出事了,我要去陵洲看看阿绾!”
    切!程琳嗤之以鼻地想:没出息的玩意儿,看这紧张的小样儿!一点没有我们男人的气节!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电话响了,程行长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满脸肌肉自动进行了有序地排列,迅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声音如水般柔和道:“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什么?你一会儿过来,好好好,我准备你平常最爱喝的那款英国玫瑰茶,等你哟!”
    外间秘书一看,立刻拿起内线电话小声道:“好消息!好消息!老板娘一会儿来,大家手有什么破事快来给程行长汇报,老板娘每次过来前后一个小时,他都不敢发火的。”
    第40章
    银灰色的宾利飞驰在陵洲市内宽阔的道路上, 车身优秀的性能使得即便在急速行驶中,乘车人也感觉犹如静止一般,刚才的一切还十分不真实,纪绾将身体完全地贴靠向后排真皮座椅, 茫然地看着道路两旁急速退去地城市街景。
    记者招待会十分顺利, 会议后的酒会上宾主尽欢, 借着这一利好消息的东风, 辉璜和富亨的股价双双应声大涨。前段时间还愁眉苦脸的富亨董事们隐忧尽除, 一张张都快皱成橘子皮的脸, 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所有一切结束时, 已经是下午了, 就在众人刚走出富亨总部大楼时, 突然远处不知什么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那东西恰好砸到了停在大楼边的私家车上, 车子的防盗报警器立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纪绾忽地心底一颤,下意识的转过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她身边负责安保的林筱白却突然用纤细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绾绾姐, 不要看!” 她听到了林筱白略带惊恐的声音。
    可是在那一刹那,纪绾透过林筱白的指缝还是看见了,黑色的车顶上,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高坠的死者死相极惨,很难让人分辨遗容,可从他的穿着打扮上纪绾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富亨前董事长兼行长姜云,在公司易主的日子, 他选择从富亨总部的顶层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大楼外的记者们疯了般的向事发地跑去,汹涌的人潮从纪绾身边穿过,好几个差点将她撞倒。心底升起的寒意似乎瞬间让她的四肢百骸动弹不得,纪绾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却是一个踉跄,幸好被林筱白及时扶住。
    “绾绾姐,我扶你回车上,咱们这就回家。”
    姜云死了,和自己上一世一样的结局,可惜他没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对姜云她殊无好感,这位姜行长先是故意抽贷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后又企图窃听辉璜的商业机密,可是看到他如今失去了所有的名誉、地位和财富,落得身死灯灭的下场时,纪绾心中还是不免一片悲凉。
    林筱白有些担忧地从后视镜不住地瞄向后排的纪绾,看着一个曾经谈笑风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哪怕对方并不是个好人。
    她不禁有些气恼地想:那个天天追在绾绾姐屁股后面的靳总,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脚下的油门被一踩到底,宾利发出巨大的轰鸣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向着纪宅飞驰而去。
    到了家,林筱白扶着纪绾正要步入大堂,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黑影,林筱白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纪绾!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纪绾本就因为姜云的死神情有些恍惚,加之又穿着高跟鞋跟礼服,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林筱白训练有素,她一个健步冲上,将纪绾向身后一扯,然后顺势抬起右腿一个回旋踢,只听一声惨叫。
    “啪嗒”,一把匕首应声落地,林筱白收起右腿,转而抓住了行凶者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向后一拧,“咔嚓”一声,即便外行如纪绾也明白,那人的手臂百分之百是脱臼了。
    “好多年没人敢在姐面前亮匕首了,小子你很有胆量啊!” 林筱白将行凶者死死地按跪在地上
    “啊!放开我!放开我!”面前的男子疼得满脸全是冷汗,可还在不住地挣扎。
    纪绾走上前,脸上冷得如浸了万年的寒霜:“姜牧尘,为什么要杀我?”
    此时的姜牧尘早已不复校园里那个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他双目泣血,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歇斯底里地叫着:“都是你!都是你!让我们家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啪”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被扔在了他的面前,纪绾半蹲下来,直视着昔日的同学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知道姜云让你送我这块表是为了什么吗?”
    刚才还状如疯癫的姜牧尘,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跪在那里不动了。
    “你知道,对吧。也许你受家里委托将它交给我的时候确实并不知情,但后来你肯定是知道真相的。牧尘,你告诉我,你们家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纪绾的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冰雪一样冷。
    姜牧尘此时突然有些不敢与她对视,良久,他才抽泣道:“我父亲确有不对,可是你和辉璜到底也没受到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他逼上绝路?”
    “呵呵,哈哈哈!”纪绾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只是这声音却让跪在地上的姜牧尘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连林筱白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纪绾试探地问道:“绾绾姐,你怎么了?”然而,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纪绾的回应。
    只见纪绾突然俯下身,将嘴贴在姜牧尘耳边,她的声音很轻,却是一字一顿极为清晰:“是呀!别人捅你一刀,你又没死,干嘛要□□呢?姜牧尘,为何你父亲能够理所应当地害人,而我作为受害者却不能反击呢?”
    姜牧尘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再挣扎,只是跪在那里茫然地自言自语,连林筱白放开了他都没有察觉,渐渐地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可我的父亲死了!死了!”
    林筱白看着姜牧尘如此模样,走到纪绾身边道:“绾绾姐,我们报警吧,交给警方处理。”说着便要掏出手机给李肱打电话。
    纪绾却制止了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缩成一团恸哭不已的姜牧尘,声音森然刺骨:“姜先生,商场如战场,你若算计他人,必为人算计,这就叫在商言商!请务必谨记于心!今日之事,念在你刚刚丧父,我不会追究,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你走吧!”
    回到家中,林筱白一直紧盯着楼外姜牧尘的动静,他跪在那里哭了许久,终于缓缓地站起身走了,离开时他并没有再回望纪宅的窗户,也没有带走被林筱白打落的匕首。
    纪绾拨通了郭恒的电话,还没开口,郭恒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阿绾,我收到姜云的死讯了,你放心,相关的悼念和哀悼活动,都不会少了辉璜的份,礼数方面我们一定做足。只是你最近要小心,我怕姜家会找人对你不利。”
    纪绾想到刚才姜牧尘不成功的袭击,安慰郭恒道:“我一切都好,有筱白陪着我呢,恒哥你就放心吧。”
    “绾绾姐,干嘛不告诉郭总姜牧尘的事,刚才多危险啊!要不是我跟着你,那小子就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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