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小子装起好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望着祁沙匆忙离去的背影,殷扬的嘴角掠出一丝笑意。仔细看来,竟有些疑似欣慰的意味。作为一个光荣的穿越者来说,对于某些事情的优势,几乎便是无所不能的。
就像,这个武当大弟子祁沙。
殷扬手下,最强悍的武装机构,一直都是那个满编一百成员的飞鹰铁卫。而这些铁卫的来历,本就是从中原各地,挑选汲取出来的超级孤儿。不论是身体根骨,还是资质上的聪敏灵颖,就算比起收徒严格的六大派来,都不曾差上半分。
在这种封建年代,人命本不值钱的乱世,有身份有地位的个人、或者家族,私蓄训养一些死士,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像殷扬这般劳师动众,要求又定得极高的大规模搜刮拥有潜质的孤儿,却也比较少见。
更别说,这些经过层层考核、次次筛选以后,已然真正当起起“百里挑一”这个名头的一百人,从小到大所经受的培训与洗脑,亦是这个时代的人闻所未闻的。
身为百名鹰卫中的一员,祁沙为了能在任务中得到宋远桥的认可与赏识,不但通过有关途径,将宋老大的行事风格、业余爱好都摸了个透。甚至,还特意上过口才、举止、风仪,以及学问等方面的相关特训。
要不然,光凭着武当山下,地主独子的身份,也未必能成为宋远桥极为欣赏的座下首徒。
至于让宋远桥收他为徒,其实倒是这一连窜的准备当中,最为简单的步骤之一。
毕竟,武林高手也是要吃饭的。想象中的那种,吼一嗓子“小二,来两斤牛肉,四个小菜,再上一壶好酒……”,然后再特豪爽地,丢下一锭银灿灿大元宝的戏剧场面,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面,近乎是看不大到。
世居于武当山下,也已算根正苗红。再加上,家族经营,在湖广两省拥有不少产业的富庶家世。顶着二代公子哥之名的祁沙,根骨资质绝佳,自小又曾习文练武,基础扎实……这样的徒弟,深知当家难处的宋老大,却是没有理由不收的。
像这样的暗子,在殷扬比较在乎的几个门派中,也都有相同的配置。当然,如祁大公子这般混到武当三代之首的,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壮举了。
一百飞鹰卫中,除了负责暴力行动的九部八十一人,以及九部各自的队长以外,剩余的十人里,唐斩的入门弟子殷零年纪最大,武功最高,是为大统领。而眼前这个相貌儒雅,风度不凡的武当大弟子,则是殷扬最为器重的一个。
右手藏在袖中,撰紧成拳。拳心里,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殷扬手里的蜡丸。这里人多嘴杂,殷扬也没有热情到帮武当诸侠招待客人,遥遥地跟姑姑姑丈笑了一下以后,他便穿过内堂,往殿后去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吩咐方西墨守在门口。殷扬捏碎手中的蜡丸,抽出一张布满蝇头小楷的细纸来。速速看完,就点着一灯,将之烧尽。
望着这张细薄的小纸,在灯火的燃烧下化为灰烬。殷扬的眼光有些失神。他发现,当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将要到手以后,原本的那种着紧和期盼反而淡却了不少。
有些自嘲的微微一笑,殷扬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在心里面,对自己道:
不管怎么样,那个东西……自己是一定要得到的!
整个下午,殷扬都待在房内,连续接待了几批客人。分别是张翠山夫妇,以及武当诸侠中与他关系颇好的俞莲舟与莫声谷等。
为自己的一些说辞,作过当面交流以后。这些人里,实际上最紧张的还是俞岱岩的事情。武当诸侠听他说很有把握,自然心存感激。其中,就连一直不露声色的宋老大,以及心智过人的张老四,都对他明显亲近了不少。更别说,多愁善感的殷老六和那年纪最轻的莫老七了。
张氏夫妇更是有些千恩万谢的架势。张翠山并非蠢人,自己担心的那几件事,几乎都被殷扬或直接或间接的周旋解决。两人的性格又很相合,一直相处融洽,此刻在他的心里,倒真把殷扬当成是一个亲人。
而殷素素对于俞岱岩残废一事,可谓纠结已久。虽然,俞岱岩并未认出她来,可她仍旧不敢对丈夫坦白此事。现在,听得殷扬竟有解救之法,当然大喜过望。
看到这位姑姑有口难言,不好明说的为难表情,殷扬自是知道她这十余年来的最大心结,莫过于此事。当下,拍着胸脯做保证,一定治好俞三侠。终让殷素素安了不少心。
当晚,武当山的夜宴,要比中午的那顿稀饭白菜,强上了不少。来宾虽然众多,但也有酒有肉,准备充足。鸡鸭鱼肉、烧烤野味,俱属周全,再没像今天午时那样,只把客人管了个半饱。
来到这武当山上,道士观里,一帮江湖汉子,发现晚上终于能吃些荤的了。当即呼朋唤友,大鱼大肉地吃喝起来。有喝得多的,早就再外边拼起酒、划起拳来。不过,在正厅中的那些自诩比较有身份的门派人士,确要斯文很多。
百岁大宴,算是难得沾光的盛会了。坐在厅堂一角的殷扬,把本来看守独臂刚英的唐斩也叫来饮酒。加上方西墨,三个人聊起今日的两派比武来。
方西墨难得主动发言,今晚重点评价了武当七侠的剑招阵法。殷扬笑眯眯的听着,倒也显得津津有味。实是这位方先生眼力超群,用剑的技术又极为高明,听他娓娓道来,无不切中要害重点,满打满算也只练过三套完整剑法的殷扬,以之佐酒,亦有尽兴之意。
在张三丰一声乐呵呵的感谢过后,这场长达两个多时辰的寿宴终于结束。武当弟子带着众宾客,按着各自的身份带到后边的宿舍休息。殷扬熟门熟路,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关上门,遮住风,却感觉自己仍有些头晕步浮。于是,坐上暖床,运功调息,想把身上的酒意酒气,全部驱除干净。
谁想,他才刚一运气,就感到大大的不妙。只觉自己体内那股蓬勃的真气,兀地从丹田里澎湃而出,便宛似那滔天骇浪一般难以驾御!